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十点半,在那个挂着董事长门牌的偌大的办公套房里,张睿见到了陈惜惜。
板台后墙壁上,挂有范增的字画。临海窗户那宽大的窗台上,摆着两盆彩叶兰。整个办公室,装修格调简洁雅致,是那种比华丽更有底气的简洁,比奢侈更具实力的雅致。
进门之前,张睿有礼貌、有节奏地轻轻敲门。
进门后,陈惜惜从春风以前常坐的办公椅上站起来,离开阔大的办公台,走向会客区。会客区的茶几上,摆着一套漂亮的茶具。她稍稍摆弄一会儿,便有诱人的茶香钻进张睿的鼻孔。
她犹如一朵静静盛放的莲花,淡淡一笑,张睿只感觉眼前一片绚烂,一片清澈。
“刚炒出不过三天的春茶。”她倒满一杯,递到他这边。
“嗯,不错。”张睿放下带进来的厚厚一摞材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他和魏春风同岁,看上却要比三十三的年龄稍稍年轻上一两岁。戴一副无框眼镜,个头中等,五官俊朗,眼神坦荡,与魏春风的霸道气质有所不同,浑身上下散发着闲淡的儒雅之气。
“给你捎了一盒,走时记着带上。”陈惜惜伸出细长的手指,朝张睿所坐沙发的一边,指了一指。
张睿侧头看去,她手指所指之处,离他较近的地方,贴着沙发旁的墙壁上立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崂山绿茶,张睿也不推让,说了一声:“谢谢嫂子!”
论年龄,她比他小几个月。但他比魏春风小几个月,一直称魏春风为哥,称她自然为嫂子。
“下家的情况,你简单介绍一下吧。”陈惜惜开门见山。
“这段时间内,有意向的,先后冒出来十三家。十三家中筛出三家,分别详谈,合同谈得很细。在谈合同的过程中,淘汰两家,剩下来的这一家,是最合适的了。赵老板是东北人,在青岛做生意十八年,一直从事餐饮和娱乐,这几年餐饮和娱乐竞争太激烈,早有意投资转别的行业,魏氏公司市场基础扎实,前景广阔,这段时间,就属他盯得最紧。可这个人太精明了,他知道我们急于出手,开出了几个苛刻的条件,但比起另两家,也算是厚道了。所以,我觉得,如果您一定要出手,这是个机会了。”张睿将厚厚一摞材料搬到陈惜惜面前,“您安排时间看一下,这是我和王律师、吕律师用了一周的时间,才最终确定下来的方案。”
为这场谈判,张睿连续六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合同谈得异常艰难,为了给老板争取到最大利益,可以说,他把脑袋瓜里能掏出来的脑汁,都榨出来用上了。当然,这一切,他不会告诉她。不应该吗?还拿着人家的薪水。
不仅仅为了死去的魏春风,不仅仅因为魏春风曾经待他不薄。在丧礼上看到陈惜惜梨花带雨的那一刻,他就做出决定:竭尽全力,帮助这个女人,义不容辞,心甘情愿。
“既然你和律师已经通过,我暂时先不用看了,”陈惜惜瞥了材料一眼,拿在手上翻了翻,“不过一定会安排时间仔细看的。”
她的信任,让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必须把她交代的事情干好,干得漂亮,必须对得起她的期望。这个过程,他不容自己有任何闪失和瑕疵。
“赵老板表示,公司最好不搬,如果可行的话,他就把这层楼租下来,签个三年或者五年的合同,他想借这个地气把公司做下去。只是他不能把握的是,这层楼这些年来一直为魏氏公司所有,如果魏氏公司不在了,您会不会卖掉它?如果房子转手了,他还能不能用这个地方,就不好说了。”
“是啊,当初我爸买下这楼,也是为了资助我们把日子过好。这些年,一直是春风在用它,如果春风不在了,这楼留着,也用不着了。你看我是卖了好呢,还是留着好?”陈惜惜征求张睿的意见。
“我个人一点看法,也不一定成熟,仅供参考。”张睿微微一笑,娓娓道,“如果变现,手里拿着钱,那就重新寻找新的投资,这也是个大问题。现在的市场,哪一行都不好干。股市不能做,基金风险也很大,黄金只可投资一少部分,因为金市也存大巨大风险。横看竖看,目前最稳妥的还是房地产。住宅地产这几年如火如荼,仅去年一年,普通住宅涨幅高达百分之八十,高档住宅涨幅甚至超过百分之百,已经酝酿了巨大风险。倒是商业地产,因为首付比例较高,把一部分投资客挡在门外,这两年虽然也在升,但涨幅一直较为缓慢。而住客地产经过去年大比例的疯狂上涨,老百姓怨声载道,我有一种预感,国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旦政策出手调控,投资客和投机客就会率先退出住宅市场,到时候,大量热钱寻求投资,而还没有经过炒作的商业地产,会成为最佳的投资品种。所以说,眼下的商业地产,还是一片价值洼地,今后,一定有着较为可观的升值空间。所以,我认为,如果您现在手头不等钱急用,我建议留着。”
“和我的看法一致,那就留着。”陈惜惜道,“目前市场价大约多少?”
