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媛因为周子柔孩子气的话微微皱起眉,她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仅一刹那便恢复原来的典雅与端芳。
颜清然则胸口猛地一滞,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寒墨的身影,他的心此时该有多痛。他深爱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呵?
“周小姐,您这有些强人所难了。”颜清然低声劝着。
“颜姐姐,你也怪我?”周子柔闻言更觉委屈。
颜清然暗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人,总是会寂寞的,会想找个人陪着。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们背负的压力、责任越来越多,又不能随便找别人来诉苦。夫妻会是最好的人选,痛了、累了都可以抱怨,抱怨之后又会充满力量。你和小周先生想必也是如此。另外,婚姻是爱情最好的归属,您和小周先生拥有了幸福。周先生也应该拥有这样的幸福啊。假如您阻拦,等您老了,还有小周先生和儿女陪着,而周先生只能孤身一人,对他而言太残忍了。爱,不是给予对方灾难。”
“……哦。好吧。”周子柔歪着头想了很久,才闷闷地点头,躺回病床间,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起来。
颜清然脸上挂着浅笑,视线轻轻收回来,却撞上周塞墨看向她的眼。
周寒墨的表情与神色在其他人看来,十分平常。
颜清然却明白,那是一双隐藏着痛苦的眼,这样的眼神让颜清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失声哭出来。
颜清然暗暗握紧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插进掌心里,疼得几近麻木。她保持着笑容缓声说道:“周先生,周老先生,施小姐,我先出去了。”
周寒墨没说话,周世宏摆了摆手,颜清然转身出去。
她没有继续在长椅上坐着,而是极力隐忍着即将逃离的步伐,缓步走着。离开病房门口周家家仆的视线时,她的眼泪猛地滑下,嘴唇也惊慌地颤抖着……
整个神智只记得一句话: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
她早该明白,他永远不会属于她,他的眼里不会有她,他的心里也不会有她,为什么一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她会这么想哭?
颜清然,你不该这样一直挣脱不出来!
颜清然不断地自我说服着,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让自己信服。她的心跳无法不为此失序。
颜清然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稳步走进旁边的卫生间,掬起一把冷水拍着自己的脸,冰敷那泛着浅红的眼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狼狈不堪。
她拿起手包里的粉底盒,将哭得有些通红的鼻头打匀了粉,看起来不至于太突兀后才走出卫生间。
她到病房门口发现周家家仆已经离开了,病屋内只有医生和护士在忙碌,周家人都已经离开。
大概是忘了还有一个她吧。
颜清然表情淡然地走到电梯间按下电梯,下楼。
医院门后那辆黑色的卡宴仍然停在那里,颜清然快步走到卡宴的旁边探下身体,周寒墨坐在驾驶座的位置。
“周先生,您在等施小姐吗?您和施小姐要是有约,我等下自己回公司就可以……”颜清然笑道。
周寒墨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也一样地冰冷,“上车!”
“这……”颜清然见周寒黑越来越冷的脸色,不再说什么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
还未等她坐稳,车子便向离弦的箭一般呼啸而去。
颜清然抖着身体,连忙抓好手边的扶手,咬牙压抑着本能的尖叫。
☆、第四章 温柔毒药
车子驶出了交通拥护的市区,转向僻静地郊外二级公路。
车速越来越快,旁边的郁郁葱葱树木像胶片放映一般快速地倒退,突然车子像抛锚一般猛地向前倾。
颜清然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她反射条件般地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眸子内闪过一份深刻的惊恐,甚至有些绝望。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被一双大手握住双肩。力道又深又重,带来了极大的疼痛,此时她却是非常欢迎的。
颜清然红着眼眶,看向一脸爆怒的周寒墨,却怎么也无法专注,他的脸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怎么?觉得委屈了?”周寒墨将颜清然压进质地绝佳的车椅内,让她退无可退,“后悔把你的处女之身交给我,跟我上了六年的床,结果还是没绑住我这张长期饭票,悔得肠子都青了,是吧?”
