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阿启的心脏更是突突突跳得厉害,一想到那5%的存活率阿启就懊恼的不行。
原本是双手展开仰面靠在沙发上的江屿辰这时候坐直了身子,摊开手掌在阿启的肩膀上拍了拍,用一种仿佛很是漫不经心的笑意道:“其实……这次如果她选择留下那孩子,我就真算替我爸报仇了,你说呢?”
阿启不知道江屿辰这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他说出这番话又究竟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焦躁与担忧,还是真的希望宋流丹下不来手术台。阿启自己觉得是前者,因为若是江屿辰恨宋流丹恨到想让她去死,就不会在第一个孩子来临时,坚持让她去打胎。
江屿辰和宋流丹纠缠了这么多年,阿启都看累了,所以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他也没告诉江屿辰,自己把宋流丹送到了A城。好不容易才跑掉了,怎么能让江屿辰再给捉回来关到笼子里去,阿启知道,丹妹儿一定不愿意。他没说,江屿辰还真的就没问,阿启寻思着,辰哥大约是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也就不白费功夫了。
阿启到底是放心不下,没两天就向江屿辰请假,还寻了个看似像模像样的理由,说是他从前待过的孤儿院说有了他父母的消息,他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江屿辰准了假,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等阿启启程。
其实A城离B城并不算远,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而阿启并不确定宋流丹有没有听自己的话“走远点”。她已经换了手机号,电话是打不通的。阿启找到了自己所安排的那个小区,他去敲门,却不见人来回应,于是只好在这里等,结果等了一天一夜都每见个人影。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这屋子对面住户回来了,阿启抓住那人询问知不知道宋流丹的去处。
那女人用暧昧的目光打量了阿启几眼,笑着打趣道:“小两口吵架了吧?其实夫妻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阿启尴尬的不行,算了,误会就误会了,这又不是重点。“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那女人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我跟那位小姐并不是太熟,也不好多问什么不是?只知道她说是怀孕了,要找个地方养胎,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完了,一听这话,阿启就知道,宋流丹是打定了主意要生下这孩子。阿启魂不守舍的出了单元楼口,正是夜里,夜空漆黑的,连星星都不见一点。他就蹲在花坛旁边抽烟,冷不丁从阴影中走出个高大的身影来,阿启心头一惊扔了烟头就想出拳,一定神才发现来人是江屿辰。“辰哥……”这时候阿启都不知道没寻到宋流丹,自己是不是该觉得庆幸了。他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跟江屿辰玩花样呢?
“宋流丹人呢?”其实看阿启这样子,江屿辰已经猜到了结果,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启脸色是黯淡的:“走了。”因为天色晦暗,阿启看不出江屿辰的神色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是听见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阿启觉得这又是免不了一顿揍了,可是江屿辰没有出拳,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就转了身。“她不要命,谁也管不住。”
阿启就看着江屿辰一步步的离开,他就觉得这辰哥的脚步有些虚浮,跟喝醉了酒似的。
两个月后。
宋流丹现在是不到五个月的孕期,大概是因为太瘦了,所以肚子比起同时间孕期的孕妇小上许多,天气又渐渐转凉,她穿着宽松的罩衫或者是外套,其实根本不大看得出是个有身子的人。
她手头是有些积蓄没错,可宋翼需要人照顾,再加上生了孩子奶粉钱又贵得离谱,总不能等着坐吃山空,所以就先寻了个轻松点的工作,在一家外贸公司做文员,一方面也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太安静了,她总是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就开始担惊受怕,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
她的工作环境还算不错,只除了有个看她不顺眼的二世祖薛承睿。薛承睿听说是公司老板的侄子,空降到这外贸公司任了个副总经理,都一年的时间了,别说做成什么大业务了,整日里连他的人影都难见到。
所以宋流丹就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这太子爷了,统共见不到五面吧,怎么薛承睿那个招蜂引蝶的性子对公司所有女员工都是和颜悦色的,偏偏对她冷眼相对呢?真不是宋流丹多想,而是薛承睿表现得十分明显,看着她时那眼神嗖嗖嗖射冷箭。不单单是她,办公室的其他女人也注意到了。
跟宋流丹比较熟的徐馨说:“我估摸着就是因为那次你说了咱风流倜傥的薛少坏话!还被他听到了!”