“市场南区最繁华黄金地段,新楼价在三万左右,旧楼,百之十五左右的折旧。”
“租金呢?”
“从中介了解到,今年的写字楼租金较去年有一些下跌,具体多少,我会尽快了解一下,给您报具体数据。”
“公司资产具体是个什么现状?”
张睿从一摞材料中抽出其中一份,递给陈惜惜,“这是××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最新资产评估报告。”
陈惜惜扫了约三分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就是这样子。”
“除了这层楼属于您名下的私人产业,不在公司资产内,公司的现有资产内,大约有二分之一,和部分债务相互抵消,基本平仓了。也就是说,公司另外二分之一的资产,都还是前些年打下来的家底。”
“这两年春风都在干什么?公司基本上没发展?”
“这怪不得魏总,这两年行业竞争太激烈,拿到工程也挣钱,可养这么大一群人,消耗也大得很,所以说,这两年,基本就是维持了。”
“嗯,这两年不好做,听春风说起过。”
“嫂子,还有什么疑问吗?”
“公司的事儿先谈到这儿,”陈惜惜端起小茶碗,喝掉一杯茶,又满上一杯,“还有点私人的问题想和你沟通一下。”
陈惜惜从包里掏出那只小巧的手机,搁在张睿面前,“这个,你见过吗?”
张睿瞅着手机,迟疑了一下。
“没事的,你可以坦率告诉我。”
“见过,但见的次数不多,魏总用过的。”
“工作中常用吗?”惜惜问。
张睿摇摇头。
“那就是私用了?”
“这个,不好说。”
“周丽倩,你知道这个女人吗?”
“周……小周?”张睿又一次迟疑,还是点了点头,“知道。”
他两次迟疑的瞬间,已说明了问题。陈惜惜不给他思考的空间,“她和春风什么关系?”
“朋友吧。”
“什么样的朋友?”
“这个,嫂子,我真不清楚。”
“你和春风天天在一起,知道有这个女人,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我和魏总并不是天天在一起,只不过天天见面而已。虽天天见面,但我需要八小时坐班,魏总可以随时外出。我们关系是不错,可毕竟他是我老板,他的私事我并不了解多少。关于他和小周的关系,我真无法确定什么,也不好乱猜测。”
“小周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我没有,一直没有。”
“小周在医院工作吗?”
“这个可以确定,是,她是个护士,护士长吧?曾经听魏总聊过一次。三年前,他住院做那个小手术,她受朋友之托,照料过他。”
“好了,谢谢你。”
张睿留下那摞厚厚的公司材料,拎着陈惜惜送给他的一盒绿茶离开后,陈惜惜走过去,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拿出手机,从中调出田歌的号码,稍一犹豫,摁了拨出键。
铃声空响一会儿,没人接,陈惜惜不得不暂停了。
或许田歌正忙,正在给病人做“超检”。她想。
果然,过了二十多分钟,陈惜惜驱车往东部行驶时,田歌把电话回了过来。
“喂,田歌吗?”陈惜惜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将耳机娴熟地塞进左耳。
“我是田歌,你是陈姐吧?”
“是我,正忙着吧?打扰你了。”
“陈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正在干活,你有事儿啊?”
“是这样,田歌,有位朋友托我打听一个人,你们院的。”
“哪位呀?”
“你那儿是不是有位护士长叫周丽倩?”
“丽倩呀?是我姐妹,”田歌无遮拦,“你应该有印象的,那年魏大哥住院做手术,李扬交代我找人给些特殊照顾,我特意托付给了她,请她照料魏大哥呢。”
事实很明确了。但为确保万无一失,不冤枉好人,陈惜惜再问:“福州路北端的福岭小区,是她的住址吗?”
“很早以前她住那儿,那是她父母的房子,后来买了新房,父母都搬走了,她也早不住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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