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宁拉了下她的手,心里感动她为自己着想,轻声说:“嗯,我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的事情太多了,脑子不够使,陆双宁还把赵天蓝的那番打包送走的言论跟靳以南提了,他听了之后心情大好,甚至在电话里就朗声笑了出来。听她说起赵天蓝过两天就要回家过春节,他就说要请她们吃饭。
“为什么啊?你以为一顿饭就能收买人心?”陆双宁嗯哼着。
靳以南又笑:“请一顿不行的话,就多请几顿。”
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陆双宁被他气笑,这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谦虚可言,她有些后悔告诉他,赵天蓝对美食最没抵抗力。
赵天蓝知道后别提多高兴了,马上倒戈,罗列了好几个吃饭的地方,还跟陆双宁说:“毕竟机会难得,我可真不客气的啊,你就不替你家男人的荷包着想?”
“随便!”陆双宁还堵着气,已经不想管了。
赵天蓝想吃海鲜,拿不定主意去哪里吃,陆双宁想起了之前靳以南带她去过的那家餐厅,她一说起,赵天蓝就说听过名气,那里很难定位置,现在又是过节,只怕更难。
陆双宁索性把难题丢给靳以南。
这么个小问题在靳以南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陆双宁刚跟他说了这个意思,过了片刻他马上回了电话,敲定了时间地点。
虽然这么说很气人,可很多事情的难与易,真的因人而异。
这顿名曰收买人心的海鲜大餐就定在赵天蓝回家的前一天,也算是替她践行。
两人下了班刚走出电台的大门口,就见到靳以南的车在等着了,赵天蓝拉着陆双宁就小声嘀咕:“我真觉得他不错啊,你看这大冷天的有个人接自己下班多幸福啊,你就从了吧?”
陆双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还挺容易满足的,以前小武也经常让我们坐顺风车,你怎么没看上他?”小武曾是台里的摄影师,曾经也表示过喜欢赵天蓝,不过她没有回应,后来小武调走以后就不了了之了。
赵天蓝气呼呼地争辩:“那怎么一样?顺便接跟特意接,可是从本质上有大大的区别的!”
“我看区别不是这里,区别在,接的人你看没看上。”这回换陆双宁呛声她。
终于把伶牙俐齿的赵天蓝噎住,陆双宁扳回一局。
靳以南知道她们俩感情好,对赵天蓝也十分客气周到,虽然依旧话不多,不过赵天蓝对他的印象很好。
到了餐厅,就有经理带他们进去。
环境和装潢并不奢华,但是很有欧陆情调,钢琴声悠悠扬扬。
在经理的介绍下,他们每人都点了自己的餐单。
跟陆双宁的娴静秀气不同,赵天蓝属于开朗大方的类型,又都是学传媒的,有她们在的地方气氛不会冷场。所以就算是靳以南也会被带动情绪,不时会加入对话,尤其是他还指点了股市菜鸟赵天蓝几只绩优股,再加上让人食指大动的海鲜大餐,赵天蓝一直笑不拢嘴。
陆双宁看她那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又忍不住瞪了瞪靳以南,他投其所好的招数可谓高明。
靳以南只是挑着眉,浅浅地笑了一下。
真气人。
饭后姐妹两人去了趟洗手间,赵天蓝就一直夸靳以南有才有貌有风度,确认良婿无误,陆双宁不从了他简直天理不容。
陆双宁不由得想,赵天蓝都这么赞不绝口,那如果靳以南真到了她家里,又是怎么一副光景?
赵天蓝可能海鲜吃猛了,肚子不舒服,就让陆双宁先出去。
陆双宁从洗手间出来,被暖气烘得有些闷,就到窗口的地方透了透气,隔着一条走廊,另一边就是餐厅的后厨。
今晚的天气不错,连风都不大,就是温度有点儿低。
陆双宁吸了几口冷气,打了个喷嚏,正想着回去,却又顿住,从窗户往外看,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往停车场走去,渐渐变成了一个点。
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是她的错觉吗,会是……他吗?
