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想干吗?萧零然……”借着酒劲,田丁见又往上提高了十个分贝。
“我说你是神!经!病!”萧零然显然不买他的账,“怎么啊,听不懂啊?”
“你干吗骂我啊?”
“我骂的就是你!你说你都是来干吗的,坐在那里屁都不放一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吃白食的啊!”
“谁让你拉着小凉坐那么远啊?”
“你以为我想啊?你问小凉愿意坐你们那里吗?你们就不能坐过来啊?”
两个人的导火线就此点燃。
“啪”的一声,蔺子凉把筷子重重地搁在桌上,站起身来。
“小凉……”萧零然和田丁见都不敢再大叫大嚷了。
蔺子凉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到田丁见和曾斗城面前。两个男孩子都红着脸怔怔地看着蔺子凉,田丁见是因为吃惊,曾斗城是因为紧张。
“斗城,”犹豫了一下,蔺子凉继续说,“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对吗?”
“嗯。可是,曾经是什么意思?”曾斗城的声音干涩。
“我们曾经在这里,度过很多开心的时光。”蔺子凉又转身看向萧零然和田丁见,“和你们,大家,还有Nic。”
轮到每个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她。
“嗯,美好的回忆就到这里吧。”蔺子凉对Nic笑,“你做的菜总是那么好吃。”
“小凉,你是什么意思?”田丁见不解地问。
并没有回答他,蔺子凉仍然看着曾斗城,那个紧张、羞涩、拥有温柔眼眸的曾斗城,一字一句地说:“斗城,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
很明显地,曾斗城眼里的光芒就像被劲风吹倒的蜡烛,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熄灭了。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鼻息都小心翼翼的。
“小凉,你说的,是真的吗?”曾斗城抬起头看着她,史无前例的勇敢,他知道这是他拥有的最后一次勇敢的机会。
蔺子凉深吸一口气:“嗯,是的。”
“你究竟怎么了啊?你就不能给斗城一次机会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你凭什么这样对他?你跩什么跩啊?”越嚷越生气,田丁见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个凳子。
这一次,萧零然并没有制止田丁见的放肆举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蔺子凉,一言不发地看着蔺子凉,仿佛在注视着一个从未熟悉过的陌生人。
“没……怎么……就这样吧。”
根本无法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蔺子凉转身狂奔出了森林之友。
是的,没有人做错什么。
是的,曾经在一起的友情岁月,很开心。
是的,被一个人那样小心翼翼地爱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再也不会有笑得特别大声,闹得特别放肆,彼此分享所有情绪的森林之友了,不是吗?
请原谅我,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去伤害你。
如果仍旧这样心不在焉地和你在一起,消耗掉你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那才是,最残忍,最无耻,最无法饶恕的,天大的谎言吧。
那么,就让我拿这一句“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刺伤你,离开你,好让你把我狠狠忘记。
风间树,这是在你走以后,我所学会的,最残忍的一句真话。
1
城市里并不宽敞的柏油马路,老式居民楼鳞次栉比地在马路两侧压迫出黑沉沉的光影。就这样沿街晾晒出自家湿嗒嗒的拖把,小孩子怎么洗都永远留着黄色斑痕的外套,看不出性别的松垮垮的内衣裤。看不清来龙去脉的电线在空中交叉出曲折的图案。
一棵树都没有,夏天的阳光却无法倾泻下来,只能绕过空中层叠的种种,在地面投射出明媚的光影。
车子在马路上缓慢前行。只能开得很慢,还要时刻提防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幼童、拿着蒲扇横穿马路的老人,或是洗完菜直接倾倒在马路上的一盆水。有人在路边收旧货,并不庞大的三轮板车却占据了几乎半条路面,你用喇叭叫唤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往路边靠了靠。
“对不起啊,夏小姐,这里实在开不快,多少年一直都是这样。”司机对两个站在路中间闲聊的中年女人按了声喇叭,抱歉地说。
“没关系的,陈伯伯。”坐在后座的夏锦茗笑笑说,“反正也不赶时间。”
然后,夏锦茗转过头,继续看着车窗外低速变换的城市街景。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一直都没怎么变呢。
义常福的“百年老店”的铜字招牌仍然是一半锃亮一半沉积着厚厚的黑色污迹,上一个巷子口的石狮子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骄矜模样,每过个三五分钟就能看到建造精致的古老门楼,只是似乎已经荒废许久。这条老街曾是那样地辉煌过。随着城市的开发,市中心的转移,新鲜的、敞亮的、时髦的,重新聚集到这个城市的另一处所在。而陈旧的、古老的、过时的,通通留在了这里。因为有很多古旧建筑,珍贵遗迹,高龄老人,这里终于稳固定型,甚至愈发地发扬光大,成为这个城市里被刻意忽略并遗忘的地方。数十年如一日地苟延残喘着。
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似乎也是坐着不足四十码龟速前行的车,只是,司机似乎是王伯伯,还是林伯伯?而自己的身边,则坐着两个略显不安的中年人。
“小茗哪,是不是他们家阿树不太喜欢你呀?”女人初看并不显老,眉间深深浅浅的皱纹却暴露出她的真实年龄。
“嗯……也没有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你什么地方做得不太好?”女人显然有点着急,这句话脱口而出。
司机伯伯从倒后镜里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女人赶紧说:“喂,我说,怎么还不到啊?”
