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邹阮云表哥姓羊,大伙儿都叫他老羊,老羊爱钱爱赌爱抽烟,不过老羊这种人用当地人的话形容是:“走在豆茬上,扎破了脚不心疼,脚破了会结疤长好,可是鞋破了不会长好呀,得花钱重新买,心疼!”
这么心疼钱又爱赌爱抽烟,不敢大赌只小赌,抽烟也只抽两块五一盒的渡江,偶尔打牌赢了就奢侈一回,抽个五块的黄山烟,这辈子封顶就是抽了根别人递过来的玉溪烟,还是在儿子的婚礼上。
前两天,老羊和村里两个人及村长凑一桌麻将,几圈牌后算账算混了,就抬起杠来,不过就是一块钱的账找不到头儿,四家都不觉得是自己的账,争着争着就火起来,老羊这犟性子一上来,管你是村长还是王八羔子的,照样脸红脖子粗的抬杠,抬着抬着就动起手来,一个不小心打掉村长一颗门牙。
村长一火把老羊给送派出所了,昨天刚送的,起码得关个十天半个月。
严郁同宋居州面面相觑,十天半个月太久了。
村里人说,这个村长人倒好,就是村长老婆有点难搞,你们去试试呗。
严郁去村长家前,与宋居州商量在小超市里买几瓶酒,几条烟,几包牛奶糖。
进去前,严郁说不让宋居州说话,因为宋居州脸那么冷,这边人肯定不吃这套,他们喜欢热情敦厚的人。
见到村长时,严郁取出刚买的酒放到村长的桌上,村长却将酒原路推到严郁面前说:“别。我不喝酒。”
宋居州皱眉。
严郁拍他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动气,接着露出笑脸说:“是啊,不喝酒的男人多好呀。”立刻把酒收回来,又递上烟。
村长又说:“我真不碰烟。”
宋居州看他另一颗门牙泛着黄,不是不碰烟,是烟碰太多吧。
严郁并不生气又收回烟,笑盈盈地递上几包糖,只叹那个超市里的烟酒糖之类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只能硬着头皮笑说:“您真是我见最好的人,嫂子可真有福气能够嫁给您。不过这戒烟啊,嘴里空的难受,嚼颗糖有点用处,我爸就是这样戒掉烟的。”
村长被严郁识破自己在戒烟,有点尴尬的同时也被严郁一路的笑脸和温和的态度给化软了,人家可是好脾气地说好话,认不是,自己再拿乔下去有点不像话。
严郁见村长态度有所松动,于是极富情感地将邹阮云的情况复述一遍后,伤感地说:“年轻时没过过好日子,眼看着生活好了,又得这样的病。”
村长为之动容,当即说:“行!你们现在去派出所,我给那边人打个电话。让老羊出来。”门牙缺一颗,这话一出口,漏着风,唾沫星子直往外飞。
两人还未见到难缠的村长夫人就搞定村长,赶紧地往派出所赶,唯恐难搞的村长夫人出来,又变卦。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居州好像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严郁,懂世故却不世故的女人。他伸手拉住急急向前走的严郁。
“怎么了?”严郁回头问。
“没事。”宋居州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两人一同向前走。
找到老羊,去过医院,再次启程,又很轻易地找两个亲戚后,二人赶回A市,严郁刚一到A市就撑不住,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叫《乡村爱情之妇唱夫随》合适吧?哈哈哈~~~~~~~~~明天见,你们都去哪儿了呀?表抛弃阳光啊~~~~~是不是不喜欢里面的这些小人物小故事呀?可是作者很喜欢啊,收集很久呢,明天两人回到家啦~~~~~~~爱~~~~~~~~~
第70章 醒悟
严郁做了个梦,梦里邹阮云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奔跑,没命地跑,嘴在不停地喊着舟舟,向前跑着跑着,突然一头摔下去……严郁被吓醒,躺在床上连连喘气,伸手自头上摸出一把汗,看着天还大亮,自己在房间中,喘着气在心里庆幸只是个梦而已,平抚之后,抵不过疲惫和药物作用,再次沉沉入睡。
这次睡得安稳睡得绵软,再醒来时,夕阳照进房间,整个房间都是一片令人依恋与想要留住的橙黄色。
宋居州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抱住她,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宋居州搂着她,挨着她,激动地说:“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严郁反应慢半拍地问:“你是说阿姨有救了?”
