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嗯?”靳以南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特别的低沉有磁性。
陆双宁看了眼挂钟,她都不知道居然就十一点了,不过这个男人会问她,怎么不会问他自己,病人更应该早睡才对,于是她便反问:“我刚下班。你呢?怎么也没睡,身体还好吗?”两人说开了以后,她跟他说话的态度就随意了许多,显得更亲近自然。
“你这个工作不太好,晚上才上班,太辛苦了。”
“我喜欢这份工作,所以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对了,还是说你吧,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进医院,听起来就很严重。
靳以南避重就轻:“我没有大碍,只是到医院做个普通的身体检查而已。”
“是吗?那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陆双宁拧眉反问,问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好像在要求应有的知情权似的。
“双宁,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这是在担心我?”靳以南在那边笑,也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愿意向你示弱,不管哪一方面,博人同情的做法在我看来并不入流。”
他不需要同情。
陆双宁正想说点什么,可能是靳以南那里的环境太安静,她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问:“靳先生,我要替您拔针了……”
然后靳以南说:“哦,你等我一下。”
陆双宁是真的有些担心:“慢着,你居然还在打点滴?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打点儿营养液,不过在医院呆着很闷,你……要不要来陪陪我。”
无论他说来陪她,或者是让她来陪他,语气都那么理所应当,好像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似的,但是十分有分寸,他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最好,他也知道,陆双宁明天休息。
陆双宁似乎没理由拒绝,下意识就应了一声好。
靳以南坚持说要老徐来接,陆双宁对他的执拗觉得无奈,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去探病的还让对方来接人的。
为此陆双宁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市场选了一束新鲜的花和一个果篮。
靳以南的司机老徐准点到,陆双宁上车时说了声谢谢,以前靳以南在的时候老徐话不多,陆双宁还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可今儿个老徐却很健谈,陆双宁想也许是靳以南气场太强的缘故,让人不敢在他面前肆意。
陆双宁不着痕迹地问:“徐师傅,他病得不严重吧?”
“听说是胃不好。”徐师傅叹气,“靳先生是个做大事的,工作起来可拼了,他上周每天都工作到半夜才回家,后来飞去南边两天,接着又出国了,你是不知道,他一回来就直接奔的医院,真吓人,好在不是大问题。”
陆双宁松了一口气之余又默然。
老徐又说:“对了,陆小姐,听靳先生说你喜欢吃我们那里的小蘑菇,我家里捎来了一些新鲜的,等下给你带回去吧,炖汤炒菜可好吃了。”
“啊?这怎么好意思?”
“你不拿才是跟我见外呢,小蘑菇不值几个钱,就是图个新鲜,自家拿的无公害,记得下回还来我们那儿玩啊。”老徐爽朗地邀请。
两人就这么简单地聊着天,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陆双宁看了一眼澄亮的招牌,原来是本市名声很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老徐下了车送她到门口,还说:“这是宋先生岳家开的医院。”
陆双宁了然,怪不得宋柯会那么快知道靳以南住院,看样子他们除了是同学,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彼此都很信任。
护士把陆双宁带到了靳以南的病房,陆双宁敲了敲虚掩着的门,轻轻推开走进去,靳以南闻声也转过头来看她。
他的气色比陆双宁想象中的要好,没有显出病态,不过扎着吊针的左手还是透露出他在病中的事实。
病房里的环境很好,也开了暖气,此时他只是简单地披了件外套,自由的右手还在翻阅一叠文件。
“你不是说身体检查吗,怎么还在吊针,而且在医院呢,工作不能放一放吗?”陆双宁把鲜花和果篮放在茶几上,皱着眉问他,都没留意自己关切的口吻。
靳以南听了以后,淡淡笑了笑,指着他床边的椅子:“你快坐,过来是不是很冷?”