宋流丹觉得自己冤枉死了,那次是她刚进入公司不倒半个月时间。公司里上上下下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男员工少得五个指头能数的完,一群女人整天唧唧喳喳的八卦个没完,说得最多的就是薛副总如何的英俊潇洒又是怎么的风流倜傥,听得宋流丹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这话题基本上她是不参合的,可那天也不知道谁把话引子扯到她身上了。那女同事笑着打趣道:“我敢打赌,薛少要是追宋流丹,她肯定不出三天就答应了!”
正在喝水的宋流丹被呛得咳个不停,她就在公司例会上见过这群花痴女口中的薛少一次,帅倒是真帅,潇洒也是真的潇洒,到底是自家的公司,人说不来就不来了。在宋流丹看来,这年纪的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而是整日里游手好闲正事不做。当然,宋流丹也没说的这么直白,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不喜欢花瓶,喜欢事业心强的男人。”
其实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没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少恰巧走进了办公室。
被徐馨这么一提醒,宋流丹有点诧异:“会有这么小气的男人?”
话音一落,宋流丹几乎是立刻觉察到脊背上一道寒光射来,还没等她转头呢,薛承睿已经悠哉悠哉的趋步走到了她的小格子间旁。
徐馨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道:“亲,保重!”
见薛承睿盯着自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宋流丹只得硬着头皮把水杯放下然后站起身,端起职业的微笑:“薛总,您有什么指示?”
薛承睿一扬眉,表情闲闲的,“我渴了。”
“什么?”宋流丹没转过弯来,这绝对不是一孕三年傻的缘故,而是薛承睿这厮思维太跳跃了。
“我渴了。”薛承睿不厌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宋流丹总算缓过神来:“我给您倒茶!”
“我不喝茶。”
“那您想喝什么?我去买。”
薛承睿勾起唇角一笑,“隔壁数三条街71号咖啡馆里的拿铁。”
出门的时候,宋流丹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女同事投来的同情目光,起初她还没明白过来,等她将拿铁买回来,薛承睿只尝了一口,就道:“加糖的不要。”
宋流丹只得又拐回去,重新买了杯外带,这次薛承睿又换了借口:“不加奶的不要。”
这下宋流丹明白了,薛承睿就是赤-裸-裸的公报私仇,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流丹咬了咬牙根,又重新走出去。
整整一个下午,宋流丹来来回回不下二十趟,买的东西更是杂七杂八,应有尽有。
徐馨看不下去了,就趁着工作的空荡到薛承睿办公室里去:“薛少,宋流丹她好歹还是个孕妇呢,你何必跟她过不去?”
正悠哉闲适表情惬意啜饮着咖啡的薛承睿手指一顿,眼睛里噌噌冒着不可置信的光:“她……她结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没听她提过有老公,手上没戒指,上下班也是一个人。”徐馨和办公室里的人都猜测宋流丹应该是孤家寡人一个没错。
薛承睿的剑眉又扬起来,一双桃花眼里跳动着奇怪的光芒,等到宋流丹再一次回到办公室,已经有些气喘了,虽然孕妇需要运动,可她今天的运动未免过量了。她把东西送到薛承睿的办公室去,“薛总,您要的东西买到了。”
“嗯。”薛承睿正翻着杂志呢,连眼睛都未抬。
“如果您没有别的安排了,我可以出去了么?”这公子哥她实在是伺候不起了,双脚累得不行,就想坐下歇会儿。可薛承睿不给个明确回复,宋流丹也不敢直接离开,毕竟报复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说不定还会愈演愈烈。
等过了过两分钟,她就又问了一遍,这次薛承睿倒是有反应了,慢悠悠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戏谑和不屑。
宋流丹心一惊,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他了,而薛承睿双腿大喇喇的往茶几上一放,十分惬意的抱着双臂上上下下打量她:“真没看出来你怀孕快五个月了。”薛承睿看着宋流丹慢慢将手放在腹部,然后嘴角勾起浅浅的却是十足幸福的笑意。
“嗯,五个月了。”她轻轻回答。
薛承睿盯着她的肚子,抬手摸了摸下颚,“听说你是未婚先孕对吧?”
宋流丹脸色一下子白起来。这让薛承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明明看着还是个花骨朵呢,人连果实都结出来了。薛承睿这人吧,一着急,就容易胡说八道,比如说此刻,“你说你不喜欢花瓶,刚刚好,我也不喜欢。我都没说你不检点了,你凭什么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