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宝宝!”林纾叫,提高了声音,“既然你不要我了,你又叫什么宝宝!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不是吗?”
江姨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微微张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认得我吗?”林纾说,“过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看过我,你能认得我吗?你能告诉我为
tang什么吗?为什么啊……”
如果不是江姨,是任何一个她不认识的普通人,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无意,但她却总有种被亲近的人给欺骗了的感觉……
“对不起……”江姨几乎从未对她说过除了“宝宝”以外的词,除了这一次。
林纾身体一凛,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江姨含着泪,一边说话,一边就有眼泪簌簌从眼眶落下来:“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喜欢你,对不起宝宝……”
林纾一直刻意隐藏的脆弱便在一刹那间土崩瓦解,她也瘫坐在地,捂住了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在哭。
江姨虽然神志不清楚,却还是上前来将她抱住了,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哄着自己的孩子,她连声说:“宝宝不哭,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宝宝不要哭,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所有的恼怒,所有的怨怼,所有的恨意都在江姨那温柔的抚拍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林纾靠在她的怀里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是啊,是一个孩子,因为怀抱着她的,正是她的亲生母亲……
从来都是林纾安慰不清醒的江姨,这是第一次,林纾靠在她的怀里,被她那生疏而又磕绊的话语安慰。
等那股情绪过去,林纾便有些尴尬,方才是各种情绪一起冲上了脑海才会那样,如今清醒了,便觉得自己太过激动。
林纾尽量地想要去理解江姨,尽管江姨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讨厌过她……
她如今也已经为人母,所以更加知道孩子对于她的重要性,当初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觉得和江姨投缘,而后才更加亲密的吗?
林纾理了理江姨的头发,长叹一声:“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或许当初你有你的理由,但我不该怀疑你对孩子的爱,对不起……”
江姨懵懵懂懂的,并不知晓林纾究竟在说什么。
林纾有些无奈,是啊,无论她多么懊恼烦躁,她都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不开心了而已,却不知道她不开心的缘由是什么。
哄了江姨睡着,林纾才浑身疲累地从医院离开,身体是疲惫的,心情却不算太过压抑,可能是因为发泄出来的关系,她这会儿已经将那些坏情绪全都抛在了身后。
她愿意去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就像是当初的江姨,肯定也有。
林纾坐回车里,打算重新往sapling去,还没开车,就感觉到一直贴身放着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林纾大喜,连忙将手机掏出来,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自然是盛维庭。
他的耳朵太尖,她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你哭过?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忽然想到当初是他说服林凯让他同意了他们的婚礼,她便问:“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我爸爸当初为什么不同意我们结婚?”
盛维庭顿了一下,应一声:“他和你说了?我觉得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知道也不过是多一层烦扰而已,有时候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幸福。
“我明白。”林纾没把江姨的事情和他说,这段时间联系都那样麻烦,那些事情说起来太费时间,她想等他回来再说,“你最近好吗?没事吗?我上次忘了问,那次大火你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是不是好了?”
她一连串的问题从嘴里跑出来,盛维庭淡淡一笑:“嗯,我没事,我很好。”
林纾还是不放心,主要是因为他的样貌不一样了,如果不是受了伤,他怎么会变了容貌?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犹豫来犹豫去只说:“呐,你没事就好。”
“你呢?阿凛呢?还有那个你从来没和我说起过的孩子?”
林纾这才发现自己太着急,竟然忘了把盛惟安的事情和他说,说到孩子她便有说不完的话,将当初好不容易将他留下来,如今他很健康也很乖这些事情一一说来,最后还不忘道歉:“我原本想要晚些和你说,只是后来你就……”
后来就联系不上他了。
再等一等【3000+】
盛维庭自然也知道,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辛苦了。”
林纾骤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眶却泛着红,喉间哽了,话也说不出来。
那会儿的心情她如今已经淡忘了,大概真的是很辛苦吧,又担心孩子有问题,又在期盼盛维庭回家,后来盛维庭的死讯又传了回来……
如果不是孩子们,她大概也没办法坚持下去,现在回忆,那仿佛就像是一场噩梦,好在噩梦没有持续太久楮。
“再等一等。”盛维庭说,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中似乎也有些哽咽,“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很快就能回去。”
“好,我知道。我等你,盛维庭,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的。”林纾说,“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很好,非常好。”
林纾在挂断电/话之后重新抹了一下眼泪,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是啊,她很好,当初那么可怕的时光都能度过去了,如今这种带着期盼的日子,可不是比那会儿好上许多吗?
……
林纾重新回到sapling,林凯正在sapling,和一些老员工正在聊天,看她到了,虽然眼圈微红但是精神不错就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在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怕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了,倒不是后悔说了,而是觉得应该慢慢说。
林凯有些担心她不过是表面装出来的坚强,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时间问她,林纾去和设计师讨论一份图稿,忙了许久,等到回家的路上,林凯才总算能问出口:“小树,你没事吧?”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林凯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想问又不问的样子,让林纾忍不住笑了下:“爸爸,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真的没事儿,一开始我也以为有事儿,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我去看了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了,就像您说的,她当初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得而知,但她既然因为这件事情疯了二十几年,我就不能怀疑自己在她心里头的重要性了。而且我有你这么好的爸爸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儿?爸爸,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因为这辈子能做你的女儿。”
林纾的真情告白让林凯都红了眼睛,长叹一声:“爸爸也是,很庆幸你能做爸爸的女儿。”
林纾为了调节下气氛,不免说了些盛凛和盛惟安的趣事,林凯果然很喜欢听,一路上都笑呵呵的。
其实现在这样真的很好,林纾想,有这么疼爱他的父亲在身边就已经足够,当然,如果盛维庭能回来那就更好了。
她可以坚强独立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但她更需要一个依靠,能在她累的时候无条件地靠上去。
因为这件事情,林纾去看江姨的次数便更多了,护士是说江姨的情况已经有好转,但要说恢复正常却有些不现实,当然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这便需要奇迹了。
林纾有时候觉得江姨这样就好了,或许她这样也觉得很幸福,可又觉得她大概也是想清醒的,她都病了这么久,痊愈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随缘。
最近sapling接了个案子,是谢家夫人送给新儿媳妇的礼物,点名让林纾设计,所以林纾忙得要死。
谢家在j市算是几个老家族之一了,大约是曾经战时发了战争财,后来便一直没有衰弱过,如今涉及的行业很多,最主要还是医药,原本就是医药事业起的家,在j市是风头无俩的,所以他家要让林纾来设计一套珠宝,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的。
林凯也认识谢家的人,但他对谢家如今当家的谢和明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大约同类人总是会互相排斥,更何况谢和明比林凯狠得多。
谢和明的儿子谢泽礼马上就要结婚了,谢泽礼在j市也大有名气,早早地接了谢和明的班,只不过似乎身体有些不好,林凯还对林纾说这是谢和明的报应,是他以前作孽太多。
林纾不过笑笑没有多说,她也是知道谢泽礼的,估摸着已经三十岁左右,她见过,人温润有礼的,让人很有好感,他小时候书还遭遇过一次意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从那会儿开始不好的。
谢泽礼年纪不小却一直没有结婚,听说谢家的夫人着急得很,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谢泽礼像是没有结婚的念头一样,自己没有女朋友不说,别人介绍的也都一直不肯接受。
林纾也听说过几个小道消息,追着谢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