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颜小言)

方志诚低咒了一声：笨蛋。

JIESSIE酒吧里，蒋心慧两手托着腮，隔着人群望着门口方向。

不多时，方志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傲人的身高有鹤立鸡群的效果，把周围的人显得很矮。昏暗的灯光，五光十色的霓虹，让那张严肃的脸孔在光影中朴所迷离。他四处看了看，眼中透着不耐烦与焦急。

蒋心慧抬起的手放了下来，方志诚已经看到她所在的位子，准确地说看到周宁所在的位子。他大步朝她走来，越过人群，步伐坚定有力，浓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眼，总是抿直很少弯起的薄唇。永远都是冷静自持的男人眼底有了些许变化，担心，焦急，只为一人。

蒋心慧想起在老安德森府邸的那一幕。男神无视她的存在，从她身边走过。

他总是这样，心里没她，眼里也没她。

方志诚走近，瞄了一眼酒桌上的一堆空酒瓶，眼神有点冷。他摸摸周宁的头，问：“你们怎么会凑到一起？”

蒋心慧说：“这个问题还是让她来回答你吧！”

方志诚抬起周宁的头，被打扰的人儿，皱着眉头挥手拍他，醉话连篇：“讨厌，走开啦，方志诚是我一个人的。”

方志诚愣了半秒，那边蒋心慧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笑：“她怎么那么有趣！”

方志诚扯着周宁的小耳朵，冷冰冰地说：“没人跟你抢，也没人能抢去。”

蒋心慧的眼暗淡无光。

醉酒的小人儿软绵绵的，像条没骨头的毛毛虫靠在他身上。方志诚擦去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帮她拉好衣领，围上围巾，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打横抱起来。对蒋心慧说：“一起走吧，我先送你。”

蒋心慧说：“不了，待会儿我朋友会来。”

“那你自己小心。”

“嗯。”

蒋心慧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方志诚离去的背影。

要是这世上再有一个方志诚该多好。

.

夜风冷飕飕的，吹得脸疼。方志诚把周宁放在副驾座，替她扣好安全带，看着不省人事的她，叹了口气，启动车子。

车子一路疾驰，到临近小区门口的减速带也没放慢车速，直接冲了进去。突来的颠簸让周宁右边额头撞到了玻璃窗，被痛感刺激的苏醒过来，拧着眉头，脸皱成一团，“好痛。”

方志诚看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

周宁半清醒半迷糊，脑子不太灵光。“这是在哪啊？我怎么会在车上？”偏头，看到心目中的男神。

男神对她笑，唇角翘起，目光柔和，比平时严肃的模样不知好看多少倍。

周宁看的傻傻的，痴痴的。

方志诚会笑，开玩笑。

现在的他，臭着一张脸，一副要训人的样子。

车子开进车库，熄了火。方志诚解开安全带，弯腰过去。对男神抱有不良幻想的周宁看准时机，低头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刚摸到安全带的方志诚挑眼看她。

周宁傻兮兮笑，“方医生其实我仰慕你好久了，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她是喝醉了说胡话？还是借酒装疯？

酒精改变了人的思维模式，也能让人变了模样。他的小女朋友本来就很漂亮，被酒精侵袭后，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润晶亮，眼神有丝朦胧，有丝迷幻。

媚态横生，指的就是这样吧！

满是酒气又粉嘟嘟的可爱小嘴还在说：“方医生，我喜欢你。”

不是醉酒，分明是在像他告白。

方志诚说：“我知道。”愉悦的声音带着得意，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安全带卡口刚解开，方志诚的手被按住了。

周宁牵起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蛋上，反复磨蹭，“你的手真漂亮，修长，有力，干干净净，根根青色的筋脉看起来好性感，我好喜欢。”说完，粉嫩的嘴唇在他的长指上一连亲了一口。

已经从表白转向了勾引？

方志诚瞄了眼后视镜中敞开的车库门，抽回手，“别闹了，很晚了，跟我上楼。”

周宁耍赖，往他怀了扑，揪着他的衣领子说：“不要，我不要回去。”

“很晚了，该休息了。”

“我不想睡觉，我难受，睡不着。”

“哪里难受？”

“胃难受，心难受，头难受，浑身上下哪都难受。方医生你给我看看病吧，用你修长漂亮又性感的双手。”

方志诚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周宁嚷嚷起来，“不是这样的。”她拽下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我喜欢你这样看。”

掌下是女性身体隆起的软绵部位，方志诚眸色沉了一分，“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身体力行告诉这样做的后果吧，方医生。”

方志诚下颚绷紧，眸色加深，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猛然出手揪住她的衣领，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按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车库的门慢慢放了下来，隔绝了外界的探究视线……

.