“是。”宋居州手搭在她额头,感觉到她的烧已经退了,紧搂着她去吻她,严郁脸往一边偏,手堵住他的嘴,为难地说:“居州,你身上好臭,胡子渣好扎人。”
宋居州伸手往她屁股上狠拍一下,“你嫌弃我。”翻身起来向浴室走去。
严郁躺在床上,看着宋居州的背影,心情不错。
***
最近蒋山忙得焦头烂额,一不小心惹一个不懂事的女人,闹到甄辛那里,现在甄辛每天抄家似的摔东西跟他闹,像是一根点着火的炮焾子,眼看就要爆炸,他只有躲。
甄辛操起电话骂:“蒋山,你个王八蛋,你装孙子是吧?你别忘了你两孩子都在我这儿呢,信不信,我让你一个也见不着。”
“你神经病吧你!”蒋山在电话另一端不耐烦地低咒,女人真是烦,结婚前一个样结婚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婚前女人各种潇洒各种讨人喜欢,结过婚的女人一个个变得跟福尔摩斯似的,家务事不会做不说,各个像个24小时追踪器,他到哪儿都被盯着,越来越让人烦。
“蒋山,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甄辛还要骂时,电话彼端传来嘟嘟嘟的声响,甄辛狠狠地扔掉手机,余光中瞥见镜中一个女人,顿时被震惊住,她望着镜中面目狰狞头发蓬乱的女人,突然之间不认识镜中的那个女人,一件半旧不新的睡衣盖不住微肿的小腿,肚子尚未隆起,身体已开始渐渐走形,脸色因为愤怒而让下巴处的几颗粉刺看上去尤其恶心,明明就是一个弃妇的样子。
甄辛伸手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女人也伸手摸脸。
这个女人是自己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又是什么时候从每天晚上温声细语地问他回家吃饭吗,到现在恶语相向。
甄辛突然心里一阵恐惧,她想到《半生缘》中的顾曼璐,那个一点点从内心到身体腐化溃烂的女人,甄辛惊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只不过是结个婚,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吓得离开镜子,踉踉跄跄往外走,走到外面时,看到蒋海正在客厅写字,蒋海抬起头来,见到甄辛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疑惑的眼神里带着惧意,小声问:“辛姨,你怎么了?”
连这个孩子也被自己的丑样子吓到了吗?
甄辛缓缓向蒋海走近,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她小心翼翼地探问又怕知道真实的答案:“蒋海,辛姨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特别吓人?”她这种小心翼翼与恐惧让她像是狼外婆在同兔子套话,样子诡异又阴森。
蒋海害怕地向后退,“嘭”的一声,椅子被退倒,歪在地上。
“辛姨是不是变丑了?没以前好看了?”甄辛以商量的口吻询问蒋海,越是这种商量口吻越是瘆人,像疯子一样。
蒋海睁大眼睛望着甄辛,小步子一点点往后退。
“连你也躲我。”甄辛跟上去问:“你也觉得我丑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这时,“咔嗒”一声,房门打开,蒋山才将门退开,就看到甄辛将蒋海逼得一步步往后退。
“甄辛,你在干什么!”蒋山二话不说,推开甄辛,将蒋海搂在怀中,也因为这一退,甄辛重重地坐到椅子腿上,椅子跟着翻个身,甄辛一屁股又坐倒地上。
“你有毛病……”蒋山搂着蒋海话未说完就见鲜血自甄辛双腿间向外涌,他一下慌神,“甄辛,甄辛……”
甄辛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蒋山立刻将她抱起来。
严郁曾和甄辛说过,一个女人婚后怎么样一般都取决于她嫁的那个男人,男人疼男人爱的女人,多半精神、生活、心态都不会差太多。若是男人自私没担当好吃懒做,女人也会随之像枯萎的花朵,连叶子都会跟着变黄。
甄辛不信,她有钱有能力,干嘛依附于一个男人,对她不好的男人她不要就是了。何必苦着自己去将就婚姻,傻!蠢!
可她就是在重复单调的生活中傻了,蠢了。
一大群的人自病房内鱼贯而出,出了医院,蒋山跟在甄家人后面赔不是,宋董也在场,跟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群人陆续离开,蒋山特意送甄家的人。
严郁给这些人让路之后,拎着保温桶来到甄辛的病房。
甄辛躺在床上,默默地将头歪到一侧,透过窗户看外面湛蓝的天空,天空那么高远,秋天了,树叶一片片往下落,一点也不留恋吗?
“甄辛。”严郁小声地喊。
甄辛缓缓地转过头来,一看到严郁,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委屈的不行。严郁像是她的精神后巷,以前在学校,她的床她的桌子最乱,严郁总是默默就给她收拾好。跟严郁说什么,严郁都听着,又不乱传话。
刚刚甄辛的父母在众人面前依旧维持着形象,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指责甄辛性子不好之类,全是一些官话,她听得够够的,她不需要这些。
严郁一来,甄辛就要起来,严郁按住她,让她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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