眼前的男子体形瘦削,眼神柔和,丝毫不具备攻击性。夜色无法将他和虐杀4名少女的凶残杀手对号起来。
许南康没有开始盘问,只是静坐和秦止四目相对。
夜色心有犹疑,却知道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离开前一刻,许南康终于发问:“你恨你的前妻和你的女儿,为什么?”
秦止不改表情继续斯文有礼地笑:“谁规定恨一个人还得理由长得能书写万言书。不过是我喜欢。”
他顿了一顿,又愉悦得补充:“噢,就像杀人,我喜欢。”
***************
夜色从隔离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玻璃壁外的林垦在捶墙。
第一个遇难者的尸体是他随市局刑警队在秦止别墅的地窖内找到的。苍白的少女满身破败褴褛,肌肤几乎找不到干净未受蹂躏的地方。
夜色皱眉拎他回会议室。
等在那里的同仁各个面色深沉。
组长许南康敲敲小会议室的那方白板:“疑点很多,不合常理。”
林垦在旁附和:“所有的受害人均被虐杀,没有性侵迹象,罪犯对她们不存在性幻想。最后一个受害人长相与罪犯的女儿相似九分。他离异前和女儿关系很亲密,没道理在挑选受害人时选择一个和自己女儿如此相像的人,这会造成片刻的认知偏差,让他产生凌虐他亲生女儿的错觉。”
夜色抱臂轻轻点头:“没有性侵迹象,只存在几种可能。一,是凶手存在性障碍;二,是凶手厌恶性行为;三,是凶手对女性没有性/**。”
“第二种情况,要么是年幼时父母亲属等近交人群**给他留下心里阴影,要么就是成年后女友和妻子背叛出轨留下的创伤后遗症。第三种情况,无非两分。一是罪犯是男性,但是是同性恋;二是罪犯是女性,当然,异性恋。”
许南康唇角下压,摊手:“秦止出自本市名门南湖秦家。他不存在性功能障碍,案卷档案里的记录这一点很明确。秦家家规很严,生活作风清明。他的感情生活更加简单,与青梅竹马的女友结婚,离婚,复婚,再离婚。这个女人现今是他前妻,他们离异与出轨背叛无关。第二种情况也可以排除。”
林垦声音一颤:“难道凶手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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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似乎总是这样,以为天朗气清时,瞬间又会云遮雾掩。
散会后,林垦窝在小会议室的长椅上捂着胃嗷嗷叫。
夜色翻看案件细节的过程中抬头看他一眼,而后低头继续钻研。
林垦嚎叫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夜色啪嗒一声阖上记录案情关键点的笔记本:“你再叫,外面的人会以为有人在这里生孩子。”
林垦瞬间爬起来坐正:“不损我会死吗?”
夜色慢死条理地转身重新打开笔记本,林垦在一旁忍不住了:“我都要胃穿孔了,师傅,你帮我个忙吧。”
夜色听着头疼:“我真怀疑将来某一天你会说:师傅,我都要心脏病发了,结个婚好麻烦,你帮我娶新娘吧。”
林垦听出她话里的软化:“这笑话好冷。师傅,许组让我去半山接裴博士出山,你知道的……我和他……那什么,我怕他不肯跟我走,不如你替我去吧?”
夜色满眼散着鄙夷的光,话不多说:“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
昨日的浓雾已经散去,再次驾车行驶在市郊的盘山路上,夜色依旧饶有兴致地围观山下那座赫赫有名的殡仪馆。
她车停在别墅旁,还没来得及进入别墅院内,就见一个包裹的圆圆的东西走过来。
夜色停下脚步,看到那个高大圆滚的东西露出一双清澈黑眸。
夜色目光微扬:“小师叔,你病了?”