颜清然没有回答,极力让自己的视线专注起来。直到她眼中的他又清晰起来,她才暗暗舒了口气,稳声道:“周先生,您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得成哪样了?难道你说你没有想过要嫁给我,做周氏总裁的夫人?没有想过要麻雀变凤凰吗?”周寒墨怒目横视着眼前的小女人,他的怒气找不到可发泄的出口,只有她。
只有她能全权接收他的怒气,只有她不会对他有要求,只有她会带着温柔的笑意陪在他的身边,只有她会在他熬夜工作的时候问他会不会累……
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她没有心机,他会对她另眼相看。可是,她当初因为他一句调笑的“你很特别”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他的床,想用她的处女之身来绑住他!让他明白,她跟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心里都只看见他的地位和钞票。
颜清然直视着周寒墨的脸,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眼眶更加红了。
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带鼻音地说道:“周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过要嫁给你,我想很多女人都会这么想。你不会相信我真心爱您,我也不知道我的爱里有多纯粹,夹杂着多少杂质。”
周寒墨被她的笑容震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慢慢放轻,直到松开。
“……您这样的人一直是锦衣玉食的,您永远也不会知道没有钱会让人多么难堪、多么的寸步难行。饿到没有力气,走到人群中对着一群陌生的人下跪,乞求他们给你一点食物,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这些不是我留在您身边的理由,在周氏集团这几年的工作完全可以满足我对物质生活的需求。我不会因为钱靠近您!”
这是周寒墨第一次认真看待颜清然,他从来不知道颜清然的过去,不知道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工作上一直进退有度的女人会有这样酸涩的过去。
她不像他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他迷茫了。
周寒墨的车子真的是抛锚了。
周寒墨打电话给周永,让周永派车过来接他和颜清然,便用力甩上车门,在路边来来回回地走了起来。
颜清然也连忙下车,却只是站在车旁,没有多余的动作。
周寒墨看着被晚霞覆盖的天空,天空上的云像被泼墨大师随意泼洒的写意画。颜清然则静静地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目光温柔地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是个孤儿……”周寒墨突然开口。
颜清然闻言,连忙看向周寒墨,表情惊讶。
周寒墨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我虽然流着跟着周寒宣一样的血,但我却是个‘孤儿’。周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因为周寒宣不想从商,所以周家的人勉为其难地将周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交给我,并跟我约法三章:只要周寒宣有意接手,我必须无条件退出。”
颜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温柔地看着周寒墨。
他们之间不是情人,她此时抱着他的手臂一定会被他甩开;他是她的上司,不会愿意让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他。
他们之间说白了,只剩两个字:别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从一出生就定好了,只要按着轨迹走,一定会走得很顺畅。”颜清然缓声说道。
“情路你也这么认为?”周寒墨不认同地挑眉。
“我不了解,所以才走得跌跌撞撞,怎么也走不到头。”颜清然自嘲地笑笑。
“是嘛。”周寒墨轻哼了一声,主动牵住颜清然的手。
颜清然的手被握的那一刹那,仿佛心也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那么的有力,那么的宽厚……
黑暗的室内。
道路旁的路灯的光渗透室内,照淡了一部分的黑暗。
颜清然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子,双眼紧闭,棉被外的小手握成小拳头,像在抗拒着什么。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繁华复丽的吊灯愣了一下。
几分钟后,才缓缓吐口气,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转身看向睡在身边的周寒墨,这是第一次被他允许在他的床上过夜。以往他们亲热过后,气息一平复她便要更衣离开。
因为他不习惯有人睡在他的旁边,现在他却是允许她睡在这里。
颜清然想拥被坐起来,看到地毯上那些他和她的衣服交错的画面,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个画面在她心里似乎比与他欢爱的画面更让她害羞,他长长的皮鞋旁是她的细跟高跟鞋,他的贴身衣物下是她的蕾丝胸衣……
颜清然忘了她和周寒墨是怎么演变成这个状态的,他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连周永开车过来接人,他也不放手一直牵着她。
车子进入周家大宅周寒墨便拉着她进入他的房间,几乎一关上房门,他将她用力地抱住,狂热的吻她,绵密的吻几乎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