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把戒指给他的,你也说他心智不成熟,拿了这么一大笔钱,我怕他会……”
“有你父母看着他,应该不会出大问题。那戒指虽然贵,但想要脱手不容易。十几万而已,在这个城市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确实下手了,还挺重,就当是赔他的医药费吧。”
十几万对严肃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钱,但在方家来看却是一笔飞来横财。父母可能会拿它去当买房的头期款,也可能会给弟弟买辆车。总之严肃并不清楚这笔钱对他们家意味着什么,但方针一时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欠了严肃一个天大的人情。
严肃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天生敏感又多思,男人看来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在她们心里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方法的事情他喝杯茶的功夫就忘了,但方针起码得记上一个礼拜。
严肃端起面前的茶递给方针:“行了,喝一口,我说过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想了。你弟弟是成年人,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负责。你再怎么替他细心规划,也不可能代替他活下去是不是?”
方针接过茶杯冲对方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杯子里茶水温热略带清香,她抚着杯壁闻着这清香,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她喝了口茶,站起身向严肃告辞:“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得回去了。”
“先别忙着走,帮我个忙。”
方针不解地眨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严肃显然不是为了她才来这里的,深蓝虽是他的地盘,但他也不会视察每一家店铺的经营情况,毕竟店铺的所有权并不在他的名下,他只负责出租店面。他来这里应该是来买东西的,奢侈品珠宝店,男人来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要我帮忙挑礼物,是送给女人的吧?”
严肃也站起身,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一本正经道:“确实是给女人的。我奶奶过两天生日,我在这里定了份礼物给她。”
方针失笑:“那也不用我帮忙了吧。”
“你要帮的不是我,是王子。他一片孝心要给曾祖母买礼物,不知道该挑什么,想找你当个参谋。”
“王子也来了吗?”
严肃指指头顶:“在办公室。他一直很想你。”
“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指的是哪方面?”
严肃说话间已经靠近到了方针身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方针看着他那眼睛,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可她就是知道。
严肃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发现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就知道她接收到了自己的暗示。他一直觉得方针离开不是为了王子摔伤那件事,至少不仅仅是为了那件事,那个意外的吻或许才是她的心结,甚至那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一切才是最终原因。
方针被对方直接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了,默默将头撇向一边。她其实也想起了那晚在酒吧发生的一切。那天她虽然喝醉了,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事实上那晚的记忆就像印刻在了头脑里,每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跳出来。
而每次想到那情景,她都会下意识地去抚唇。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今天当着严肃的面,她还是做了同样的举动。
这一切,都被严肃看在眼里。
☆、第28章 危机
那天方针陪王子玩到挺晚。
先陪他去挑给曾祖母的礼物,两个人撇下严肃逛遍了深蓝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挑了一款颜色款式都适合老年人的羊毛披肩。付钱的时候王子很熟练地掏卡刷钱,看那样子绝对不像是头一回付钱买东西。
难怪这孩子早熟,他身边的大人也都不拿他当孩子看吧。
买完东西王子强行方针去吃晩,说是要谢她。吃饭的时候严肃再次成了摆设,王子则是绝对的主角。他撩起一绺头发指着额头上的疤痕控诉:“你怎么就走了呢?那我以后怎么办。”
“会没有的,你别担心。”
王子放下留海撇撇嘴:“如果我将来找不到老婆,你一定要负责。”
方针简直无语,看着王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假装认真地点点头。
三个人吃过饭后严肃开车送方针回家,王子玩了一天早就累了,一上车就睡得东倒西歪。方针坐在后排陪着他,悄悄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伤疤。
面积不大,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好了。严肃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举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看王子完全睡熟了,就问方针道:“上一次在医院袭击你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方针没料到事隔这么久,严肃还会问这个事情。她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认识。”
“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只记得是个男人,五官没看清。他当时穿了件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脸上还戴了墨镜。而且事发突然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儿。”
“如果把他带到你面前,你能认出他来吗?”
“这个……”方针咬唇沉思片刻,“不好说。如果当天抓到的话可能还能认出来。可过去这么久了,我没有把握。”
“你觉得那人认识你吗?”
“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他好像是故意推我下楼的。”
严肃于是不说话了。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袭击方针的人应该就在医院,至少也是和医院有关的。他很清楚那天医院电梯停开的事实,也料到方针会从楼梯口走。看他那样子不像临时起意打劫钱财,一般人不会在医院下手抢钱,更何况方针说他是故意的。显然他在意的是人不是钱。
“方针,你仔细想想,那天在医院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方针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那天医院里发生的一幕幕都从眼前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大概三分钟后,她重新睁开眼睛:“没有,除了碰到两个熟人外,没什么别的事情。”
“熟人。你是指沈骞和他妈妈?”
“沈骞你认识,不过那天他旁边那个不是他妈妈。”
“那是什么人?”
方针看着后视镜里严肃深沉的眼神,淡然一笑道:“那是罗世的母亲。”
那天晚上的谈话就这么终结在了这句话里。严肃没再追问下去,方针也就不再说了。他们两个无论表面看起来多么平和友好,只要一提到“罗世”,气氛就不可能再愉快下去。
严肃把方针送到家门口后没急着把车开走,而是目送她上楼,眼看她房里的灯亮了起来,这才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去。他把王子送回家后回房冲了个澡,本来想就这么睡下的。结果躺床上翻了两个身发现睡意全无,索性打电话约李默出来喝酒。
他们又去了上次带方针去的那个酒吧,李默一见他就直摇头:“听说你上回在这里开荤了?哪家的姑娘这么有幸……”
“是方针。”严肃开口打断了李默的猜测。
“方针?那个瘦瘦小小看着有点单薄的女人。你怎么上哪儿都离不了她。上回在医院也是,我怎么看你们三个都像一家三口。”
“我跟她成不了一家人。”
李默举起酒瓶自顾自跟严肃碰了碰:“怎么,嫌弃人家有案底,还是家里太穷配不上你?”
“穷不穷的我无所谓,家里长辈大概更在意一点。至于有案底,这个事情确实比较棘手,但要是真看上了,杀过人我也不在乎。可方针不行,她那案底就是因为我才留的,我再怎么自负也不会娶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回家。”
“你还记得这一点?我以为你早忘了。看你最近跟她走得这么近,我还在想严肃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人生平淡无味缺乏刺激,非要找点不一样的东西来玩玩。”
严肃举起瓶子灌了自己一大口:“我不是在玩,她也不是物品。”
“那你是认真的?”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李默听着他挺富有佛理的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没再追问严肃对方针的感情,而是叫人上了一大堆烈酒,似笑非笑道:“严少爷今日想要醉一回,我就舍命陪君子。”
方针没想到严肃送完她后会去喝酒。不过她进屋之后倒是挺想喝一杯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心情郁闷的时候她就想喝酒。好像从和罗世母亲见面之后,她就总是会想起罗世来。一想起罗世她就特别想要好好醉一回。
但家里一点酒也没有,除了炒菜用的料酒。她倒了一小杯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实在不好,只能倒了把杯子洗了。然后她窝进仅有的一只小沙发里,抱着双腿一个人发愣。
二十几平米的筒间,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她的视线从一个角落转到另一个角落,最后就停在了小书柜的最后一格里。
那里摆着一个纸袋,颜色素净淡雅。那是罗世母亲给她的,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打开来看过。刚拿到的时候是因为事情太多,先是醉酒再是王子出事再来又是醉酒。她整天被酒精包围,真心忘了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