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那你先告诉我一下,你为什么怕老?你老了,又如何?
珍妮:我感到很恐惧呀!已经是35岁的人啰。很快就要40岁出头了!为什么这样怕,我也难以解释。左思右想,不能解脱,我好想逃之夭夭算了。
卡尔:看来,你真的怕得要命,那也够你受了。
珍妮:是的,这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啊!两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突然感到,老天爷,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是倒霉透了!
卡尔:直到一年半之前,你才有那种强烈的感受。(稍停)有没有什么特殊事故引发了你的不安呢!
我初步的回应有两个用意:首先我要她感到绝对的安全,来做自我表述;而我这方面则尽量了解她的感受,不提任何带有威胁性的问题。此外,我也没有指出任何具体方向,而且不做任何判断。我让这次访谈完全由她来掌握。
珍妮已经开始说明了她的问题,也感受到自己恐惧的真实性。她已清楚地表态,如果有任何帮助,那将来自我这方面。
珍妮:真的,我也想不起来了!啊,我妈死得很早,那年她不过50岁。(卡尔:啊,啊)她还年轻,而且在很多方面显露过才华。我想,这或许有点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卡尔:你好像感到,你妈的早逝,你也可能不久于人世了,(稍停)人生真是苦短啊。
珍妮已开始拿安全来解释她个人的经验。她虽然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意义,但她的下意识已带领她联想到她的早逝。
我的反应在说明,我已安然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而且比她所描述的更深入了一层。我感受到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已在她的答话“对呀”两字中得到了证实。如果她的答话是“并非如此”我就会马上见风使舵,另找她回答的原意。为了理解她,我毫无个人的成见。
珍妮:回忆我妈的一生——她虽然有很多才能——但不幸她终究成了苦命人。这世界欠她太多了。我绝不想也落得她的命运,而事实上我也没有。我的生命相当丰富——有欢乐的日子,也有悲伤的岁月。我学到了很多,而且也有很多等着我去学。但是,我实际上感受的,却已是我妈曾经感受过的。
卡尔:这好象有点戏剧性啊。你可能在恐惧地想:瞧,从前在我妈身上发生的,现在也发生在我身上了!(珍妮,正是!)也许。我也会一事无成吧!
珍妮:(停了很久)你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吗?我想,那样可以帮助你来认识我更多一点。我自己不能提问了——心里七上八下,(卡尔:唔、唔)搞得我心乱如麻了。
卡尔:你心里七上八下,所以你不知从何(珍妮:说起)也不知在哪里打住。我也不知道。你是要再谈谈你和你妈的关系,或者谈谈你的恐惧什么的。
有时候,当事人久久不发一言可能效果很好,我安心等待看看下面的结果。
首先见到的,当事人所表示的,她心想我是权威,我是医师,她要依我行事。
从我的立场谈,我既不明白表示自己要依照一般医师的规章办事,更不想作个无知的医师。简单地讲。我不想以权威人士自居,换句话说,我要她明白我理解她心中的紊乱,但也不想作任何主动的提示。
她呢,主动地完成了我的后半句话。这已表明,我们在一起寻求答案。也就是说,我们俩已站在桌子的同一边了,并不像一般医生一样,医生坐里边,而“病人”坐外边。
珍妮:我现在是,年纪越大。越想结婚,两者之间有无关系,我都一无所知,一方面,我一想到结婚生子,我就感到恐怖之极;另一方面。我又感到自己快老了。
卡尔:这是对婚姻承诺的恐惧,也是对生儿育女责任的恐惧,这些事使你的恐惧感不断增长、扩大。
珍妮:正是。其实,对承诺我并无恐惧。举例来说,对工作。对朋友,对所做的事情,我都一无所惧,只有对婚姻,我真怕的(要死)!
卡尔:因此,不能说你是个不负责的人,(珍妮:当然不是!)你对工作负责,你对朋友负责。只是对婚姻这件事,你怕的要死。
一段长时间的无言导致了珍妮对婚姻的恐惧的自述。
当事人不断地对自己感受的对象加以分析、加以区别……连当事人对自己的经验和与此经验的关系也加以分析了。在这里,珍妮很明显地承认了我的主张——她不是对一切事情不负责任,只是,对某种特定的事情怕负责任而已。
到此为止,在有关追寻认识自己这件事上,我们绝对地成了伙伴,因此我们的讲述才显得彼此互通。
珍妮:(在久久无言之后)你要往下讲吗?
