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颜小言)

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的模样看得方志诚想笑。他说：“在这件事情上，有些地方我做的的确欠妥，大晚上的不该单独跟她见面，还骗你说是别的事。要是我直接跟你说我出来见她你会怎样？”

“会生气会胡思乱想。”周宁暗自补充：还会在心里偷偷骂你是混蛋。

“所以我没告诉你。”方志诚说：“在她喜欢我这件事上，之前她没把话挑明了说，我也不好指着她的鼻子说我有女朋友了，我们之间不可能，麻烦你离我远点。今晚我答应出来见她的主要目的是想向她表明心思，告诉她我很喜欢我的女朋友，其他女人再漂亮，条件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

两句好话就把周宁说的晕头转向的，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在理，是自己小心眼了。

方志诚低头，整理起皮手套来，漫不经心地说：“韩东把你介绍给我时，说你漂亮温柔，乖巧又贤惠，不过有一点他没跟我实话。”他抬眼看她。

周宁问：“哪点？”

方志诚丢出三个字：“小心眼。”

周宁撇嘴，知道自己毛病在哪。

爱情上的小心眼还不是因为太在乎对方。

看她瞪眼不吭声，方志诚长指点上她的红唇，“小嘴巴巴的这么能说，有理没理都是你。”

周宁张嘴要咬他，方志诚快她一步弯腰将她整个人扛起来。

周宁被倒空，挣扎：“放我下来。”

方志诚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警告道：“老实点。”

厚厚的棉服隔开巴掌的力道，只是声音响，根本感觉不到疼。方志诚扛着她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把人放进副驾驶时说：“练习简笔画的时候顺便把交通守则背一背。”

他不满意她过马路时横冲直闯的鲁莽行为。

周宁偏头抿唇笑，左手揉着膝盖，疼的龇牙咧嘴。她的小动作被方志诚看在眼里。

到家后周宁脱掉外套，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宽松裤腿卷到膝盖上方，她的膝盖青了一大块。方志诚拿来热毛巾，单膝跪在地上，帮她热敷按摩。温热的毛巾顺着膝盖直达心脏，胸腔里暖暖的，周宁说：“方医生，当你的病人真幸福。”发表感慨之后又说：“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都不能穿裙子了，膝盖摔成这样，被别人看到会误会的！”说完自顾嘿嘿傻笑起来。

方志诚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领悟过来后，抬眼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看的周宁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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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周宁跟着方志诚去下面医院。他去忙工作，她在一旁等着他，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他被同行们敬仰，被患者家属寄以厚望，仿佛他是主宰生命天神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手术灯亮起了，周宁老实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耐心等待着，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猜想着手术室内的情形。

红灯熄灭的时候，病患家属纷纷走到手术室门口，周宁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远远地看过去。

手术室门开了，医护人员推着患者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方志诚出来了，站在门口，摘掉口罩，病患家属围了上去，说着感激的话，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看到这一幕，周宁想：她的男神是救死扶伤，拯救生命的盖世英雄，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为了早点赶去未来岳母家，方志诚谢绝了医院领导安排的饭局，空着肚子与周宁赶去县城老家。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周宁妈妈早已备好酒菜，周宁爱打牌的姥姥姥爷也都在家等着。简单了聊了几句，方志诚被请上饭桌边吃边聊。

周宁家对方志诚一百二十分的满意，方志诚也转达了父母的心意，邀请周宁一家在天气缓和时去窜窜门，顺便到海边走走。

晚上，方志诚睡客房。说是客房，实际上是放些杂七杂八东西的小屋，陈旧到也干净。单人床挨着墙摆放，一摞塑料椅子放在一边，窗帘是那种触感柔软的金丝绒窗帘，室内温差让窗子上布满了水汽，水珠正沿着轨迹滑落下来。

周宁抱着棉被过来的时候，方志诚正坐在床边发呆。周宁将被子塞到他怀里，方志诚立马把被子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扯她到自己怀里。

周宁娇嗔：“被看到多不好。”

