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好吃 (任与自然)

　　想想还是回家再打电话算了，姜小瑜把下巴搁置到手臂上，开始盼望着下班。
　　下班没盼来，把表格盼来了，boss把一厚摞的资料放到姜小瑜的桌子上，恰好看到她在发呆，于是很有耐心地开口对她说：“别发呆了。”
　　姜小瑜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调整好状态对经理略带歉意地微微一笑。
　　“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打一份表格给我，三天之内打好就行，不着急，尽量细心点，有点重要。能做好吧？”
　　“能能能能能。”姜小瑜连连点头接过资料：“一定好好做。”
　　经理点点头，刚转身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姜小瑜说：“对了，公司晚上有聚餐，你和姚铭也一起来吧。”
　　“好。”姜小瑜面带微笑回答，心里却在滴血，本来想要早点回家给杨明初打个电话，这下也泡汤了。而且晚上还要和姚铭一起去参加公司的聚餐，她还没想好怎么自然地面对姚铭。毕竟现在的她并不想与姚铭说话。
　　部门里加上姚铭和姜小瑜这两个非正式员工，一共二十二个人，几个人因私事没能来，于是晚上的聚餐便只剩下十三个人。
　　这是姜小瑜人生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司类的聚餐，部门里的人平时大多是见过的，很少一部分交流过，姜小瑜初出茅庐还有些认生，姚铭倒是与大家都很熟络了。这让姜小瑜心上顿时又堵了一块石头。
　　聚餐的地方在离公司不远的烤鱼店，浩浩荡荡一群人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经理早就已经定好了位置，一席人聊着天入座，姜小瑜身边就是姚铭。
　　姜小瑜自打中午就没主动找姚铭说过话，这照她的角度来看并不奇怪，因为她在生闷气，可奇怪就奇怪在姚铭也一句话都没有与姜小瑜说过，即便是两人现在坐在一起，也半个字都没说过，这下姜小瑜更来气了，满心想的都是姚铭是不是想一脚把她踢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她很早之前就听说这个社会很复杂，学生时代是最最幸福的，至少人心都还没浑浊的太严重。
　　这就是步入社会，心也开始浑浊了么？
　　姜小瑜喝了一杯凉白开，心里都跟着凉透了。
　　桌上的一群人里，姜小瑜只认得不几个，旁边的小王要比姜小瑜大个不几岁，但已经结婚两年了，一直与姜小瑜说着她婚后的事情。姜小瑜因为实在无聊，倒也听得认真。
　　“因为我们是相亲，认识了半年就结婚了，刚结婚第一年还可以，第二年，什么陋习都出来了，我现在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小瑜，劝你，别太早结婚，对你没什么好处，对了，你现在有男朋友么？”
　　“这个……”姜小瑜考虑了一下，杨明初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她稍微斟酌了一下，方说出理想答案：“有喜欢的人，应该快要确定关系了。”
　　“怎么样啊，家境怎么样，人呢？你俩谁追的谁？怎么认识的？”
　　“认识二十多年了，有点复杂吧，我们家里人都认识。”
　　“呦，这么好，那你要好好把握了啊。”
　　小王刚感叹完，桌上某位职员就举着酒杯站起来：“来咱们大家干一杯，今天这么开心。”
　　桌上的其他人包括姜小瑜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酒入肚，胃里就开始烧，姜小瑜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饭才把那感觉噎下去。开心的时候喝酒更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当然就更不开心，姜小瑜阻止了要给自己添酒的小王：“不喝了不喝了，谢谢，我有点酒精过敏，一杯酒差不多了。”
　　“哦哦那好吧。”小王善解人意，听到姜小瑜这么说，还特意为她加了被果汁。
　　姜小瑜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姚铭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喝的通红了，她笑着和另一边的经理聊着天，把她家里的每个成员都说了一遍，逗得经理哈哈大笑，说到开心处，甚至还举起酒杯主动敬了经理一杯。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和她一个寝室住了三年多的室友姚铭么？姜小瑜看着身边的姚铭，越发觉得陌生，这简直太可怕了。
　　散场的时候在晚上九点，姜小瑜全程只喝了那么一杯酒，姚铭喝的比较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东倒西歪了。知道姜小瑜和姚铭关系好，经理和其他人也就放心了，没一会三三两两都走|光了。
　　姜小瑜想要拒绝也不好拒绝，只能看着姚铭一个人撑着树干吐，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然后走上前，递给姚铭一张面巾纸：“呐，自己能回学校么？我把你送回去吧。”
　　姚铭迟迟没接过那张纸，姜小瑜就一直举着，举得没耐心时，姚铭才缓缓伸出手接过那张纸巾，然后语气平淡，似乎一点都没喝多，清醒得很：“不用，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要他来接就好。”