其实那么远的距离,连衣服的颜色都看不真切,可陆双宁就像被魔怔了似的,腿脚比大脑的行动更快,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她曾经问遍了所有的同学和朋友,没人能告诉她他去了哪里。
就那样从她的生活里消失。
从她认识他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或许他已经忘了她,或许还结婚生子了,或许只有她如此执拗,可她总想要个明白,有句话要他亲口告诉她的,才是真正的了断。
她妈妈对她说,女人活得太明白了的话,很受罪。
可她无法抗拒。
像盲头苍蝇一样从侧边的门口冲了出去,冷不丁就跟迎着夜色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地板湿滑,对方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上。
这样总算挡住了陆双宁的脚步,她心里着急,又不能弃之不顾,赶紧把人给扶起来:“真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事,我也没留神,冬天衣服厚不碍事的。”对方是个年轻女孩儿,说话声音轻柔,一边拍着衣服一边抬起头,讶异地愣声,“你是……陆小姐?”
“你认得我?”陆双宁才又仔细看她,果真很脸熟,应该是见过面的。
“我是于曼曼,咱们在福利院见过面的,孙院长总是提起你。”于曼曼点点头,笑了笑,“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陆双宁终于想起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太莽撞大意了。”
于曼曼转了个圈:“你瞧,我真没事呢,你走那么急,是有急事吗?”
“呃,算是吧……”陆双宁往她身后看去,已经不见了那个背影,说不上的失落。
于曼曼笑着说:“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那你……”
“我是来跟厨房对数的,年初要把帐结了,谢谢你帮了福利院,咱们后会有期。”听得出来,是个心肠很好很开朗的女孩。
陆双宁也没再多说,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可就这么一阵耽搁,哪里还能追得上那个人?还是,就是她的错觉?
她在风里站了很久。
等陆双宁魂不守舍地回到座位,连赵天蓝都回去了,担心地问:“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要去找你了。”
陆双宁却不想多说,摇摇头:“觉得这儿暖气闷,在外头透透气。”
一直沉默的靳以南此时才有些情绪波澜,也没在意赵天蓝在场,握着她的手问:“不舒服吗?”
陆双宁此时却不知道怎么面对靳以南还有他的这份关切。
她甚至觉得自己太坏,既然已经跟他在一起,以前的事就该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没事。”她只能这么说。
靳以南还是不放心:“那我先送你们回去吧。”他以为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工作太累了,陆双宁的工作特殊,经常上夜班。
他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在考虑,要不要让她换一个工作。
心思各异。
回到家,吃人嘴软的赵天蓝吃饱喝足,自然不忘开始数靳以南的优点。可是陆双宁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没怎么上心。
晚上也睡不着,辗转反复。
她觉得自己不但要一颗安眠药,还急切需要一杯忘忧水。
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第19章 过年
浓重喜庆的节日气氛足以驱散所有的愁绪。
春节有七天长假,赵天蓝就回了老家过年,陆双宁妈妈也来了电话,让她搬回家里住。
她回去的时候,小区的路两旁都挂上了别致的红灯笼,归家的人也明显多起来,周围都是热热闹闹的。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丰盛又暖和的团年饭,说说笑笑,除旧迎新。
饭后陆家安两口子就出门约会去了,听说自从上次吵架后,夫妻俩的感情反而更好了些,陆双宁也安心下来。
游爱萍忍不住问她:“双宁啊,你怎么不出去玩啊?没人约你啊?”这话问的指向性太明显了。
那会儿陆双宁正和她爸在下围棋,手一抖就下错了地方,被黑子吃掉了半壁江山,她无奈地喊了声:“妈!”
陆恒光瞪了妻子一眼,等她噤声后,才教育女儿:“不是教过你吗?下棋要心无旁骛,怎么一点小事就能影响到你?”
“我……”陆双宁一时不知怎么辩驳,只好继续埋头,企图垂死挣扎,不过最终还是陆恒光棋高一着,赢了满盘。
恰好这时棋盘边上的手机响起,她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眼皮跳了跳,还特意抬眸瞧了一眼她爸。
陆恒光似乎没看到,专心在收棋盘。
于是,她装作如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就往阳台去,才接通了对话。
“你在家?吃过晚饭了吗?”靳以南低沉的嗓音穿过嘈杂的地方传来。
陆双宁这儿相对安静了些,她嗯了一声:“早吃过了,你呢?”
“我在外面,也是刚吃好。”靳以南顿了顿,又问,“要不要……出来?我过来接你。”
“这个……”陆双宁往客厅瞄了瞄,她爸妈开了电视在看春晚。
靳以南打定主意,没打算让她犹豫:“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这话很有目空一切的气势,不是谁都能做这样的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