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倒也不在意,准备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陆千言也非要跟着去,便带了她一起去,超市就在小区外面,很近,不过走上几步路的距离。
陆千言很兴奋,在超市里拿了不少糖果,林纾看了下她的牙齿,担心她吃太多糖把牙齿弄坏了,好说歹说才让她少买了一些。
她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环保袋,一手拉着陆千言,连步子都格外轻松。
陆千言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蹦一跳的,也不喊累,一直乖乖地走着。
已经到了楼下,陆千言忽然顿住了步子,林纾不解,却也停下来,低头看她:“怎么了?走累了吗?”
陆千言却没有回她的话,呆呆地叫:“爸爸……”
林纾一怔,抬头看去。
不远处,正是陆恒,他带着不敢置信的面容,正看着她们。
林纾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竟然用了力。
陆千言觉得痛了,轻轻地甩了甩:“疼……”
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问:“没事吧?”
“嗯。”
陆恒缓步走过来,终于走到了林纾面前。
陆千言先一步抱住了陆恒的腿:“爸爸,抱抱……”
陆恒将她抱起来,她便轻声说:“是我找candy阿姨的。”
陆恒微皱眉头:“怎么可以随便走掉?难道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担心吗?”
“对不起,爸爸……”陆千言努着嘴,轻声说。
陆恒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放在地上:“回家去,爸爸还
有事要和阿姨说。”
陆千言看了林纾一眼,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最后还是转身走进了楼里。
林纾见陆千言走开,也不愿意多留,转身就走,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想往小区外走去。
只是她还没走上两步,胳膊就已经被抓住,她毫无反抗智力就被他从拽了回去。
她被迫和他面对面,可她连他的脸都不愿意看到,侧了头,拼命地挣扎:“放手!”
陆恒却将她拉近,直接把她抓到了身前,脸凑得那么近,近到呼吸可闻,她却只觉得恶心,死死地别开头。
“为什么又来?”陆恒故意靠近,“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我身边,还接触我的女儿,会让我怀疑你对我还余情未了!”
这样自恋的话从盛维庭的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可从陆恒的口中说出来,却只让人觉得厌恶。
林纾抬起眼睛看他,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她却没有办法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
原本她很喜欢抓着他的肩膀,看他的眼睛,笑着对他说:“不要动,我来看看你眼睛里有没有我!”
那个时候,陆恒总是轻轻地笑着,氤氲出淡淡的温暖,他的眼神清澈干净,里面满满的都是她。
而现在,那里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了。
她已经不会觉得失落,她只是觉得后悔,后悔当初的轻信。
“陆恒。”林纾笑了一下,满是讥讽的意味,“余情未了?这种话我听着都觉得恶心。”
“是吗?难不成你想找机会杀了我吗?”陆恒也笑,“你大概还没这个胆量。”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林纾说,“我后悔我曾经喜欢过你,喜欢过你这么一个人,想起来都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陆恒的瞳孔一缩,靠得更紧一些,“难道是现在才觉得恶心吗?你喜欢过我?不,林纾,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如果喜欢,你会连碰都不让我碰吗?”
林纾猛地抬头,无法置信。
她虽然恨他,但却无法否认自己对他有过的那段感情。
而现在,他却这样轻而易举地将那段她以为的感情完全推翻。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坚持要嫁给他!
“原来你的喜欢这样异于常人。”陆恒凑近,鼻尖几乎顶着她的鼻尖,“我和你认识那么久,都快要结婚还不能碰你一下,你却能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一夜欢愉,林纾啊,你说我恶心,你才是真正的让人恶心!”
林纾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握紧,抬手想要打她,却在还未碰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被抓住胳膊。
他用力一甩,她往后跌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身后却忽然有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她的腰。
她微怔,回头看去,盛维庭板着一张脸,扶在她的后腰,并轻轻地将她扶起来站稳。
她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有了依靠,原本一直忍着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居然簌簌落下:“盛维庭……”声音那么委屈,语气又那么无助。
盛维庭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眼泪落得更凶,止都止不住。
盛维庭看不得她这怂样,一瞪眼:“哭什么?”
林纾吸着鼻子想要停住,没想到眼泪却依旧止不住。
陆恒没想到盛维庭会忽然出现,一时的尴尬之后便微微一笑:“盛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我?”盛维庭微微勾唇,“我家在这里,难道我不能出现?”他故意转换了重点。
陆恒微愣:“是。”说着他看向躲在盛维庭身后的林纾,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感觉。
林纾,她和盛维庭认识?
如若不然,盛维庭又怎么会出手帮她?
要知道盛维庭一向生人勿进,而且有着严重的洁癖,身旁根本没有女人。
 
“盛教授,您认识……”陆恒微微蹙眉,看到盛维庭居然伸手抓住了林纾的胳膊。
盛维庭抬眉,十分自然地倨傲,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当然不会不认识。”
林纾布置为何有些慌乱,说道:“你又是谁,我们认不认识又关你什么事!”说着扯了扯盛维庭的衣袖,低声说,“我们走吧。”
盛维庭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不知为何有种落败的感觉,他还想说话,可林纾揪着他的衣袖,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他莫名地有了怒气,一甩手,哼一声便先走开了。
林纾看也没看陆恒一眼,忙追了上去。
陆恒看着两人看似隔得远,却又有着默契的模样,自然费解。
他们又怎么会认识的?
难不成当初那个将林纾从精神病院救走的人,就是他?
陆恒蓦地瞪大眼睛,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盛维庭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
*
如果是以前的盛维庭,的确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林纾之后,似乎便一直在管乱七八糟的闲事,搅得他原本正常平静的生活一团糟。
偏偏他还慢慢地适应了。
可是现在他很不开心,说去买草莓酱的林纾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他挣扎了很久才说服自己下楼找她,没想到一下来就看到她被人搂在怀里。
搂在怀里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给推开了!
推开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光明正大地介绍一下他!
这种被极端忽视的感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盛维庭打算不理她,回到了家依旧不和她说一句话。
林纾有些心慌,不知道盛维庭是怎么了,眼巴巴地把草莓酱送过去:“你最爱的草莓酱!”
他也想学一下陆恒,一把甩开,可手都抬起来了,还是没能狠下心,犹豫了下,伸手拿了过来,哼一声:“买个草莓酱都能花那么多时间!”说着像是忽然发现陆千言没在了,“那个小鬼呢!”
“回家了。”
陆恒差点忘了陆千言是陆恒的女儿,想起来便更觉得恨,他居然抱着那个男人的孩子睡了一个晚上!
而且那个小鬼还把他最爱的草莓酱给吃掉了!
盛维庭深吸了一口气,果然父亲惹人讨厌,连孩子都不讨人喜欢!
其实林纾不知道盛维庭是在生什么气,除了草莓酱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了他。
可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谢谢你啊。”
“呵,我还以为你不希望我出现呢。”盛维庭的语调怪怪的,“他的怀抱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林纾没想到盛维庭会说这样的话:“不是的,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他,我……”
“你什么?”盛维庭要是想说刺耳的话,绝对比任何人都成功,“你难道不是旧情难忘吗?他的怀抱那么舒服,就算被他甩开依旧很开心?呵,大概我不出现的话你们是不是要和好了?不过,你大概会失望,男人本性难改,你说不定还会被再一次送到精神病院去!林纾,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他都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对他旧情难忘,我怎么会……”这种话谁说都好,她可能都不会这么伤心。
可这话是盛维庭说出来的,仿佛一把把尖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地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快要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