陆双宁的脸都冻红了,还是摇摇头,眼睛只盯着他手里头的文件看,靳以南只好把文件放一边,说:“其实明天就能出院,只不过我不签字,他们就没法儿工作。”
陆双宁又想起了徐师傅的话,想起他赶去见她的那两天……恐怕都是这样赶出来的。
她缓下神色,意有所指:“你不要再拿身体开玩笑了,这样不值得。”
病房静谧而冷清,她被他看得不自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明白彼此的意思。
许久,他才说:“双宁,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值得才去做的。”
陆双宁清晰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不如我,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陆双宁避开他的目光,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把鲜花错落有致地插放在花瓶,又挽起袖子从果篮里挑了一个长得好的橘子,在靳以南身边坐下,低着头认真地剥橘子皮。
靳以南见她这样,也不再说话,还是坚持把最后两页合同看完,再签了字。再抬起头,发现陆双宁已经娴熟地把整个橘子漂亮地剥好了,正伸出手要递给他,恰好他抬头就到了嘴边。
彼此都一怔。
她修长的手指微颤,正想着要不要缩回来,下一秒靳以南就直接张嘴吃了,还淡定地评价:“很甜。”
“不但甜,橘子维生素多,还能理气开胃。”陆双宁不搭调地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又犯傻了,怎么就做不到他的淡定从容,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果然就听见靳以南又笑了!
这时,他们都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靳以南看了陆双宁一眼,就收敛起笑容,说了“请进”。
进来的是他公司的于涛,于涛在门外就听见靳以南的笑声,本来就大感意外,再见到坐在病床前的陆双宁,表情就不只是用意外能形容的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向陆双宁点点头打招呼,再对靳以南说:“靳总,我是来拿合同的。”
靳以南颔首,把刚才签的文件递给他。
“双宁,这是我们公司的于总经理。”靳以南比工作时要温和,“这是陆双宁。”却并没有意思想说清楚是什么人。
陆双宁站着打了招呼:“于总,你好。”
“不敢当,陆小姐叫我于涛就行,呃,我还要赶回公司,就不打扰你们了。”于涛赶紧识相地闪人。
如果他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就混不下去了,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寻常啊!
看来生人勿近的靳总,要开桃花了。
等于涛一走,病房又清净下来,陆双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脑袋一激灵,她赶紧从包里把那个小盒子取出来,自以为聪明地换了话题:“喏,这个是宋先生托我拿给你的。”
靳以南垂眸看了盒子一眼,没有接过手:“正巧了,本来就是我让他带回来,打算送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给我的?是什么啊?”陆双宁讶异地看着他。
这算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她。
“你自己看。”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陆双宁没能犹豫很久,就在他的注视下轻轻打开了印着几何纹图案的盒子,没想到盒子里头居然又套了一个盒子,等她打开到第三层,才看到藏在里头的惊喜。
那是一条除了“漂亮”,陆双宁再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的,非常低调却奢华的红宝石项链。
红色是热情、希望的颜色。
而红宝石是爱情之石,象征美好、永恒和坚贞,同时也是属于七月的诞生石,而陆双宁的生日恰好在七月。
陆双宁完全愣住了,呐呐道:“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靳以南并没有否认,把项链拿出来,握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问:“所谓贵重,也是被接受了才有价值可言,你说对不对?我……能替你戴上它吗?”
此时他的目光从容而坚定。
陆双宁消化了片刻,才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接受吗?
那时的心仿佛被他迷惑了一般,她终于坚持不住,向他点了头。
没多久,靳以南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特别是他公司里的人比当事人还兴奋,那些人好像真的见到一样,把来龙去脉说得有板有眼的,又因为是老板,他们只敢私底下谈论。
先前简颖芝被派去北京培训半个月,今天才刚回来上班。
中午,公司的员工餐厅十分热闹。
当她听到别人说起的“靳总的神秘女友”的时候,还一脸茫然,难以置信地反问:“不对啊,不是说靳总还没女朋友吗?”
“小简,你的消息out了,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想也知道靳总那样的人物不可能一直单着,就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本事拴住靳总的心,那可是座钻石矿。这下可好了,我们公司的钻石男人全都有主了,以后连犯花痴的对象都没了。”那人说着就看了简颖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