卡尔:但愿我能帮你从千头万绪之中理出一点头绪来那就太好了。
珍妮:唔!(稍停)我现在真的无法想起来了,否则,我就能开出一张清单来(稍停)。我的问题可能是——对艺术有所爱好,是吗?或者,我对音乐和跳舞有所偏爱。也许我想将自己的余生投入音乐和跳舞哩!只可惜,今天的社会不让我这样做,我得符合社会的要求嘛!这并非说我有什么后悔,只是说,我若有所失,因为我真的想做点什么,只是不知道怎样去做!这是否与我刚才要表达的有关?是的,我已经老了!总是绕着圈子走,总是想走回头路。
卡尔:所以说,你在告诉我,本来你也有个人生的目标,你也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珍妮:唉,是呀)你想献身于音乐和跳舞,只可惜社会阻碍了你那样做。本来嘛,你只想将自己整个地投入,全心全意地致力于音乐世界。
珍妮:正是如此!
在珍妮探索自我的过程中,她将自己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来,我并未接受,只真实地表白了我的感受而已。
此后,她再接再厉,挑起了当事人在访谈中的主动性,那段久久的无言导致了她对婚姻观的看法,这个表述又导致了她对自我形象的肯定。她对自己还不能完全信任,但对爱好艺术这件事,她显得非常肯定而积极。
我的回应让她注意到自己的目标,而且加以正面的对待。我给当事人高举一面镜子,让他照见了自己。
经治疗程序来看,珍妮清楚地察觉到她以前没有察觉到的一些感觉,可以说她已经豁然开朗了。
珍妮:一年半以来,我所经历的都显得奇奇怪怪,然而整个情况又显得生机勃勃。有人告诉我,年纪大了,人就变得更有耐性。对别人也能容忍。其实,我对这个世界也一无所求,但在最近我感到自己出了问题,可是又不知道怎样去应付这些问题。
卡尔:你是说。一年半以来,事事都不如人意,而你又不知怎样适应——不但时刻如此,而且事事如此。(珍妮:是啊!)但是,你又感到生命的活力,你又觉得生命的意义。因此,在你内心深处,你又不免自问:“我将何去何从呢?”
珍妮:卡尔博士,我能提一个问题吗?在婚姻和年龄之间有没有相关性?
卡尔:有呀!在我看来,你将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来谈。你对这两件事都有恐惧感,你对婚姻和生儿育女都赶到恐惧,这个恐惧几乎变成了一个包袱。此外,你又说,你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承诺。却无法实现这个承诺。
珍妮对自己所遭遇的人生问题,既感无奈,又感无助。因此,她顺着一般人的模式,想在权威人士那里找到答案。
在对话中,她将两个不同的案情放在一起讨论;我呢,只点出了她个人的感受及其意义。并没有明确地给予答案。我认为,最好的答案应该由当事人自己找到,而珍妮所讲的正是她所求的答案。
珍妮:咳,承诺,并不是什么奉献,它绝对同奉献无关。我只是怕被暗算而已。其实。我现在就被自己的年龄暗算了。
卡尔:你感到被暗算了,被自己的年龄暗算,又被对婚姻的恐惧暗算,(稍停)因此感到人生没有希望的的无奈。
有趣的是,她一直在寻找恰当的词语来表述自己的心境。她先后用了“恐惧”、“惶恐”、“富有活力的感觉”。现在又用了“暗算”。这些词无非是当事人用来描述她自己感受到的更为切合实际的心境。
我现在感到在她内心世界里更能行走自如了。纵然她还没有完全掌握用词的技巧,我仍然相当满意了。
珍妮:是的,(稍停)我还是继续讲吧。(卡尔:好)你可知道,这些事我放在心里好久了。(稍停)我总不能跑到办公室里,公开地向人说:“救救我吧,我今年已经35岁了!我干些什么才好呢?”我又不是那种人嘛!其实,只要我高兴,穿一件短衣,梳两条辫子,那又有何不可。我所顾虑的是怕被暗算了。
卡尔:你现有的恐惧并不阻挡在世间的任何行动。你的生活也毫无问题。然而,你的内心仍感到恐惧,你怕被人暗算了,这才是你真正的恐惧,而且是来自多方面的。
这里我有所失误。这时她已感受自己所经历的同外界所给予的并不一致,我对此没有作出反应。另一个疏忽,我忽略了当事人所提到的一些小事,诸如短裙子小辫子之类,都具有一些积极意义。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机会还会再来,且看下面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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