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彻底的懵了。
“那我为什么那么轻易的放弃,是吗?”母亲明白的说。
我用力点头。
“虽然很爱他,但是不合适啊!就像是,”母亲踢了踢脚边的箱子,“一双你很爱很爱的鞋子,但是不合脚啊,自然就不能买。恋爱可以多挑许多双鞋子试穿,婚姻可是只能有一双,还限购数量的鞋子呢,怎么也不能不合脚啊。”
“可是,新鞋子自然会不太随脚,不是穿一穿,慢慢就变得舒服了吗?这样多可惜啊!”我说。
“不!”母亲坐直身子,表情有些严肃的郑重:“鞋子一定要合脚要舒服,如果一双鞋子刚穿就不舒服,那就算它再漂亮你再喜欢,也一定不能买。新鞋子穿穿就会合脚,绝对是最大的谎言。一双鞋,你开始穿着不舒服,你就永远穿着都不舒服。因为不舒服的鞋子,你就不会爱穿它,穿的少,很难会把鞋子磨到随脚。而且,就算你真的很喜欢很爱那双鞋子,你愿意忍着不舒服也仍然穿着它,那这个过程也是很痛苦的,你会疼,会破皮,会磨出血泡。而最可怕的是,当你终于磨出老茧历经艰难的让那双鞋子变得舒服了,你会发现,这个时候,这双原本漂亮的鞋子早就被你不合鞋的脚撑得变形磨损面目全非。最后,你付出了血泪的代价不过得到一双变形的丑鞋子。终于鞋子合脚了,也到了鞋子该扔的时候了。”
“所以,”母亲最后总结,“一双鞋子适不适合你,踩第一脚你就会知道。一个人适不适合嫁,一开始就能感觉到。不合脚的鞋子一定不能买,如果你真的喜欢它,就让它留在那里找到真正合适的脚。不合适的人也一定不能嫁,尤其是如果真的爱他,那就更应该让爱留在最美丽的时候,不要强撑到最后自己受罪,那感情也面目全非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至少以后你想起的时候,他还是珍贵美好的。总好过以后相看两相厌,辜负相爱一场。”
母亲眼神遥远的感叹着,然后她视线转回我,惊讶的收起了笑容:“淼淼,淼淼,你怎么了?”
母亲起身匆忙的走到我身边。
“啊?”我茫然的从专心倾听中回过神,“什么怎么了?”
“淼淼!”母亲担忧的扶着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
我伸手摸到脸上,才察觉,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理我%>_<%
☆、第 7 章
我不知道按照母亲的“鞋子理论”,李熙然是不是那双我合脚的鞋子。
但是,我却很确定,李熙然的母亲和姐姐,绝对是我理想的婆婆和大姑姐。
嫁给一个人就是嫁给他的家庭。
这句话曾经对我而言是噩梦的忍耐。
从决定婚礼的方式开始,就是矛盾。我曾经期待憧憬的婚礼即使没有地中海的阳光,清澈海岸,浪漫的典礼,也该至少有一个圣洁的小教堂,和神父主持婚礼。。但我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婆婆就坚决反对,“我们家亲戚朋友结婚哪有去什么神叨叨的教堂的?又不是信基督教。酒店里办个仪式多热闹,还有什么神父,都什么跟什么呀!我看婚礼主婚人就明远他二表叔,证婚人再去把明远单位的领导请来,妥妥的嘛!”小姑子那时候很不满我抢了她笑笑姐姐的位置,在旁边落井下石的嘲讽,“真是千金大小姐,当结婚跟演电视剧似的啊!”
再然后,我觉得不选订制的高端婚纱已经是很为了适应他们家而体贴,但是连买婚纱的想法,都被他家人指责说败家,说不过就穿一次,租一套就够了,买了浪费。
婚戒自然是不能太贵的,酒店自然不是我能发表意见的,酒席的菜式也都是他们家乡的北方特色菜,全不考虑我的亲友的南方口味。
那场婚礼从头开始就满满的晦涩郁闷,从始至终我这个最有权力对自己一生一次的终生大事的仪式发表想法的人,都没有决定权。
崔明远倒是一边做孝子一边作体贴状,说是不然就办两场,这边按他们家办,另外再按我的喜好办。
先不说他这提议一出,婆婆脸立刻拉的老长,单只是那些亲戚朋友们,难不成结一次婚还通知人家参加两次婚礼?
