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压抑响起,医生将目光转过来,看着面前颓废的男人说道:“病人大出血,孩子有保不住的危险,你……”
“保大人,保大人!”皇覃濯打断医生的话,目光肃然的回道:“一定要先保大人。”
“那您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吧!”医生将纸笔递给皇覃濯,皇覃濯一把夺过,拿着笔颤颤抖抖的在最后那一栏 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定要救活她。”皇覃濯将纸交给医生,那医生目光复杂的看了皇覃濯一眼,道:“我们会尽力的。”
“你们必须救活她!”皇覃濯眼睛充血,目光阴鸷的盯着面前的人。
那人只是应了声,又赶忙回去。
皇覃濯搓了搓自己的头发,开始焦躁不安的走动着。
苏城抬手看了看手表,朝秦歌说道:“南瑾大概回来了,我去看看,你们看好他。”
事实上,南瑾的确已经调动血库回来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血竟然又不够了。
那一幕是怎样发生的呢?皇覃濯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急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小护士面带急色的往外跑,一时之间,皇覃濯已经插不上手,那些人有序却又急促的出来进去,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挑了起来,皇覃濯刚要问什么,就见一个医生出来,说道:“血库的血已经不够用了,调来的血到位了吗?”
“来了。”一个护士从那边跑来,点了点头。
皇覃濯眸中的情绪被这一幕给刺激了,冷静的头脑开始恢复。
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刚听了一句话,皇覃濯的脸就白了下来,他吼道:“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来。”
连续几个小时的急救,调来的血根本就没有办法维持手术所用。皇覃濯走到一边,开始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来寻找血源。
时间在这样突发的事件中又往前推移了几个小时,当血液风波平静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已暗黑下来。
皇覃濯抓着手机的手已经握得苍白,他不敢想象宋以唯到底流了多少血,附近几个医院的剩余的血已经全都运过来了,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扇门,里面是在紧张的气氛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外面是焦躁等待的五个男人。
又是两个小时,此时距宋以唯进去已经过了十个小时,门又被推开,医生朝几人道:“血不够了。你们谁是A型血?”
脑中又闪过一阵霹雳,皇覃濯强装镇定的道:“还缺多少?”
“400ml”医生道:“你们之中谁是,请尽快的去献,完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皇覃濯刚要说什么,忽然就听后面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道:“他们都不是,我是A型血。”
“皇覃清!”皇覃濯的目光冰冷到不行,他控制住全身愤怒的因子,咬牙说了句。
“用我的血。”皇覃濯看了皇覃濯一眼,这才朝医生说道。
医生确定的又问了一回,见皇覃清点头,这才吩咐身边的护士赶紧安排。皇覃濯的脸上全是纠结的目光,也就在这时,皇覃清转头,嘴角噙着一抹邪笑,道:“我要她这辈子用远流着我的血。”
“你……”皇覃濯恼怒,苏城和苏武赶忙拽住他。苏武道:“二哥,别管他,抽死他。”
十个小时后,一个早产的男孩儿从手术室被转移,然后又迅速的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又过了四个小时,也就是距离宋以唯进来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宋以唯浑身挂满点滴的被人从手术是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皇覃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宋以唯了,他甚至一眼都没有瞧那个一出生就被重症监护的娃娃,就拽住医生询问宋以唯的情况,医生哪还有空理他,又回去抢救大的。
秦歌一直握着手机,见宝宝已经生下,松了一口气,朝皇覃濯说道:“孩子都已经保住了,宋以唯一定也会安全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让孩子先出来呢!”