方志诚的鼻梁骨摩擦她的颈子，嗅着她的味道，手顺着衣服下摆钻进去触摸她的胸。他喜欢摸她的胸，软软的肉肉的，温温暖暖的。肌肤之亲后，不值班的夜晚都是他搂着她睡，他的手扣在她的胸上，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等到醒来时，主动的人变成她，头枕着他的手臂，胳膊搭着他的胸膛，一条腿骑在他的腰间，完全把他当成那只不受宠的棕色大狗熊，紧紧搂着，压着，骑着。

周宁被触摸的身体发软，嗓音低低的在他耳边呢喃，求他放过她。方志诚抽出手，周宁整理好衣裳，揉了揉脸蛋，小声说：“今晚不能陪你了，晚安！”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后开门出去。

夜晚，方志诚独守空闺，周凌与妈妈说着心事。

月光浅淡，女儿与妈妈肩并肩躺着。周宁问：“先不说他的工作，就说他这个人，妈妈觉得他怎么样？我们俩结婚以后应该会幸福吧？”

周宁妈妈说：“看着挺稳重的，不是那种花花肠子多的男人。”

“就这些。”周宁不甘心，她的方志诚有多少优点呐!

周宁妈妈说：“我的看法只能作为你的参考意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觉。我当初就没选对人，不顾家里的反对跟了你爸，结果落到这份田地，我的婚姻很失败，所以我是最期望你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的人。”

周宁恨透了自己的父亲。她抱着母亲的手臂说：“妈妈你现在也很幸福啊，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儿，不久之后又会多一个当医生的儿子。他会跟我一样会孝顺你，照顾你。我们都说好了，将来买个大点的房子，到时候你搬去跟我们一起住。”

“我去你们那，你姥姥姥爷谁来照顾？”周宁妈妈拍着女儿的手说：“你能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周宁想哭，头枕着妈妈的肩膀：“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就像你当初你为了我一样，没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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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与方志诚在第二天起早返程的，直接去了各自的单位。陈小佳又像上次一样，关心的电话早早过来，问了方志诚第一次见岳母的事情。

早起坐车，人犯困，尤其屋子里暖融融的惹人困意。周宁本想在中午小睡一会儿，想想心里还有件事放不下，在单位食堂吃过午饭后，坐上公交车去了一个地方。

蒋家企业在经济开发区的最里面，周宁赶到时正是午休时间。大厅接待人员询问她是否与蒋总预约，通常午休时间蒋心慧是不见客的。

周宁撒了小谎，说：“蒋总知道的，你就跟她说方志诚的女朋友来找她。”

接待人员犹豫了半秒，拿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

蒋心慧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最近她的公司要与境外一家大公司合作，怠慢不得。听到周宁的名字，她挺意外的，对着电话吩咐：“请她上来吧。”

周宁一路参观富丽堂皇的蒋家企业，来到贴着董事长办公室门牌的大门前停住，礼貌敲了敲门，听到蒋心慧的声音后，才扭开门把手。

“嗨。”周宁用平板的声音打招呼。

蒋心慧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离开堆积如山的文件，绕道办公桌前请周宁到沙发前，“随便坐！”在她落座后问：“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果汁？”

“咖啡谢谢。”周宁瞄了一眼她的办公桌，说：“你好像挺忙的？”

蒋心慧微笑：“还好吧！”她播了内线电话，吩咐：“艾丽，两杯咖啡。”放下电话后对周宁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猜呢？”周宁看着她。

蒋心慧隐去笑容：“跟他有关吗？”

周宁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跟这样的白富美女强人产生交集呢？”

蒋心慧微微一笑，长发别在耳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白富美，女强人，这算是恭维的话吗？”

周宁说：“你觉得是就是呗。”

秘书送上咖啡，淡淡的香气飘进鼻孔，关门声后，周宁说：“我看你也挺忙的，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知道你父亲去世了，你心里很难受，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的心情也不好，因为你也算是我认识的人，是阿诚的朋友。”她叫方志诚阿诚，多亲密的称呼，在本人面前都未这样叫过。

蒋心慧看着她，情绪波动不大，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周宁接着说：“你知道的阿诚是个重友情的人，朋友有困难他一定会出手相助，但你不能总拿着你失去亲人心情不好的借口找他，为此达到别的目的。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朋友陪你，可以叫我出来，喝酒吃饭解闷扯皮逛街溜达什么都行。”

蒋心慧问：“你觉得你能代替得了方志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