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宁绯儿双手快提不下来之前,黛丽累了,找了家咖啡厅休息。但宁绯儿却没有那个心思跟她闲坐。
她不安地搓着双手,抿着唇看着黛丽。黛丽也注意到她的异常,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黛丽,借我一百块。”宁绯儿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讲了出口。
这个也不能怪她,她确实是身无分文,银行卡全都在黑子爵手上,问黛丽借也是迫不得已。
黛丽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借钱而已,要多少有多少的。”说着就拿过钱包,在里面抽出几张红色百元大钞。
宁绯儿摇了摇手,拒绝道:“不用这么多,一百就够了。”从黛丽递过来的大钞中抽出一张,其他的动也不动。
“你要买什么吗?”黛丽也不介意,将钱放进钱包里。
拿人手软,态度也得要改一改的。宁绯儿难得地软着声说:“你先坐一下,我下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等黛丽反应,直冲冲就往外跑。
她是想给琳儿打个电话,她一定很担心自己了。她跑出商场,在小街上找到可提供打电话的小店。
她拿起话筒边按边回忆,琳儿的号码依稀记得,希望没有记错吧。好不容易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宁绯儿松了一口气。电话那头传来一段音乐,她抬起头看见老板开着的电视,正在播着午间新闻。
但这一看,她立马呆住了。
方氏集团总裁方岩忌未婚妻黑紫玲在两日前在红河溺亡,方岩忌在爸爸与未婚妻双双死亡的双重打击下无心事业,Z城商业大家方氏集团因经营不当正式倒闭,方岩忌本人并未正面回应此事。
短短三十秒的新闻,总结了方氏两代人的悲惨结局。
黑紫玲,死了?
宁绯儿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一片空白。就连电话那头传来琳儿的声音她都不自知,愣愣地将电话搁下,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她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上方家的住址。她不知道方岩忌是不是在家中,公司倒闭了,他是呆不得的,那就只剩下黑家了。
二十分钟后,宁绯儿来到方家门前,大门紧闭,大宅外围着一大群记者。新闻里说方岩忌并未正面回应此事,想必他们就是想得到第一手消息,专门等在这里待方岩忌出现了。
宁绯儿不确定方岩忌是不是在里面,但此时记者那么多,她不敢贸然上前,她心急如焚。泪水竟然就这样又涌了上来。
都是她,都怪她,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宁绯儿又不禁自责起来。若果不是她,方伯伯就不会死,方氏不会倒闭,岩哥哥就不会受这种打击。
只是想到黑紫玲,宁绯儿不禁迷惑。她是黑家的人,身份就摆在那里,有谁敢动黑家人?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黑家!
没人敢动黑家人,那黑家人对付自家人,并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宁绯儿的眼眸沉了沉,下定了决定,又招来一辆出租车。
宁绯儿回到半山大宅,黛丽垂头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而黑子爵正坐在主位上,抿嘴看着自己。
看见宁绯儿,黛丽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急急地冲过去抱住宁绯儿:“绯儿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在咖啡厅里等了你好久。”语气中带着哭腔。
只一瞬间,宁绯儿就懂了。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五十分。她记得她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播午间新闻,这不过是五十分钟的事情,黛丽就已经回到了大宅。
黛丽的小把戏宁绯儿只消一眼就看穿了,但她此刻并不想跟她在这点小事上浪费时间,她冷冷地推开黛丽。双手紧握,强忍着内心强大的怒气沉着声问:“是你对不对?”
宁绯儿无头无脑的一句问话让黑子爵挑了挑眉,他冷哼:“我还没开始罚你,你倒质问我起来了。”
“是你对不对?”宁绯儿突然大吼,吓了黛丽好一大跳。
宁绯儿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死瞪着黑子爵。后者目光阴沉,起身扯过宁绯儿,掐着她的下巴:“你在发什么疯。”
宁绯儿觉得自己的胃不停地在翻滚着,她有种想吐的冲动。她大力地吸了两口气,挣开黑子爵的桎梏,用力地推开他。
“别跟我装。”宁绯儿失控地大吼。“黑紫玲是你杀的是不是,是你搞垮了方氏,让方氏倒闭的对不对。”
本来还想发怒的黑子爵在听到她讲的话反而冷静下来,他冷冷地仰天大笑两声,然后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颗嗜血的兽牙。
他长手一伸,抓住宁绯儿的长发,毫不留情地一扯,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够格质问我吗?”
