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人就这么走了,想必也没有多大的事,苏君逸这么自我安慰着,抬脚就要往回走。
可她还没转身,院门外忽然又起了新的响动,似乎有两人人正踩着雪,“嘎吱”、“嘎吱”的往这边走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交头接耳的私语声。
苏君逸不由得止住了步子。
“二哥,待会是你说还是我说?”一个稚嫩的女娃娃声音响起。
“傻丫头,当然是你说了,二姐那么疼你,你的面子比二哥大。”回应的是刚过变声期的男声。
“可是二哥,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不会是大伯他们又想对二姐发凶吧?昨天大伯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女娃的声音里带着极大的委屈,那委屈却不是为了自己。
“嘘——可可,这话可不能叫大伯听见,到时候又要为难你爸妈了。”
“哼,大伯就是仗势欺人,我不——唔——”小丫头显然是被人捂了嘴,她那没说完的话只好被闷回了肚子里。
“可可,不管怎么样,今天大伯派你我过来请二姐,这是个好兆头,待会一定要跟二姐好好说话,不要又缠着二姐要搂要抱的,记住了吗?”
“为什么?”小丫头显然愤怒了,想必是已经挣脱了她二哥的束缚,她低吼道,“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跟二姐亲近,我就是喜欢二姐,不要你管,真讨厌!”
那头却沉默了,良久才说:“二哥是妒忌你,你个傻瓜!”
“那你也去叫二姐抱啊,二姐人好,一定会答应的。哎?二哥你的脸怎么红了?二哥?二哥?”小丫头显然是懵了,一个劲的呼唤着。
那男孩良久才说:“二姐只比二哥大一岁,大姑娘了,二哥不能胡来。”
“原来二哥也喜欢二姐?”小丫头却不知道适可而止。
雪还在翩然的飘落,空中却似乎没有一点点气流的波动,只有两个来客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响着,衬得这寂静的清早更加的安静。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干脆抬手去叩门环,那圆圆的门环刚被拽起,却被男孩的手带着停在了半空。
“二哥,你又怎么了?”小丫头显然是被男孩的异常给惊到了,声音里带着不解和关切。
男孩像是如梦初醒,笑笑,叩响了大门。
苏君逸原也不是喜欢偷听墙角的人,今天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防止叶家来人加害,因而才情不自禁的留在了一门之隔的院子中。
听闻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她哂笑着摇摇头:谁说女人心海底针了?这不现成的一出“男孩子的心也是海底针”的折子戏吗?
可是君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呢?苏君逸来不及细想,大门便被有力的叩击着,随之而起的是男孩尚未完全脱离粗哑的新声音:“二姐,是我,君逍,可可在这里,二姐要是起床了,就来开门吧。”
小女娃附和道:“二姐,可可想你了。二姐你起床没有啊?二姐你快下来!”
苏君逸的闺房在二楼东房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因此这一对堂兄妹喊得格外的卖力,生怕二楼的人听不到似得。
苏君逸却悄然折回厨房,将羽绒服褪去,袖子一挽,系上围裙,打开水龙头,抹干净一只碗,这才扬声应答,小跑步去开了院门锁,亲热的将弟弟妹妹迎进院中,自己又匆匆折回厨房,作出一番劳作忙的假象来。
苏君逍在后面掩上门,嗔怪道:“二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又这样刷碗?冻着怎么办?”他本还想说:别自己在家里发烧得晕倒了都没人知道。可他转念一想,还是将后半截话给掐掉了。
苏可可不由分说跟在苏君逸身后冲进了厨房,向已经站到水池那里的苏君逸扑去,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半挂在了她身上。
苏君逸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二弟的话头,却叫可可扑得差点将手中的碗碟给砸了,这一幕恰好被苏君逍看见了,他急忙上前托住滑落的碗碟,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哐当”两声,瓷器应声破碎。
苏君逍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他一把拽起吊在他二姐身上的小妹,斥道:“你个笨丫头,不是跟你说了别这样偷袭二姐了吗?”
苏可可屈得当即撅着小嘴哭泣。
苏君逸忙转身道:“哎呀呀,这是落地开花,富贵又荣华。可可给二姐送的这个新年礼物真好。”说着从男孩怀里抢过小妹,捂在了怀里,不时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二姐!你又惯着她!”男孩急的红了眼。
“哈,没事,女娃娃嘛,就该惯惯,二姐就不信你将来不疼你老婆?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吗?哪有这么早就来窜门子的?”苏君逸俯身擦去可可的眼泪,一脸的笑,笑里却藏着忧。
难道苏怀琥又想出什么点子要治她了?还是说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这个外表斯文内里莽撞的族长大人想正式投诚,打算靠着拉拢她而亲近她的后台?
