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眼中泛出泪光,看着叶晚晴真诚地说道,“晚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在这儿,我只要跳三支舞就能赚两千块,一晚上两千,一个月就是六万,有了这六万块钱,我妈就不用太辛苦,我爸也有钱买进口药了。”
见叶晚晴张口要说什么,她摆了摆手,又道,“我不会再跟你借钱的,上次跟你借了三十万我都没还,要是再借,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欠你的钱还清。而且,我也不能一辈子跟人借钱生活,这次我爸病了,我就要担当起做女儿的责任,我要用自己赚的钱给我爸治病。将来,他的病好了,要是知道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不要他伤心,我要我爸快快乐乐,我要他再也不用为这个家费心,再也不要因为辛苦赚钱累坏了身体。现在我也大了,我要把家撑起来。”
“乐乐……”叶晚晴喉头哽咽,她发觉自己光顾着担忧张乐在麒麟的人身安危,却不了解她内心的憧憬与期望,不了解她作为女儿对父亲的那份深情与责任。一时之间,她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张乐了。
“晚晴,作为朋友,我希望从你那里得到的是鼓励的话,”张乐红着眼圈,但眼神异常坚定,“你能为我加油吗?”
叶晚晴愣愣地望着张乐,心情复杂。
随即,她扬起笑脸,用力拍了拍张乐的肩膀,“乐乐,加油!”
“这才是我的好朋友!”张乐抽了抽鼻子,露出一抹笑容,“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麒麟是日结,如果实在不行,我走人就是,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事的。”
叶晚晴暗暗叹息,看来这妞是铁了心要留在麒麟,她这么做其实本无可厚非,换做是她,或许也会选择这条路。自己再劝也是徒劳,认识张乐两年时间,她对张乐的倔脾气很了解,一旦张乐认定的事,她一定会坚持走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尽管张乐答应不会让自己受伤,有些事却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她想的太简单,把人看得也太简单。
唯一庆幸的事,这妞还没有受到麒麟里那些女人的影响,仍旧保持着一颗骄傲的心。
既然她无法劝服张乐,就只能尽力替张乐铺平前方的路,她思忖片刻,道,“乐乐,走,我带你见个人,有他在麒麟,没人敢欺负你。”
叶晚晴无奈,最终,她还是要回去求楚奕辉帮忙关照张乐。
但张乐听到她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脸戒备,“晚晴,下支舞马上要开始了。你用不着为我费心思,我什么人都不想见,麒麟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认识,我只要跳自己的舞,赚自己的钱,正大光明,别的,我不想去考虑太多。”
“说实话,我也知道这个地方环境不好,所以,每次我跳舞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这里不是麒麟,这里是我以前学校的舞蹈教室,在台下观看的人,不是那些恶心的男人,而是我的老师和同学。晚晴,真的,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我根本忘了自己是在麒麟,我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我可以尽情的舞蹈。”
张乐笑了笑,“其实,麒麟有一点还是很好的,这里的音响设备等硬件设施条件真好,比我们学校强得太多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这方面,我还是挺喜欢麒麟的。我要是能一直留在麒麟跳舞,没人骚扰,随心所欲,人生就完满了。”
叶晚晴待张乐说完,着急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带你去见谁,你就……”
“别说了,晚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我现在只想依靠自己,如果我真的挺不住了,我再找你,好吗?”
叶晚晴气极,但望着张乐,莫名对她产生一种敬重之情,或许她有些幼稚,但她要比那些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更值得人尊敬。大概这就是青春的魅力,明知前途坎坷,但一腔热血,勇往直前。
“那好吧,你说话可得算数!”叶晚晴微微一笑,给张乐出了个难题,“你每晚回家后必须给我发条信息报平安,让我知道你已经安全到家。”
张乐噗地一笑,“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行,我答应你。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她们的手上。
叶晚晴低头一看,自己紧紧地抓着张乐的手,把这妞的手都抓红了,她展颜而笑,立刻放开张乐,“我又没绑着你,你要走就走。”
“你是没绑着我,可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你掐得疼死了,待会我要是从钢管上掉下来,算你的!”
叶晚晴抿唇,笑道,“你摔下来,那是你舞技不行,少往我身上赖。”
这时,舞台那边又响起震耳的音乐声,鼓点声一阵连一阵地紧。
“糟了!该我上场了!我走了啊!”