“过了前面的路口,就到了。夏太太,这路不好走,还是当心点吧。”司机伯伯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什么意思?我们家的私事,要你插什么嘴!”女人的额上冒出气急败坏的汗珠。
“妈……别这样。”夏锦茗拉拉妈妈的衣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司机伯伯看一眼尴尬可怜的夏锦茗,并没有再多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车内又陷入焦灼而沉闷的气氛中。
“呃……”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喉咙,“小茗啊,无论如何,就拜托你了。”
无论如何。
拜托。
这是比自己年长二十九岁,比自己高出二十公分的男人对自己亲口说出的话。也是她听过的,他对她说过的,最苍老软弱的一句话。
而这个男人,她称他为--爸爸。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到嘴角,夏锦茗尝到一丝酸涩味道,回过神来。陈伯伯正从倒后镜里用心疼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仿佛考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夏小姐又给阿树带蛋糕了,真是个能干的女孩子。呵呵,能有你陪着阿树,真是他的福气呢。”
夏锦茗努力对他笑笑,低下头来,自己擦掉眼泪。而现在,她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缺,那两个给予她生命的人早已偏离她的生命轨迹。
两年前,他们曾对她说过的字字句句,后来才知道,竟然都是酝酿许久的谎言。
那些在别人听来肮脏龌龊卑鄙无耻的谎言,却是她声声铭刻在心、每次想起都泪流满面的、最动听的谎言。
最动听。
最温暖。
如此这般的谎言。
果然过了前面的路口,便有点柳暗花明的味道。绕着丘陵地带的环形公路完全不似刚才的柏油马路,白色行道线,路边低矮的栏杆,绿化带里的灌木明显经过精心修葺。
车子又用刚才两倍的速度往上开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幢屋子前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每次站在这幢威严古旧的大屋前,夏锦茗还是会紧张得冒出汗来。无论冬春时节,还是微雨午后。
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大屋,那么庞大,似乎在张扬着它的显赫气势。站在门口的夏锦茗回过头看,门前一直蜿蜒到山下的公路悠长曲折,拐两个弯就不见了踪迹。往远处看,是城市老街区逼仄暗淡的空间。
这里,便是风间树的家。
“要不要跟阿树少爷说一声呢?”应门的女孩子怯生生地问。
夏锦茗并不回答,径直往二楼风间树的房间走去。
风间树的房间在二楼最靠西边拐角处。本来为他准备的是最东边的大卧室,他却用“要睡懒觉”这个理由坚持换到西边的位置。更加安静隐秘的角落。
“叩叩、叩叩。”
厚重木材制成的大门被敲击后发出混沌沉闷的声响。
“吱啦--”
意料之中的,纵然是盛夏下午的灼热光线,依然被屋内层叠深色的窗帘遮挡掉七七八八。费了好大的劲,夏锦茗才适应突然暗淡下来的房间。
深紫色帷幕窗帘,浅色油漆家具,白色棉质枕头和被子,屋内的橱柜上看不见什么生活用品和多余摆设,就像是刚刚收拾完的高级客房,一切都井然有序却毫无生气。
房间就像空了很久,没有人存在和生活过一样。夏锦茗却还是很笃信,就在房间靠近弧形落地窗的摇椅上,睡着一个人。
相似小说推荐
-
腹黑BOSS掠妻有道 (莯梓) 潇湘VIP2014-10-30完结 误打误撞,进了某市牛哄哄的大集团,又进了某个最幸福的部门,白晓晓以为美好的人生就从这...
-
无心总裁萌娇妻 (微笑落落) 起点VIP2014-10-29完结他是莫氏唯一继承人,一份公证使他拥有了人人羡慕的财富和权利,亦将他推向了最危险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