手上的力度加大,宁绯儿痛呼出声。“果然是你,你这个*,恶魔,你连自己的姐姐也不放过。”
他没有反驳就说明他默认了,宁绯儿对黑子爵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哼,姐姐?在她背叛我之前就该想到有这下场。”黑子爵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冷得像冰窖里冒出的寒气,听得人心拔凉拔凉的。
“黑子爵,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宁绯儿呸了他一口,她果然没有看人的眼光,先是白萧枫,安吉,再到黑子爵。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人性?”黑子爵像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足有三分钟才止住。然后又阴沉着对着宁绯儿说。“我没有人性,是不是该将方岩忌丢到海里喂鲨鱼。”
“不。”宁绯儿极力地反抗,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是喂鲨鱼还是留个全尸。”在她听到方岩忌的名字时眼里闪过的眸过刺激到了黑子爵,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压住,呼吸开始不顺畅。“到现在你还想着他?”
“黑子爵你到底想怎样?你要怎样才能放开他。”宁绯儿竭思底里,想到岩哥哥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落在黑子爵手上,心就不禁痛了起来。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岩哥哥的。
“求我。”黑子爵眯了眯眼眸,将她推离。宁绯儿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泪水滴落在地毯上,她伸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黑子爵。
只见他下巴微微扬起,态度傲慢,冷漠,不可一世。这样一个男人,居然叫自己倾心,宁绯儿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但又顾及方岩忌的性命,宁绯儿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服了软。
“求你。”宁绯儿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没有一丝的委屈。
简单的两个字,黑子爵的脸马上黑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又有愤怒与嫉妒。他先是又笑了两声,声音带着容隐与心酸。
“就凭你向他求情,他死一百遍都不够。”
黑子爵冷冷地说完,便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宁绯儿胸口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上这狠狠的一摔,痛得她叫不出声来。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怨怒地瞪着那个恶魔。
“你要杀他最好连我也不起杀掉,岩哥哥死了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宁绯儿像打了鸡血般跳了起来,扑到黑子爵怀里,抓过他的手臂就死命咬了下去。黑子爵吃痛地将她推开。
“该死!”黑子爵拉起衣袖,两排清晰的牙痕上渗着丝丝血迹。他咒骂一句,扬起手毫不留情就甩了下去。
狠狠地又被抽了一巴掌,宁绯儿又摔倒在地上,额头正好撞上茶几的尖角。鲜注顿时喷躲出来。
宁绯儿脑子顿时昏沉起来,意识也慢慢被抽离了,人昏过去……
黑子爵目光一滞。
黛丽立在一旁,看着两人纠缠,自己却像个局外人般插不进去。见状愕然地看向黑子爵:“子爵,绯儿好像晕了过去。”
废话!
黑子爵无暇理会她,大喊:“管家!”
黑子爵并不喜欢被打扰,一般他在家下人们都避开与他碰面。听到主人气急败坏的大叫,管家一刻不敢迟疑地走出来。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宁绯儿也是一愣,呆呆地看着黑子爵:“少爷。”
“快叫医生!”黑子爵大吼,他瞥一眼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的宁绯儿,了无生气,脸上还挂着泪痕。心突然纠紧,疼了起来。
“她不能死,听到没有,快叫医生!”黑子爵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管家,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她额上还是血流不止。
“快拿纸巾来。”他向黛丽吼道。
黛丽愣愣地将纸巾递了过去,黑子爵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中,另一只抽出纸巾压在伤口上,试图替她止血。
“不,别死,不要死。”黑子爵喃喃道,眸子里尽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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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绯儿睁开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额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也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清楚地记得是他无情的一巴掌将她推向那个尖角,她胸口上还有被他踹过的淤青,他残忍、无情,即使对待女人,也不会手下留情。她对他的那仅存的一点点微薄的感情也随着那喷射的鲜血一去不复返。
一连三天,他都没再出现过。或许,在他心里,她也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宁绯儿心里不禁升起一阵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