裴白墨翁生闷气,声线略带喑哑,内容却是一本正经:“武装严实些,防止招蜂引蝶。”
夜色募地想起林垦刚刚因为提及“漂亮”一词惹来他的极度不满被赶出门。
他此时这句话,怎么听都像自嘲。
裴白墨话毕也是自己先乐,清澈的笑声划过夜色耳畔:“开个玩笑,预防感冒。”
夜色走在前面行向轿车,想到他夸张的造型还是后知后觉地一乐。
他总是这么夸张。
不管是他的才华,他的长相,还是他的处事。
并非刻意,却总是人海中独一无二的出挑。
自身未及察觉,先被万众瞩目。
夜色自觉坐在驾驶位上,等裴白墨坐进副驾驶位关好车门,雨刷器却意外地抢镜摇摆起来。
夜色心里低咒一声,冲裴白墨尴尬地笑,手则握拳去砸雨刷器按钮:“老古董了,喜欢凑热闹。师叔你别介意。”
裴白墨拨开遮围到鼻翼的围脖:“嗯,蠢极了的老古董。”
☆、第003章 .血娃娃
夜色没想到裴白墨会附和,呆愣片刻。
他慢慢靠向椅背,摘掉围巾:“我们不去警厅,去第一个受害人被发现的现场。”
夜色微撇头:“许组他们还在等你。”
“这么冷的天气,我不辞辛苦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地把几公斤重的衣物穿在身上出门,不是为了去找一些迟钝的人类,和他们一起愚蠢的浪费时间。不过色/色,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我们带上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前面用得几个成语,听得夜色胆战心惊。
这种情况下,夜色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不去纠正他的用词,否则结果一定是挖坑埋掉自己。
*****
第一个受害人的尸体,是在秦止别墅的地窖内被发现的。
夜色走得有些慢,看着眼前裴白墨长腿微动,几步就和自己拉开距离。
四周罕有路人,一派沉寂。
秦止被羁押,秦父重症入院,这座坐落在江畔的别墅便只能自己唱空城计。
裴白墨弯腰拨开地窖门上的铁链和窖板,夜色见他皱了皱眉,转瞬起身利落地剥掉外衣。他几步走到夜色跟前,笑意浸染眼角,驼色呢大衣一扔,就将夜色的头完全罩住。
夜色拨开他衣服那刻,他已经跳进地窖没了身影。
夜色也便慢慢顺着绳梯爬下去,内里天窗漏进的光线将一切照的清清楚楚,并不晦暗。
这个地窖早年是秦止前妻魏倪的小型陶坊,后来废弃被过渡为储物室,而今这是凶案现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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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倪是J省陶艺名家,以裸女陶塑和精细的盘碗工艺闻名,地窖如今还堆叠着许多废弃的陶盘。
裴白墨目光掠过地窖内纷杂的事物,敛眉沉思。
夜色顺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地窖狭窄的入口,内里各色陈旧的儿童玩具,落满灰尘的搁置许久的滑板,脱漆的网球拍,最后落在角落里残破不堪的裸女陶塑上。
陶塑不多,却均被人为损毁过,断臂断头。
一直敛眉的裴白墨突然微笑,夜色知道他有发现,自然好奇。
问他他却只欠揍地回:“你想知道?”
夜色咬咬牙,就听他理直气壮地继续说:“我饿了,饿了就会影响心情。心情不好,就会不想开口说话。”
他的黑眸深且亮,专注盯着人看的时候,内里的光华更加肆无忌惮地外露。
夜色在脑袋里搜集了很多词汇想要灭他气焰,最终还是闭嘴作罢。
***********
夜色最后带裴白墨去的是萧子规的青梅吕宋宋开的餐厅。
身为N市名记,吕宋宋自身没有时间打理店铺,都是雇佣周边的学生在运转。
店员都跟夜色很熟,却是第一次见她带第二人出现。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还不断对夜色使眼色。
点的餐上桌之后,裴白墨抬眸看夜色一眼。
苹果派、苹果拼盘……夜色盯着餐桌确认了一遍,没有问题。
“早饭?”裴白墨淡淡吐出几个字。
夜色点点头。
“我喜欢苹果没错,可我并不喜欢被蹂躏过的苹果。”他抱臂,脊柱紧靠椅背而坐,一副打算绝食的架势。
夜色拈起钢叉的指一顿:“这家店的味道很不错。”
可惜裴白墨并不买账,目光先后扫过夜色的薄唇、秀挺的鼻梁、细长的眉,最终停留在她汪了一潭白月光的眼眸上:“并不是所有长得像吃的的东西都能吃。”
夜色抿唇吞掉口中的食物,目光同样先后扫过裴白墨精致的五官。
眼前这个男人时而龟毛,时而毒舌,时而冷漠,时而可爱……每一种样子,似乎都比年少时印入心头的更为深刻。
他不是林垦,也不是萧子规。
不合作的时候,她不能威胁,不能压迫,只好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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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还没结束,林垦来电。虽然独处被裴白墨气场煞住,但高手在前,他自然乐得亲近接受熏陶。
裴白墨之前还特意提到可以带上林垦,夜色便应了下来,稳住裴白墨在餐厅等他前来汇合。
等林垦风尘仆仆赶到,他们便奔向下一站,魏倪的工作室。
魏倪并不配合工作。
“身为公民,我应尽的义务,所知的一切都已经告诉警方,此外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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