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要她心甘情愿,还不是不想秦溪受一点点委屈么?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天下儿子皆寡恩!叶母不愿意跟他起纷争,也懒得同他再说,就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他倒还晓得抱住了她,硬讨得她一个笑脸了才离开。
叶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叶明诚从花厅出来并没有直接去找秦溪,他回到书房,又把那些东西仔细看了一遍。
寄这个的人,显然对秦溪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甚至是很熟悉的,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多这么详细,而且像病历这么私密性的东西,一般人是不可能弄到手的。
更何况,里面还附了一张她住院期间的照片。
照片是在外面拍的,狭小的房间里,她披散着头发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素白着一张脸,像一朵被抽干了水份的花,没有一点生机与活力。
眼角甚至还能看到他曾经见过的外伤,很显然,当时她是从医院出去后没多久,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如果那时候,不是因为怕她难堪而放走她的话,是不是,很多结果就可以改写?
叶明诚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敢想她后来到底又经历了什么,亦或者是那次事情的后遗症?又是哪个熟悉她的人这么看不得她好,会寄这些东西来他家里。
熟悉她的人……有一点叶母还真是说对了,他也并不是很了解她,除了盲目地相信她的好以外,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她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他知道的,真的并不多。
他原本也想着慢慢了解她的,但很显然,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用力搓了搓脸,叶明诚把文件锁好后去了秦溪的房间。
她并不在房里,门轻轻一推也便开了。叶明诚很少进她的房间来,主要是,她的生活基本上都在围着他转,往往他需要的时候,她总是在他身边,所以并不需要他来这里找她。
这房间和她住进来那会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看得出,虽然他说过这房间由得她支配,但她几乎都维持着原样,摆在明面上的属于她的东西,少得可怜,便是床铺,也被她整理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
她很努力地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由此可见她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再联想到她的身世,自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在继父手下讨生活……叶明诚吁出一口气,觉得眼里有点儿潮,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生生地疼。
他走过去在书桌前坐下,这里大概就是她唯一摆出来的东西了,也就是两本书,一本西医综合辅导讲义,一本考博要用的政治书,桌子正中放了一个笔记本,笔都还放在本子中间夹着,很显然,在她出去之前,她应该是正在写着什么。
叶明诚有些好奇地打开,他本来以为是她的学习笔记,不想看到打头却写着:叶先生病情记录。
姓名:叶
性别:男
年龄:27
……
病情诊断:因严重感染引发的病毒性角膜炎,眼痛、畏光、流泪、红肿,双眼角膜中央区可见白色树枝状溃疡……
他忍不住微微笑,手指在“叶”那个字上面细细摩挲了一会,想象着她写下自己这个姓时的心情。
那时候,她大概以为,他只是她一个曾经的同校同学吧?
再往后看下去,整个版面十分干净,像她那个人一样,便是最寒酸的穿着,瞧着也令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愉悦。
记录的最开始,是一张她手绘的,他每次复查的时间表,后面则记着术前和术后她帮忙做的一些治疗细节,以及每个时间段的恢复进展情况。
本来是很枯燥的东西,中间还夹着许多晦涩难懂甚至他听都没听过的医药和医学名词,但因为字写得漂亮秀丽,排版也是松紧有度,叶明诚一页一页看下来,倒觉得颇有趣味。
正看在兴头上,秦溪却回来了,看到他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略带了些歉意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到她房里来,也没有问他怎么不取自拿翻她的东西,只是目光忍不住往笔记本上面睃了睃。
被抓包了,叶明诚其实也是有些囧的,不过他向来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便干脆大摊了那笔记本,很是喜滋滋地说:“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开始注意我了呀~~”
秦溪无语,一个病例记录罢了,他是怎么看出那些有的没的的?
就不理他,只是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叶明诚心里是巴不得她不提这一茬,就随便寻了个理由说有什么事什么事,完了看到她的手,却发现上面光凸凸的,昨天刚戴上去的戒指俨然已被她取下来了,便捉了她的手,凶巴巴地问:“戒指呢?”
