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然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搁下酒瓶起身走到对面的医药柜里,拿出一瓶早就配好的药,递给颜清然,“喏,你的脸要开始吃药才行了。不然脸部神经会开始抽搐,痛死你啊。”
颜清然接过来放进小皮包,刚要喝酒,就又听到莫安然嘱咐,“这药只够你吃半个月,记得半个月后过来拿。”
颜清然满不在乎的笑,坐在病患椅上晃荡着双腿,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就算我不来拿,安然你也会给我送去啊。”
莫安然对她的宠溺,就好像周寒墨对周子柔一样。
不,又不一样。
莫安然只拿她当一个小妹妹,可以纵容、娇惯。周寒墨却拿周子柔当自己求而不得的恋人,一味呵护和宠溺。
这就是二者之间的差别,骨子里不可逆转的鸿沟。
“你呀!”莫安然伸手揉乱颜清然的头发,眼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创可贴上,眼神闪了闪,问,“怎么了?”
颜清然满不在乎的伸手摸了摸,“没事儿,被咬了一口!”
莫安然陪着她笑笑,找出消毒液撕下她的OK绷,就看到下面非常整齐规则的两排牙洞,“这周寒墨属狗啊?”
颜清然咧着嘴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莫安然能看得出来,她眼底根本没有一丝笑意,全是满满的落寞。
莫安然不再多说,只替她消毒包扎之后,就坐在一旁静静陪着她喝酒。
好在她今晚买来的这些,应该不够喝醉。
这丫头不是来买醉,只是想和自己分享一下她的决定。
也好,不管怎样,到底是下了狠心。
那天晚上他所看到的情景,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好了。
很久之后,当莫安然再想起今天的决定时,忍不住的问自己。若是当初自己把那些话说了出来,他们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然,这也是后话,此时大家都还预料不到。
周寒墨乘车回了周氏祖宅,黑色的卡宴才刚开进院子里,就看到一抹娇弱的身影冲了出来。
嫩白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莹润光泽,好看的像个陶瓷娃娃。
陶瓷娃娃周子柔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周寒墨几乎没等周永将车停稳,已经按捺不住的跳下来。
他刚一下车,周子柔便一个熊抱扑到了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只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周寒墨见她哭成这样。
心里对那个颜姓女人,越发恨得咬牙切齿。
“子柔,乖,不哭了。”周寒墨拍打着周子柔的背,安抚。
周子柔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周寒墨一如既往的心疼,抽抽噎噎道,“寒……宣、宣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周寒墨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看她哭的几乎喘不过气的样子,简直肝肠寸断。
“周寒宣呢?”周寒墨冲走到近前的周永咆哮。
周永立马立正敬礼,“二少爷在房间,老太爷在书房。”
“谁问那个老不死的了!”周寒墨怒气冲冲,弯腰将周子柔打横抱起朝别墅内走,“守在周寒宣门口,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周永跟着走了几步,嘴唇动了动,顶着会被暴打的危险开口,“少爷,如果是老太爷……”
周寒墨霍然止步,转头目光阴寒的瞪着他,直将他等的后脊发凉住了口,“周永,我看你是想换主子得很了。”
“少爷,我错了!”周永赶紧退后两步,九十度鞠躬道歉。
周寒墨冷哼一声,抱着还在怀里哭泣的周子柔上了二楼。
周寒墨一脚踹开周寒宣的房门,就看到一脸苍白的周寒宣躺靠在床头,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模样。
周寒墨大步进去,将周子柔动作轻柔的放在床上。周寒宣立刻动了动,想要从床上下来。
周寒墨一把将他按住,手背上青筋直跳,可以想见他此刻是多么的愤怒。
周寒宣看了看他隐忍的怒火,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撩拨他为好。
周寒墨极力克制,在原地转了十来圈后,赤红着双目对周寒宣吼道,“周寒宣,你……你……”
“我!”周寒宣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周寒墨被他无所谓的表情给堵得心里越发毛躁,只恨不得上去将他一脚踹倒了狠狠揍一顿出气。
可偏偏周寒宣又是个弱不禁风的身体,打不得、气不得。
“你为什么不和子柔结婚?”憋了好半天,才顺下这一口气,说出这一句话。
周子柔闻言,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周寒宣看。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受了伤的悲情和苦涩,只看得周寒墨心底软成一片,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简直想扒了周寒宣的皮。
