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溪还得先填饱了他的胃才能做其他,只他公寓里虽然□□俱全,可因为没人住,食材很是欠缺,她不得不又换了鞋子下楼去另外买做饭的料上来。
等到叶明诚吃饱喝足,时间已经指向八点钟了。
就算她将他的伤弄平整了,他今日估计去那个聚会也要迟到了。
何况看他那意思,半点挪窝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没有什么影响,秦溪也是巴不得叶明诚今天晚上不要再出去见人了。她的这个办法,土是土了些,可对付瘀伤却比什么灵丹妙药更有效,基本上只要没有伤痕只是瘀青瘀血的话,拿鸡蛋揉过后一早睡醒,擦一点点遮暇膏什么的,就差不多可以了无痕迹了。
鸡蛋煮熟后剥了壳,柔软温热,秦溪放在手背上滚了滚,差不多了才让叶明诚在沙发上靠好,扶着他的头:“你忍一忍。”
叶明诚立即嫌弃地将头撇过去:“会痛吗?”
秦溪:……
她直接拿鸡蛋在他额头上触了触:“痛吗?”
叶明诚说:“不痛。”但是他却叫,“好烫!”
秦溪收回手,把鸡蛋放在自己手背上又感受了一下,有些无辜地吐槽说:“这也还叫烫啊?”
叶明诚就十分无耻地申明:“我受伤了!”又十分欠抽地斜睨她,“受伤的人比较敏感,你不知道?”
秦溪:……
好吧,他确实是受伤了。秦溪耐着性子等到鸡蛋只剩下一点点余温,在此过程里,叶少爷一直捧着他的脸在喊:“哎哎,挺疼的!还真的挺疼的啊!”
秦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提醒这位幼稚的叶少爷,他——捂——错——地——方——了!
也不拍开他的手,她直接将剥得光溜溜的白鸡蛋滚上了他受伤的另一边脸。
叶明诚:……
惊觉到自己弄错了伤处的叶少爷没有半点羞愧之心,半倚在沙发上,一边享受这舒服的“滚蛋”,一边以一副“受伤了好无聊啊我们来聊天吧”的八卦姿态问她:“说说你那个男朋友呗。”
秦溪*地顶回去:“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叶少爷还能觍着脸说她:“哎,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什么叫转移患者注意力,你不知道?”
秦溪:……
第14章 独处
秦溪真心替叶家几辈人打下的江山感到忧虑,交到这么一个货手里……她手下微微用力,在叶明诚的伤处摁了一下。
叶少爷毫无所觉地继续用他纯洁无辜的表情望着她。
然后秦溪不得不跟他科谱说:“‘转移患者注意力’,一般只适用于会引起患者不适的时候。”
叶明诚大喇喇地:“我现在就感到很不适啊。”
秦溪:……
叶明诚又说回了先前的话题:“说说呗,你男朋友对你怎么样?”
这已经是他不晓得第多少回提及她的男朋友了,秦溪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对此不同寻常的关心。
她不由得狐疑地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叶明诚被噎了一下,先试探着说了句:“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就把你抢过来呗。”说完又觉得有些心慌,“呵呵,开玩笑的啊。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怎么样才能够让一个女人对她的男人死心踏地?”
秦溪默了默,关于这个问题,她还真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她对张晨,似乎还真算不上是死心踏地,虽然分开了她会难过,可是不在一起,她也不会要死要活。
她一直以为,对一个人最大的好,就是成全,成全他想要的,便是不枉自己爱过他一场。
现在想想,是不是就是这样,所以张晨当初二选一的时候,才会选得那么毫无负担?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坦然地,跟另一个女人,幸福地结合,快乐地生活。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到叶明诚问这话的情境,正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也许他也是很紧张的吧?怕时间会冲淡了两个人的感情,怕她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便半安慰半玩笑地说:“真的死心踏地有什么好?死心死心,心都死了,还怎么爱人啊?”
叶明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解,顿时有些无语,停了好一会才斜眼看着她:“这么说,你对你男朋友就不是死心踏地了?”