这么早就来请,想必好事的概率是远远低于坏事的概率的吧?
那么到底去还是不去呢?且听这兄妹俩怎么说吧。
短短的一瞬间,苏君逸脑中已是电波流转,将这奇怪的邀请怀疑得彻头彻尾。
无利不起早,她不认为苏怀琥会无事派人早登三宝殿,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玄机。
正琢磨着,抬眼间却看到了苏可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心里的疑云就更加浓黑了几分。
☆、第24章 如是阵仗
苏家前院的厨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庭前的银杏树上忽的掉落硕大的雪团,簌簌的扬起一阵雪雾。
苏君逍仍是气恼,男孩子稚气尚存的脸上,莫名其妙的飞着两朵红云。
苏可可苦着脸,撅着嘴,似乎在酝酿着开口的说辞,半晌过去,那小小人儿的眉心都没摊平过。
苏君逸不急,只是笑笑的等着。
“二姐,大伯说,要与你商议?伯他们的丧礼。”小姑娘犹豫半天,终于开了口,刚刚说完,却又紧紧闭上了肉嘟嘟的小嘴巴。
苏君逸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住,这是唱的哪一出?
所谓丧礼,要等航空公司那边结束了打捞,看看能不能寻回个残肢断躯的再说。
一旦什么都寻不到,那苏君逸只能给三位至亲立上衣冠冢,以异于常规的方式举办丧礼;若是寻到,那就得如常操办。
这其中的缘由她不是老早就已经跟苏怀琥说过了吗?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表示理解吗?不是说过会关照族里的其他人家,一起等航空公司的消息吗?
可为何她昨晚刚表了态要自立门户,今天苏怀琥就叫人来说道他堂弟一家三口的丧礼?
是在指责她不会办事?故意怠慢亲人的后事?还是想借力打力的化解苏君逸单过的念头?或者说要给她一击重锤,好叫她看清楚,这个苏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开什么玩笑?当如今还是封建老腐朽的旧社会吗?农村里虽然沿袭着一些家族之类的规矩,但却是全凭当事人意念所左右的。
若是某个家族中有人想借着“新社会”、“新青年”的由头,无视一些无足轻重的族规,那是完全可以的。
她的一个同学,就在初中毕业前去掉了家族的辈字。
再看秀水村的苏家,族中小辈这一代的辈字是“君”,但这本该只用在男孩儿身上的辈字,却叫苏君逸的老爸一视同仁的用在了长女身上。
放眼整个苏家,还真是仅此一个,就连苏怀琥家的长女,都只是取了个非常温婉的名字——苏卉娟。
撇开大爷爷那边只得一个独子的苏怀珀家不说,且看其他三个兄弟,谁家不是随便给女孩子起一个名字,否则光凭“苏卉娟、“苏君逸”、“苏可可”这三个名字,是怎么都联想不到三人是姐妹关系的吧?
且苏君逸的名字不仅用了男孩的辈字,还抢走了原本用在族中第二个男孩身上的“逸”字。不得不说,她老爹除了面对老婆时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外,还是有点胆色的。
苏君逸慨叹一声,想必她那逝去的亲人,并不是那么不待见她的吧。
前一世,她顾着避开她老妈的火药包,顾着唏嘘她老爸的不作为,顾着吐槽她老弟的荒唐,却何曾想起,她的名字竟是苏家女子中别无分号的独特?
怪不得苏怀琥动不动跟她家不对付,想来多半是苏怀?骨子里那来自文人的不羁,深深触及了族长大人的神经了吧?
那么这鸿门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苏君逸略一考量,点点头,在弟弟妹妹如释重负的注视下,解开围裙,披上羽绒服,又转身到洋楼里将大哥大拿起别在裤腰上,并用衣服遮挡好。
最后,像是为保万无一失,她又寻寻觅觅的从三楼的仓储间找来黑豹塞进衣服中。
等忙活完这一切,她才笑笑,招呼那兄妹俩跟上。
锁了门,向东走上不到十米,一行三人在村道交叉点拐向正北方的那条土路。
村道上此时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抬着成盆成桶、活蹦乱跳的鱼儿,向村委会所在的前村赶去。
算算日子,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按往年的惯例,这鱼都是从一队开始分起,因此分到苏君逸家所在的三队时,这种奇特的分红基本上就进入尾声了。
苏君逸一路神色如常的走着,却深知今天这戏怕是不会那么轻容易就唱和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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