最后也只能是我委曲求全。
没有想到,我没有能和我曾经最期盼结婚的对象办一场梦想的婚礼,反而是这一次我对一切得过且过,却能有一场无比隆重满足我一切少女时代想象的浪漫婚礼。
准婆婆廖女士非常上心的亲自为我设计婚纱礼服,一点点听我描绘自己喜欢的元素样式,反复的再修正,居然真的不可思议的还原了我想象中的完美婚服。
熙雅姐姐饶有兴致的带我一起画了花纹图样,为婚典特制了配套的餐具桌椅装饰品和伴手礼。
几位哥哥一起送了我一个有着梦想的碧海蓝天白色沙滩灿烂阳光的海岛。
母亲准备了她几多年为我收藏积攒的沉甸甸的珍贵的嫁妆。
就连李熙然。
本来以为这样按部就班的婚礼准备,就剩下参加婚礼了。
李熙然居然还悄悄的准备了惊喜的求婚仪式,请来了我散落各地的许久未见的友人们。
不管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做了这些,当我和惊讶的和好友们拥抱在一起尖叫的时候,我是真的被他这样的用心感动了。
即使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基础,他的郑重已表达出了对这场婚姻足够的重视。而他的家人们也都出乎我意料的给予了充分的友善。
我有道理相信,即使这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最喜欢的鞋子,这也会是一双足够适合我的舒适的鞋子。
远比我所期待过的最好的情况还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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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的披上了嫁衣,白色的轻纱柔软美好的像梦境。
我的家人们聚在一起为我祝福送别,我未来的婆家表达了足够的接纳在意。
我婚礼的每个细节都考究精致。
婚礼的地点就是哥哥们作为礼物送给我的小岛,景致漂亮的像身在天堂。
戒指是我未来的丈夫亲自参与设计定制的。
捧着花篮和拉着裙摆的小花童们都可爱的像天使。
这是一个我最梦寐以求的婚礼,全然的完全的满足我一切的想法要求。
从始至终我无法挑剔出其中任何一个不足。
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婆婆亲手把李氏家族传承许久的珍贵的饰品为我戴上,镜子中的我像所有人说的那样,做新娘的时候是女孩子一生最漂亮的时候。
我对着镜子,勾起一个笑容。
很美丽。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却感觉如此不真实。
仿佛这是一场轻盈到随时会碎裂的梦。
悠扬的乐队风琴声在海浪的波涛声中回荡。
父亲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上红毯,把我送到红毯那头静静等待的我即将的丈夫。
在这个本该沉浸在无上的幸福和喜悦中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不断的闪过我曾经有过的那一场婚礼的画面。
那廉价的租借来的婚服,硬质的边缘磨红了我的皮肤。那酒肉喧嚣的宴席围绕之下的嘈杂的婚礼,那据说怕弄丢所以被收起来的婚戒,交换的不过是大塑料指环。还有那个新郎,我满心满眼的装着的,承载我所有忍耐的动力和期盼的美好,最后却是被彻彻底底的辜负。
曾经就备让我委屈不满的婚礼,在这个完美的婚礼的比较映衬之下,更加显得窘迫的一塌糊涂。
我应该是该为这美好而开心的,但我心中却莫名的满满的酸涩。
我的眼睛微微的濡湿。
我在父亲的牵引下一步步的走向我的新郎。
却仿佛蜕皮一般一步步的逐渐远离撕扯开我过去的种种纠葛。
也像一点点挣脱旧茧。
辛苦艰难又疼痛。
真的很疼,疼到我忍不住又哭了。
神父在台上庄重的宣读婚誓。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我听到身边的男人清晰的声音,“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努力的张了张嘴,却艰难的无法发出声音。我的眼泪每一眨眼就掉落一大颗,我的喉头哽咽的无法发出声音。
我模糊的视线前,仿佛又看到崔明远微笑的脸,他在我耳边无数的声音在重复“你愿意吗你愿意吗你愿意吗你愿意吗……”
他对我的体贴呵护,他一点点变得疲惫和不耐烦的脸,我们越来越频繁的争吵时狰狞的面孔,他一夜夜的开始夜不归宿,陆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哭诉,婆婆的尴尬和埋怨,宇宙无声剧烈的摇晃,震碎了我的心房。他痛苦的痛哭着恳求我原谅,我失望到绝望的冷战。渐行渐远越来越远。
“你愿意吗你愿意吗?”“你愿意嫁给他吗?”“你愿意原谅他吗?”“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