他这一下动得急,倒把秦溪唬了一跳,听见他问,抿了抿唇,不说话。
“戒指呢?”叶明诚还是问,声音里已隐约有要起风暴的意思。
秦溪想了想,并不想把他惹急了,便老老实实地从脖子里掏出来:原来她寻了一根红绸绳,把戒指戴到脖子上了。
叶明诚看了哭笑不得,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人家是‘掩耳盗铃’,赶情您这要高级些,来个‘掩戒盗情’?”
秦溪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作势又要把戒指放回去。
叶明诚却拦了她,取了桌上一把小剪刀将绳子两下剪了,又把戒指强硬地重新戴回她手指上,说:“就戴着,怕什么呢?我知道你是怕我家里人说,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也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每年拼死拼活地工作赚钱,如果赚那么多的钱,还不能够自如地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支配自己的婚姻,让我的女人自由自在地活着,那我那么努力到底是为什么?”
说着话他将她的手指包在掌心,不是很用力,却暖和非常,隔着皮肤顺着经脉像是能送到她心里。
秦溪被触动般脑子空了一刻,眼睛不由得有些酸胀,然而她情绪正刚刚好时,他却突然又来一句:“再说了,我早上已经跟我妈说了我们俩的事了。”
她立时有些懵,抬头呆呆地看着他:“啊?!”
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傻兮兮,叶明诚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很是耐心地解释:“就是,我和她说,我们两个好了,然后我妈问我,丈母娘那边搞定了没有,让我先到你家提亲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呃,在老公工作这边玩儿,因为没网线,所以以后的更新推到晚上八点……
第60章 怀孕
秦溪这下是真的吓到了,有好半天都没法正常地说话。
她脑子里滚过很多想法,昏昏沉沉地想他怎么就能把这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还在他家做着事,这就跟他好上了,他们家的人就不会觉得她心术不正目的不纯?
一会又无法相信,叶母居然会这么亲和这么好说话,明明她之前好像是不太看得上她的样子啊……
但这些都抵不过要带他去见她家人的恐惧,事实上,她并不怕两人的恋情大白于天下,她也不怕带他去见自己母亲,她只是不愿意,此时面前这种纯粹的两情相悦,最后会因为某些可耻的人,可怕的原因而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这时候有多让人沉醉,多让人不舍,之后也就有多令她担心失去。
她想起那时候她以羞怯的心情告诉秦舟说她身边有了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孩子,然后她本是怀着“我已可以成家立业自此以后谁也不能再伤害自己”的骄傲的心情把他带回家的,结果……没一年,张晨就有了另外的女孩子,然后易剑告诉她,“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男人再对你死心塌地”。
他居然对她用死心塌地这样的词!
易剑就像是一条毒蛇,每每都可以令她的幸福失去颜色。
然而她终究还是聪明的,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她立时就觉得不对劲,叶母如果真的想要他去她家提亲,就不可能不先和她摊开来说一说,于是存心诈他,抬头抚额说:“你又开玩笑了。”
果然,叶明诚笑嘻嘻地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媳妇儿真聪明,这都被你识破了。”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的手脚都还有些发软,也就没计较他这冒冒失失的举动,甚至都没有纠正他,“媳妇儿”真的不是可以随便乱叫的。
只是她的气还是松早了些,因为叶明诚又说:“不过我确实跟我妈提了提,我妈说,得让我跟你妈他们先说一声,省得丈母娘看不上我这女婿怎么办?溪,哪天我再和你家里人正式见个面吧,好不好?”
秦溪:……
她心里沉沉的,这本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她也本可以开开心心地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家见父母……顿了好一会儿,她闷闷地说:“我们说好了等你病好以后再讲这些的。”
“可是伦家不想当你的秘密情人了嘛。”叶明诚趴在她肩上,跟她撒娇,“我个一大好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凭什么喜欢个人还得偷偷摸摸的嘛?我不干,我不干,不干不干我不干……”
秦溪本是心情郁结的,结果生生被他搅得哭笑不得。
她被他晃得头晕,只能拿话先敷衍他:“我先和我妈妈说一声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