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好吃 (任与自然)

　　姜小瑜捏了把汗，人果真是不能念叨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小初啊。”姜小瑜接通电话，想直接把他叫出来吃饭，然后再商讨一下英语成绩问题。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作为比杨明初大两岁的姐姐，如果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说的话，那就太包子了，随意拿捏怎么可以。
　　接下来的话还没等着说出来，杨明初抢先开口：“你和王懿分手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大抵如此。姜小瑜捧着电话愣了老半天，这句你和王懿分手吧在脑子里转了许久，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立刻浮现在了脸上，这个当年随意说的谎话，怎么就到现在还没被拆穿？难道“纸包不住火”这句话是骗人的？
　　姜小瑜捂着电话的话筒，自己笑了好半天，然后把电话重新贴到耳朵边上，问了句：“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为你好。”
　　这倒是勾起了姜小瑜难得一见的求知欲，她开始咬着这个原因不松口：“没有为什么？一点原因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分手？”
　　“他不适合你，听话，和他分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原因！”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半晌才传来杨明初清冷的声音：“你是真的喜欢那个王懿么？”
　　这个问题……姜小瑜觉得杨明初被骗了这么久，不应该再被骗下去了，以后如果他自己发现了姜小瑜对他说了个有辱他智商的谎言，以杨明初那么小气的性格，一定会生气。
　　姜小瑜开始思考怎么把这个问题从头到尾解释清楚，杨明初似乎是嫌弃姜小瑜犹豫太久了，扔了一句：“算了，当我没问。”之后，便把电话挂断了。
　　“这孩子怎么不等我说完呢！！”姜小瑜瞪了瞪眼睛，对着电话大喝了一句，不听她解释就算了，不吃饭就算了，都省了！
　　不然一切都等英语考试过后，心里有底的时候再找杨明初解释以及吃顿饭吧。
　　下了这个决心后，姜小瑜愉快地去食堂吃了顿饭。
　　回到寝室后，从书架里摸索出一本英语书，把单词部分翻开，本来打算背几个单词，单词没背几个，姜小瑜发起了呆，开始想为什么杨明初要急着挂电话。
　　他的问题是，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王懿。当年杨明初和杨茗悦都问过这个问题，只可惜姜小瑜都说了谎话。
　　而刚刚杨明初急着挂电话，是不是说明了……他在害怕？
　　害怕姜小瑜说出的答案，是她真的喜欢王懿。
　　杨明初这个傻孩子。
　　胸腔里忽然有些闷，姜小瑜喝了一大口水，就爬上床打算睡个午觉，她不打算拖了，等醒了，就找杨明初出来吃个晚饭，顺便把该解释的话解释清楚了。
　　午觉入睡的还算比较顺利，姜小瑜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的她坐在院子的摇椅里，一摇一摇地晒着太阳，然后听外公给她讲着放羊的故事。
　　其实姜小瑜彪悍的性格也与她外公有着一定的关系，因为早些年姜小瑜的父母工作比较忙，在四岁之前，她一直都是外公带大的。姜小瑜的外公是个十分“可爱”的老头，经常教着她怎么捣乱。她的童年就是跟着外公抓虫子，掏鸟窝。
　　恋女的外公一直很不喜欢抢走自己女儿的小瑜她爸，所以还特意传授了她做人的准则：别人要是打掉你一颗牙，记得打掉他十颗！如果有人缠你烦你，你就揍他！然后让你老爸赔钱就是了哈哈哈哈！
　　在接受了这些教育之后，一个萌妹活生生被掰成了生|猛的汉子。
　　姜小瑜的梦还没做完，就被一个电话吵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电话一通就传来了熟悉的哭声：“小瑜啊，我是妈妈。”小瑜妈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接了下一句：“你外公走了。”
　　姜小瑜完全醒了，整个人像被泼了一大桶凉水一般，连带着心都跟着凉了，她双眼发直，听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哭声，心上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似的，两行泪关不住闸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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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瑜买了当天的机票，直接飞回了老家。下了飞机，姜小瑜的眼泪就停了，整个人似乎瞬间就长大了，回到了家先安抚了下泣不成声的小瑜妈，接着又看了看在一旁偷偷抹了眼泪的小瑜爸。姜小瑜心里疼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她长长叹出一口气，眼睛涩涩的。
　　外公的小院子里堆满了家中亲戚，嘁嘁喳喳的声音不间断，有哭声有争论也有叹息。姜小瑜脑子里嗡嗡地响，听小瑜爸说外公是前一天脑溢血去世的，一点征兆都没有，走的很仓促，不过好算也没受什么罪。
　　家里的灵堂已经由家人布置好，亲朋好友在下午三点钟纷纷赶到吊唁，姜小瑜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握了握小瑜妈冰凉的手。
　　第二天姜小瑜陪着小瑜妈去殡仪馆办理了结算手续，出殡告别礼完成，紧接着火化了尸体。小瑜爸在日历上选了又选，选了个最吉利的日子把小瑜的外公安葬了。这一系列事情做完来来回回不过六天的时间。
　　因为还有考试任务在，小瑜爸在第七天就为姜小瑜买好了机票，在送姜小瑜去飞机场的路上，她比较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下车之前对小瑜爸说了句：“爸，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回家之后多安慰一下我妈。”