张乐定了定神,转身朝前飞奔,留给叶晚晴一团火红飘逸的背影。
叶晚晴凝着张乐,掏出手机给陈云逸打了过去。
只响了一声,他便接通了。
“败类,把楚奕辉电话给我。”
“你要他电话干什么?”陈云逸的声音听起来有股子火药味。
“我想请他关照一下乐乐。”叶晚晴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你不用管了,我跟他说。”陈云逸顿了顿,又道,“他现在走了,晚一会儿我给他去电话。”
“走了?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他义兄过来了。”
叶晚晴回到卡座的时候,陈云逸一人坐在沙发里,桌上的红酒撤了,换了几瓶饮料。
她坐到陈云逸身旁,男人立刻将一杯鲜橙汁推到了她面前。
“他义兄是谁?”她问。
陈云逸勾唇一笑,幽深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接着一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媳妇,说客没做成?”
叶晚晴耳朵痒得要命,心头烦躁,她用力推开陈云逸,又问道,“楚奕辉的义兄是谁?”
“欧阳强,大家都叫他强哥。”
“强哥?”她想起杜宇的话,不知怎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陈云逸立即察觉。
“没什么。”她转头望着舞台,张乐火红的舞姿妖娆奔放,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又充满极致的诱惑。
晚上,张乐没能跟她一起离开麒麟。
因为是周五,麒麟内部员工有个小小的聚餐活动,张乐不愿参加,但经理发了话,谁都不许提前离开,她只好留了下来。
吃完饭,已经凌晨三点了。
会餐时,尽管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但也被迫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
站在麒麟外的路边,眼看着别的女孩都开着豪车离开,她心里微微失落。
这时,一辆黑色的别克君威停在了她的身旁。
杜宇的脸从副驾驶的车窗弹出来。
“乐乐,上车!我们送你回家。”
张乐心生警惕,笑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这时,后车窗降了下来,俞可不满地说道,“乐乐,别摆架子了,上来啊,我学长都请不动你吗?”
“俞可?”张乐睁大了眼睛,心中懊恼,这下,她在麒麟上班的事瞒不住了。
“喂,别大呼小叫的,上来啦,都等你呢。”
俞可说完,把车门一推,催促道,“别磨蹭了。”
张乐无奈,看到俞可也在车上,她不由放松了警惕。
“你们怎么在一起?”张乐坐进车里,发现驾驶位上是一名中年男子,微微秃顶。
“学长说你在这儿,正好我也在附近,就过来了。可惜还是来晚了,没看到你的表演。学长把你夸的呦,说你是麒麟的舞后。”
“哪儿有,我算什么舞后,我还差得远呢。”
俞可一撇嘴,“你倒有自知之明。”说完,她转而对杜宇问道,“学长,咱们去哪儿玩?”
张乐一惊,连忙说道,“我得回家了,太晚了,不能跟你们去玩了。”
“回去干吗?明天就是周末了,咱们怎么着也得玩个通宵。”俞可态度亲热地说道,“乐乐,明天你不是也休息吗?咱们就别回家看那两只呆鸟了,咱们一起去找点乐子。”
俞可口中的呆鸟就是她们的另外两个室友。
“不行,我必须回家。”张乐坚持道。
驾驶位的男人突然开口道,“也是,都早点回家睡觉吧,明天我还有个手术要做。”他叹口气,“最近心脑血管的患者特别多,明天又排到一个脑中风的患者了。”
“什么?”张乐眼睛一亮,“您是大夫?”
还没等中年男人说话,俞可兴奋地说道,“铮哥是A大医院的心脑血管教授,可了不起了呢,对了,我记得上个月铮哥还上了央视。铮哥,我没记错吧?”
“您就是徐峥大夫?”张乐激动地问道。上个月她的父亲住院时,她也曾看到过那则新闻。
“我是徐峥,张小姐知道我?”徐峥淡淡一笑。
“久闻您的大名,我……我没想到……”张乐激动得说不出话。
“乐乐,徐大夫很喜欢看你跳舞。”杜宇笑容满面,转回头对张乐说道,“叔叔的病,你可以问问徐大夫,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