皇覃濯的心并没有孩子的出生而平静缓和,直到宋以唯被推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早已苍白到不行的脸,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好险,差一点,他就要后悔终生。
“医生,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皇覃濯朝医生问道。
医生疲惫的摘下口罩,朝皇覃濯道:“皇覃先生,请您做好思想准备,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大人和小孩儿都还处在危险之中,至于结果,我们也只能看后续的恢复。”
“你是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皇覃濯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医生点头,说道:“皇覃太太的腹部明显受到重创,而孩子更是不足月,孩子能出生已经耗费了她太大的体力,情况并不容乐观。”
“皇覃先生,对于孩子,哎……”医生欲言又止。
皇覃濯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带领下见到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所有身为人父的喜悦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惊扰,隔着厚厚的玻璃,皇覃濯看着保温箱中那浑身插着管子,满脸皱巴巴的小婴儿,心涩涩的疼。这个被他和宋以唯无比期待的孩子,为什么也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大手扣住玻璃,皇覃濯将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那个连眼睛还没有睁开的孩子,轻声道了句:“宝宝,我是爸爸。”
宋以唯住的地方就在宝宝病房的旁边,手上脚上全都插着针管和点滴,脸色苍白的如同她常喜欢看的吸血鬼,还没有脱离危险,皇覃濯也只能跟看着宝宝一样在玻璃外看着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一滴饭,他就静静的倚在玻璃窗外,守护着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两个人。
那三个人开始轮流的来陪护,南瑾,皇覃濯,皇覃清三人却碰面了。南瑾一直不走,皇覃清休息了一会儿也走到了玻璃窗的面前。
就好像能闻到敌人的气息一样,皇覃清刚刚出现,皇覃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跟扫描雷达一样,定在他的身上。
“皇覃清,你该死。”皇覃濯的面容上是毫不遮掩的恨意。
皇覃清的表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轻松,倒是很沉重,甚至还有些悲痛。他没有理会皇覃濯,也在玻璃窗边停住,眼睛留恋不舍的看着里面的女人。
“嘭”的一声,皇覃濯一拳捶在了皇覃清的脸上,他扣住她的脖子,口气狠狠道:“这一次,我亲自送你下地狱。”
“哈哈哈。”皇覃清低低的笑了起来,所有的沉痛好像是刚刚的幻觉,那种阴冷的笑意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回道:“皇覃濯,你是宋以唯这辈子最大的劫。”
“你说什么?”皇覃濯的手收紧,咬牙一字一字清晰地问道。
“如果她喜欢的男人不是你,她又怎么会经历这一切?如果她不是你的女人,又怎么会卷入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说,是不是?”皇覃清一脸笑意,眼里却是深达眼底的冰冷,皇覃清在心中苦笑,她宋以唯,是皇覃濯的劫,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劫?
南瑾站在一边看着两兄弟相斗的模样,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小唯是你们兄弟恩怨的牺牲品。你们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什么温文尔雅全都抛开,南瑾冷冷看着两人,眼中的温度丝毫不比其中任何一人差。
……
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如果秦歌和苏城他们劝导着,皇覃濯连一口饭也不会吃,整整两天就拿自己当铁人一样对待,一刻不离的守着宋以唯和宝宝,而那两个男人几乎也是不动弹,整层楼只住着宋以唯母子。
事情终究还是第三天出现了转机,重症监护室的心电监护仪上所显示的宋以唯的心脉开始趋向正常,虽然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但是这已经是个很让人兴奋地消息,因为这代表着,宋以唯捡回了一条命。
医生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最后还是无视过其中两个男人能杀死人的目光,朝皇覃濯道:“皇覃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皇覃清对于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朝医生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可以进我们就不可以进?”
医生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病人刚刚好转,权利只有家属有。”
皇覃濯哪还管那两个男人叨叨什么,跟在医生的后面,朝他一心挂念的女人走去。
宋以唯还是昏睡的模样,但是机器上传来的声音证明着她还在,并且正在好转。那双清亮的眼睛没有再睁开看他一眼,皇覃濯想起在他小时候住的那个屋子抱起她的时候,她唤着他的名字,眼睛无比柔弱的看向他,回忆起那一幕,他的心就被缠的死死的。
“皇覃先生,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医生在后面说了一句,就在外面两个男人发狠的目光中将窗帘拉上,隔绝了他们看进来的目光,然后识相的退了出去。
宋以唯脸上的氧气罩已经被拿去,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次,皇覃濯想要握住她的手,可靠近的时候才看见,她纤细的手上已经布满了针口,他还记得这双手还在不久前主动的揽过自己的脖子,他还记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那个让他乐了好几天的主动的吻。
手指抚上她的脸庞,一寸寸的抚摸着,带着无比的留恋和缱绻。起身,伏低身子在她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落下一吻。最后,他的唇落在她冰凉的唇上。“小唯,快些醒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宝宝,宝宝是个小子,看来我买的一堆衣服都不能用了。小唯,你不能贪睡,宝宝还等着你取名字呢!”皇覃濯的身子一直维持着吻她的姿势,他的脸靠在她的脸颊,唇一直贴着宋以唯的唇,自言自语的说着,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