　　说话时她的语气就像一个经历过许多事的大人一样，在看到小瑜爸眼里闪过的泪光时，她果断背着包转身走远了。
　　到H市时不过是中午十一点，天气阴沉沉的，因为担心下雪，姜小瑜加快了步子赶回学校，在走到宿舍楼下时，她却停住脚步了。
　　心口的位置有些空，空的发疼，她一个人站在宿舍楼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挑准了杨明初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没有拨通的声音，也没有熟悉好听的男声，电话那头被告知暂时无法接通。姜小瑜抬头看着宿舍楼的楼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概又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天上的雪像是被压抑了很久一般，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雪花飘到姜小瑜的脸上有些发凉，她只是愣了一瞬，随后几乎是小跑着跑出校园，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杨明初的家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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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课题调研，三天前，杨明初整个专业的同学就跟着老师去了某企参观，这天终于坐着校车回到了市里，杨明初坐上出租车时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路上积雪，出租车堵了又堵，也不知道多久才将杨明初顺利地拉回了小区。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进电梯，走出电梯，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在家门口看到了独自蹲在一角的姜小瑜，心头不禁猛地一惊。
　　姜小瑜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她一直想见到的人，她的双腿早已经蹲麻了，扶着墙角慢慢站了起来。
　　“你……”杨明初看着姜小瑜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问出口：“你在这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姜小瑜的声音略显沙哑，她动了动嘴唇，说起话来似乎还有些吃力：“我中午就来了，你的手机打不通。”
　　杨明初这才想起来，手机早已经调成了免打扰模式，中午到现在，这时间并不短，杨明初有些懊恼地看着姜小瑜，走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胳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收到你的电话。”
　　“小初。”姜小瑜看着杨明初扶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又有力，她眼睛干涩，努力眨了眨，这才把忍了许久的眼泪眨了下来。有时候一个人的负面情绪，不一定需要家人的安慰，小瑜妈的的肩膀太过单薄，小瑜爸的肩膀上又担负了太多的责任。她一直在寻找一个寄托点，能够承受住她的伤心和委屈，而面前的杨明初就是那个寄托点的不二人选。
　　姜小瑜泪眼模糊，盯着杨明初的双手很久，然后缓缓挤进了他的怀抱之中，哑着声音开口：“我外公去世了。”说完，便感觉到杨明初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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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瑜从进了杨明初的家门开始，就抽泣就没停过，杨明初一直用力抱着她，安慰她。
　　到了后来，流眼泪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她还是清醒的，睁着眼闭着眼，眼泪都会流出来，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从九点哭到凌晨十二点。杨明初哄着她躺到了床上，姜小瑜的情绪这时候已经稳定了许多。他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边低声在她耳边反复说着对不起。
　　姜小瑜此时已经被睡意笼罩，她半眯着红肿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杨明初，问了句：“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
　　杨明初抱着姜小瑜的手臂微微收紧：“没能第一时间出现。”以后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也不会让你等。
　　“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他安抚。
　　“嗯。”姜小瑜应了声，这才闭上眼睛，伸手握住杨明初另一只手，温热，充满了安全感。她满意地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便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杨明初感受到姜小瑜的呼吸平稳了起来，习惯性地把姜小瑜额前的刘海顺到一边，心中涌上感慨千千万。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从以前想到将来，顺带着连王懿都跟着想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