“你确定要在子柔面前说这些?”周寒宣看着周寒墨气得发青的脸,实话实说。
这话里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周寒墨被气的脸颊肌肉都在颤抖,转了几圈没找到可以发泄的东西,只能狠狠一脚踹在床尾,吓得周子柔惊呼一声,朝周寒宣的方向靠了靠。
偏偏周寒宣不想叫她生出什么幻想,她靠过来,他就再往旁边挪移挪。她再靠一靠,睁着一双雾气迷蒙的眼睛盯着他,周寒宣干脆起身走到周寒墨身边,拽住他握紧的拳头,抵在胸口。
“你要是真生气,干脆朝这儿打。有些话我不能当着子柔的面说,原因你应该知道。”
只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我愿意忍下所有的话。
周寒宣看也不看床上再次失声痛哭的周子柔,只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周寒墨。
周寒墨被这句话彻底挑起了怒气,当真狠狠揍了周寒宣一拳。
周子柔原本还在哭,结果被周寒墨这一举动吓得怔在那,捂着小嘴儿,眼泪流的更凶了。
周寒宣喘息着扶着床尾站直身体,他背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支撑着下床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再被打一拳,还打的很重,一时被打的有些精神恍惚。
周子柔从床上滑落下来,飞快的跑过来推开周寒墨,扶着周寒宣十分关切的道,“宣,你没事吧,疼不疼。”一边轻柔的替他擦掉唇角的血迹,一边回头冲周寒墨吼,“你疯啦,为什么要打宣。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讨厌你!”
周子柔眼底里涌出最真实的厌恶,叫周寒墨一时傻了眼,俊脸白了又白,竟比周寒宣还白几分。
周寒宣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听见周子柔这样说,再看一眼自家石头大哥的样子,就知道他被这话伤的不轻。
当下挣脱周子柔的手,“子柔,你先出去好不好,我和大哥还有话说。”
“我不要,他打你,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周子柔不依的摆了摆头,拿十分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周寒墨。
周寒墨原本暴戾的怒气顷刻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苦涩和无奈。他全心全意捧在手心里的女孩,竟然就因为他打了另一个男人,就对他露出厌恶的目光。
他的心,仿佛被放在了火上,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煎熬。
☆、第十四章 他不懂什么叫爱
他是坏蛋!而她,讨厌他呵!
周寒宣叹了口气,“子柔乖,先出去。你现在,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再不叫她出去,自己这大哥只怕就能将自己给憋屈死了。
他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大哥,为什么身边有个那么爱他的人不知道珍惜,非要在子柔这颗还没长大的树上吊死自己。
周子柔还是不放心,却在收到周寒宣略带愠怒的眼神时,总算期期艾艾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周子柔开门的时候,门口的周永朝里面看了一眼,虽然担心,却还是恪尽职守的又移开目光。
门重新被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兄弟两人。
“大哥,你这是何苦?”周寒宣咳嗽两声,跌坐在床上。
他的咳嗽,惊醒了周寒墨,让他紧走两步扶住他的肩,“没事吧?”
“刚刚打那么重,现在又来关心,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翻脸比翻书都快。”周寒宣揉着嘴角,调笑。
周寒墨又拿那种热情过度的视线瞪他。
被瞪得习惯了,周寒宣也懒得再躲,一边揉嘴角一边老实交代,“大哥,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对待感情却笨的堪比石头呢。”
周子柔是好,是块稀有的美玉,却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说得直白一点,她根本连爱是什么都不明白。
周寒墨却是个游走在商场尔虞我诈间游刃有余的人。他工于心计,十句话里有九句都在算计别人。唯一的一句真话,还是因为累了,所以不想再敷衍。
周寒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女人,是一个可以为他分担压力,给他温暖和呵护,知他懂他疼他的女人。
而不是,一个只能捧在手心里观赏的琉璃娃娃。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爱子柔,只不过是因为骨子里还残存了善良的基因,被商场上的机关算尽搞得很是疲惫后,回头看到周子柔,难免被她如一汪清泉的纯澈吸引。
这根本就不是爱。
只是求而不得,叫他固执又死心眼的大哥变得执迷不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