又把话题扯回去了,秦溪抿唇笑笑不答。
叶明诚得不到答案,便不由得有些郁闷,挥手推开了还在自己脸上揉搓的鸡蛋,可一转念又有些舍不得,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先。”
去了洗手间再回来,先前的话题就有些难以为继。
老实说,秦溪真的是很沉闷的一个人,嘴比蚌壳还要紧,基本上你不找她说话,她便也安静地可以一字不语。
叶明诚一开始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后来慢慢慢慢才发现,她是真的性格如此。当然,他也是慢慢慢慢才发现,她可以沉闷,但是她也可以陪你说话,并且开一些让你当时不觉得,可事后想起,不由得会会心一笑的小玩笑。
她像是一条动静缓慢的河流,你以为是死水一潭,可真的去了解了,才发现底下其实另有微澜。
叶明诚不知道这种了解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是幸运,亦或是不幸。
秦溪换着滚了三个鸡蛋,足足滚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叶明诚脸上的瘀伤有明显的改善方才收手。
她收好东西要告辞离去,因为叶明诚这里只有一张床,她住在这,显然是不合宜的。
可叶明诚却问她:“那要是半夜里我有什么事,找谁呢?”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因为视物不清,他看人时格外有一种专注的模样,仿佛被他看着的人,就是他心里眼里的整个世界。
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他的眼神,让秦溪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抵挡,不由得咬住唇低下了头。
叶明诚便也不再和她多废话,进卧室捣鼓半天,换了睡衣抱出一张棉被来,没两下就把自己卷成了蚕蛹状,他一边调整位置一边说,“床上的东西都是阿姨新换上去的,我这人有洁癖,你睡过后明天还得给我洗干净了。”转头看到她还是不动,就动静很大地踹了一踹脚,说:“不要打扰我,我想睡觉了!”
尽管别扭,可秦溪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考虑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妥协,说:“要不我睡沙发吧,您身体不舒服……”
话未讲完就被叶明诚打断,他很是不耐烦地解释说:“别以为我是没礼貌人家的孩子,‘孔融让梨’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
秦溪不由有些好笑,忍了忍到底还是委婉吐槽他:“那个‘孔融让梨’,讲的不是要人尊老敬贤的意思么?”
叶明诚闻言,一记眼刀杀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又哼一声,颇有些得意地反击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保姆么?哼,保姆不都是年纪一把的中年妇女么?考虑到妇女的身心健康,我就敬敬贤让让老吧。”
秦溪:……
她都不知道,叶明诚是这么记仇的,一个词的事,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不忘讨回来。
“尊贤让老”论说完,叶少爷又扭过脸来告诫她:“本少爷貌美如花,你可不许半夜里跑出来觊觎我的美色!”
这本来是句很好笑的话,秦溪相信,叶明诚这样说也完全是无心的。
可她就是笑不出来。
她勉强笑着和他道了晚安,进到卧室却在里面彷彷徨地转了半日。叶明诚这里的房间,布置得和叶氏大宅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炫酷的黑白搭配,格调清晰明确,除了必要的家具、摆设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秦溪压根就不相信这会是叶明诚的房间,在她看来,他是个懒散的、调皮的家伙,房间里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才是他的风格。
这么硬朗而干炼,真的很不像他。
可是秦溪又想,和感觉会骗人一样,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她对叶明诚,又能了解多少呢?
床上的气味干净而清爽,并没有任何一丝异样,可秦溪躺在上面,还是很难才睡得着。
在陌生的环境里,她的感觉总是特别敏锐,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声,想了想,她起床旋开门把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
大概是觉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叶明诚讲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和跟她说话时的孩子气不同,此时他讲话的语气是纯男人式的,带着一点点性感的慵懒和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摔了一跤,没看清路嘛,怕他们晓得了乱想让人烦,所以干脆没有回家。”跟着他又笑了两声,“和他们都打好招呼,要是我家那两位问起来,可别穿帮了……嗯,我就不跟她多说啦,改日儿再请她吃饭……”
语气里的坦荡,倒是保留了几分逗她时的天真,秦溪想起他抱着被子赖在沙发上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微暖。
也许,他其实早就察觉出了她对男人的戒备和审慎,也或许,他把房间和床让给她,纯粹只是绅士式的品格在做怪。
但不管怎么样,秦溪都认为自己有必要修正对叶明诚的一些看法——除了幼稚和阴晴不定,他其实还是个很心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