喧闹的酒吧里，蒋心慧扶着彩灯变换的墙壁慢慢朝出口走去。

头晕，眼花，心口难受，沉淀多时的酒精发挥作用。从卡座到门口，短暂的路程在她踉跄的脚下，艰难的不像话。抬手推开玻璃门，凛冽的空气让人清醒不少。她踩着高跟鞋跨越门槛，站在酒吧门口抬头仰望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呵呵呵……”美丽的脸庞露出鄙视嘲讽般的笑容。

寒冷的初春夜晚，一辆豪华轿车在路边停下，韩格下车，站定，系上大衣扣子的短暂时间瞧了眼酒吧牌匾以及站在门口的漂亮女人。

蒋心慧收回视线，迈步走下台阶。

韩格也收回了视线，脚步踏上台阶。

身体交错之时，蒋心慧的高跟鞋踩偏，瞬间，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斜，眼看就要跌倒。

关键时刻，韩格及时出手，抱住了她。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女人面容娇美，醉酒后神态妩媚动人。

韩格多看了几眼。

蒋心慧目光迷离，硬着舌头说：“谢谢！”

话刚说完，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挣脱陌生男人的怀抱，捂着嘴巴，跑到墙角，干呕起来。

韩格皱了皱眉，整理衣襟上了台阶，推开酒吧的门……

缘分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凭空降临。

.

室外日头高照，春风吹拂，是个好天。

小阳台地面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冰雪逐渐融化，露出老旧的木质拼接地板。

方志诚从浴室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往餐厅走去。身上只围了条浴巾，水珠从肌肉紧实的脊背滑下来，路过被指甲抓伤的地方。

热了牛奶，开水锅煮上鸡蛋，最简单的早餐。

周宁睁眼，发现自己一丝 \'不挂，吓得腾地坐起来，看到周围熟悉的墙壁家具后，表情缓和，心脏归位，重重摔回大床。

头疼，身体疼，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掀开被子瞧了瞧胸口上的吻痕，猜想昨晚一定是个疯狂又激烈的夜晚。

在地板上找到手机，打给蒋心慧。

蒋心慧还在睡觉，电话响了数声之后，闭着眼睛摸过来，凑到耳边说：“你好。”

“好什么呀？是我，周宁。”周宁腹诽，女神就是女神，宿醉后还是这样温文有礼。

蒋心慧翻了身，懒洋洋问：“有事吗？”

周宁小声问:“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你不记得了吗？”

“我要是记得还用问你吗？”

蒋心慧想到她下句话要说什么，说：“我也不记得。”说着把电话挂断了。

“喂。”周宁瞪眼睛，女神就这副德行吗？“什么人呐！”又将电话拨过去，再接通后说：“你这个女人真够可恶的，人家好心好意陪你出来喝酒，你倒好，这样对我。喂，你知不知因为你，我可能会被打屁股。”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蒋心慧羡慕，有人管教说明有人爱护，谁像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又挂断了电话。

数秒后，被扔在一边的电话不依不饶地响起来，蒋心慧被吵烦了，抓过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喊过去：“我说你有没有完了，你这么烦人，方志诚知道吗？”

对方沉默几秒后说：“方志诚是谁？”

低沉严肃的男声入耳，蒋心慧表情一僵，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

“韩格。”对方报上名字。

韩格！

蒋心慧扑腾一下坐了起来……

周宁这边，皱着眉头生了一小会儿闷气，掀开被子下床，捞起方志诚的睡衣套在身上。

男式睡衣罩在她身上像条裙子，领子松松垮垮，小香肩半露，下摆长度刚好盖住屁股。她赤着两条腿晃到浴室，镜子里女人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龇牙做鬼脸，“蒋心慧，大坏蛋，再也不跟你玩了。”

周宁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后在餐厅找到方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