　　姚铭果然有男朋友了，之前寝室老大就怀疑接连着不回寝室天天往外面跑，肯定是有情况，当时姜小瑜还想姚铭有男朋友了应该会和室友们说的，如今看来，原来姚铭很早之前就变了。只是她们发现的晚而已。
　　那句从前应该很惊讶很喜悦的“哇你有男朋友了”此刻被替换成了波澜不惊的：“噢好吧，你随便。”姜小瑜无所谓地一耸肩，站在一旁看姚铭吃力地掏出手机，吃力地播出一个号码。
　　“喂，是我。”电话接通后，姚铭开口说：“来接我吧，我就在……”话来没说完，姚铭又开始扶着树干吐，
　　由于动作太大，手机从手中滑落，直接掉在地上，啪地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脆。
　　手机屏幕还亮着，姜小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把手机捡了起来。比较可惜，手机屏幕有了裂痕，姜小瑜盯着那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联系人的名字……她顿时被震住了。
　　姚铭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我没事了，我会叫他来接我，你先回家吧。”
　　姜小瑜错愕不已，似乎还没送刚刚的震惊状态中逃脱，过了半晌，才说：“好，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开了，走到不远处，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就坐了进去。车朝家的方向疾驰，姜小瑜还在回想着刚刚的事情，虽然姚铭的手机屏幕碎了，可并不影响姜小瑜看清正在通话中的联系人，是王懿。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姜小瑜人不累，心有些累。回家洗了澡，翻开手机，居然收到了杨明初主动发来的短信：“今天三点钟就忙完了，你在做什么？”
　　姜小瑜二话没说直接把电话给杨明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杨明初接起。
　　“嗯。”
　　一听到杨明初那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姜小瑜感动的简直要飙泪了，多少想念都放在心里，嘴上是说不出口的。
　　“你在干嘛？”姜小瑜瘪了瘪嘴，问道。
　　“躺着啊，你呢？”杨明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姜小瑜听了之后眼睛酸酸的，想想杨明初不在的这几天，她早饭没着落，晚饭没着落，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她不过才习惯身边有个杨明初不久，离开一两日就已经这么难过，她忍住想要流出来的眼泪，说。
　　“坐着，我今天遇到好多心烦事……”
　　“讲来听听。”
　　姜小瑜的话就堵在胸口处，想了想还是算了，好不容易能通个电话，说这些烦心事干嘛：“等你回来，我在跟你说吧。”
　　“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早上吧。”
　　“唉，那么晚。”姜小瑜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距离他们见面还会有多少个小时，算了一半就发现她算不明白=。=
　　她有些悲伤，开始扯了些平时里的小事情：“那天你走的早，我都起来晚了，不知道叫我去送你。。”
　　“看你睡的太香，没忍心打扰你，去了公司没有被批评吧？”
　　“有啊，不过因为我态度诚恳，工作量倒是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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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随意扯了一会，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姜小瑜心情好了不少，说的正开心，杨明初看着时间不早了，便催姜小瑜挂电话去睡觉，姜小瑜表示不情愿：“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杨明初的同情，他在电话那边轻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姜小瑜不禁有些懊恼。
　　“你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杨明初很诚实。
　　“……”姜小瑜读懂了他隐藏的意思，你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一个人在家？还会怕打雷？别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多汉子，他都懂……他都懂……都懂……懂。
　　姜小瑜被戳穿了那天晚上装柔弱，一张老脸没挂住，耳根子顿时就红了，结结巴巴地反驳：“谁，谁天不怕地不怕了？那是，是小时候！”
　　“好了，不逗你了，快去睡觉吧。”
　　姜小瑜冷哼了一声：“好！挂了哦。”
　　“嗯。”
　　“等等！”姜小瑜连忙制止要挂电话的杨明初。
　　“怎么了？”杨明初疑惑。
　　姜小瑜咬了咬嘴唇，一只手捂着半张发烫的脸，迅速吐出四个字：“……我想你了。”
　　说完这四个字，只感觉脸上火在烧，杨明初那边还是他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