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地址来到李婕的VIP病房。李婕半躺在病床上上,左手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右手拿着炸鸡在啃着,一边看着IPAD上的韩剧。
她见秦暖赶来,高兴地朝她扬了扬没受伤的右手手:“暖暖,你来你来!快看看这韩剧,最近特火!好看好看!”
秦暖顾不上和她寒暄,问:“你说的那个人呢?是谁要见我?钫”
李婕眼睛舍不得离开IPAD,努了努嘴朝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喏,就在那边。等了你大半天了。”
秦暖微怔回头,只见一位长相温柔娴静的少女站起身,有些羞涩:“你好,我叫苏畅。我是……”
“她是苏悦的妹妹。”李婕看着韩剧还要顾这边,插话:“看不出来吧?她竟然是苏悦那小子的妹妹,还长得这么漂亮温柔,端庄贤淑的样子。真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唬我的呢。没想到真的是。翰”
秦暖眼中的诧异也掩不住:“你……真的是苏悦的妹妹?”说着她仔细一看,难怪初次见面觉得脸善眼熟,原来的确有几分酷似了苏悦。
她想起了什么,连忙问:“他怎么样了?”
苏畅微微一笑:“我哥还好啦。只是皮外伤。医院住几天就好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秦暖一颗心慢慢放下来。苏畅这个时候却仔仔细细地打量秦暖。她明澈的大眼中满满当当都是好奇。
秦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苏小姐,你哥真的没事吗?”
那天深夜她分明看见苏悦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在沙滩上。那血腥的情形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可是没想到苏畅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他?他能有什么事?我哥从小时候就爱打架惹事。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鼻青脸肿,刚开始我爸气得把他吊起来抽了好几次,可是他死性不改,在外面打架打得更凶了。我爸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后来干脆彻底不管他了,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其实以我们家的情况,是没什么人故意来惹我哥的。就是他自己喜欢打架找刺激。有几次还把骨头都给打断了,躺了好几个月。不过话说回来,已经好些年我哥没这么被痛扁过了。前天我去接他时还吓了一跳。啧啧,被打得还真惨,不过还好没伤到骨头。十天半月后就好了。”
苏畅人温温柔柔,说起苏悦的伤却偏偏一脸无所谓。看来早就司空见惯了。
秦暖听得愣愣的,旋即苦笑,敢情至始至终都是她在白白担心。厉漠年那一句“他死不了”还真的是死不了啊……
苏畅说完,笑眯眯地看着秦暖:“不过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告诉你这些的。是我哥托我给你带一些东西。”
她说着从身边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沉甸甸的。秦暖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愣住了。
“我哥说,这些东西他保管了四五年了。是时候交给你了。”苏畅小心翼翼地打量秦暖的脸色。
秦暖伸手摩挲过纸盒里一张张微微发黄的照片,慢慢问:“……他真的这么说的?”
苏畅点头:“是啊。我哥说,希望你能全部想起来。他说挨打不痛,最痛的是,你忘记了他。他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哗啦”一声,秦暖手一抖,满盒子的照片像是雪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病房里安静下来。
李婕啪地关上IPAD,她看看满地的照片,再看看脸色发白的秦暖,叹了一口气:“苏家的妹子,你先回去吧。告诉苏悦只管养好自己的伤,别想东想西的。人家的老婆他想也没用!”
“要是真这么上心,百八年前他早干嘛去了?”
苏畅听了居然认真点头赞同:“是啊是啊!我也这么劝我哥。可是四年前那事也不能怪我哥……唉……不提了。我回去了,秦姐姐,李姐姐,再见!”
她说完扬了扬手转身出了病房。
李婕认命地下了床,拉过秦暖,慢慢把地上的一堆照片捡起来放在盒子里。秦暖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盒子。
她今天穿着一条素雅的粉裙,瘦削的肩头微耸,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扎起,露出一张素雅美丽的脸。只是曾经这张本该生气勃勃的脸上神色恍惚,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精气神。
她低着头,尖细的下颌有种楚楚动人的味道。
李婕皱眉:“别告诉我你想要哭哦。我可不会安慰人。”
秦暖出了一会儿神,盖上纸盒挤出笑容:“谁说我会哭了。阿婕你说得对,要是这么上心,百八年前早干嘛去了。这时候还提起这事……真的是无聊……”
李婕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你真这么想的?”
秦暖把纸盒放进袋子里,笑了笑:“是啊。不然怎么想?都是陈年旧事了,更何况我都忘了。看再多以前的东西半点都想不起来。何必再去做无用功呢?”
李婕终于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你总算是明白了。我还以为你又脑抽了会跟苏悦跑了呢。这事再来一回,厉漠年就不会这么手下留情了。别说他了,换我,非废了苏悦那祸水不可!”
她说完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哎哎”慌忙摇手:“暖暖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可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说,既然你都和漠年结婚了,就别想着那苏悦这家伙了。这家伙可没有你家漠年稳重大方。”
秦暖看着窗外一会,眸光幽幽,脸上的笑意也浅浅淡淡的:“不会了,人这辈子傻过一次就行了,再犯傻,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李婕是个直肠子的人,见秦暖没事了高兴地拉着她打开IPAD:“来来,一起陪我看韩剧。可好看了,全智贤一秒从女神变女神经病,特别二!……哈哈……”
……
落日的余晖慢慢收起太阳的热量,夜幕渐渐降临。秦暖坐在桌前,纤细的手指轻抚过一张张照片。
照片很多,一张张都是她和苏悦的合影。照片上的她,扎着利落的马尾巴,T恤、牛仔裤,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是她这三年多来从没有在镜子里见过的青春活力。
而苏悦站在她身边,依旧白衬衫,牛仔裤。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看镜头只侧头看她,眼底的宠溺一览无余。两人靠在一起,明明是很普通的照片,可天地仿佛都亮了几分。
她一张张看过,脑中有什么细细的声音像桑蚕一样沙沙的响着,听不分明。她慢慢看着,忽然有一张照片划过眼底。
她心中一揪,只见照片上两人背着双肩包,一前一后坐在一座小木屋的廊上。她坐着靠在苏悦的肩头,苏悦低头搂住她的腰,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手一抖,照片就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他和她真的去了小渔村的森林木屋旅馆。真的真的……在一起过。秦暖怔怔看着地上的照片,脑中轰隆地作响。
“……我哥说,挨打不痛,痛的是你忘记了他。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暖暖,想起来了吗?”
“暖暖,原谅我……”
“……”
正在这时,楼下“砰”地一声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她听见阿兰惊奇地问:“先生,你回来?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
厉漠年似乎说了一句,然后紧接着她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秦暖心中一慌,急急忙忙把一桌子的照片统统塞到纸盒中,又赶紧把盒子塞到了床底。
沉重的脚步声今天听起来有些迟缓。厉漠年走得很慢,路过她的房间微微一顿,然后又慢慢走向书房。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关上。秦暖大大松了一口气。明明没做什么,可是却比做了贼还紧张。她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下了楼。
阿兰还站在楼梯处,脸色犹豫。她看见秦暖下楼,眼中一亮:“太太,先生回来了。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秦暖看了眼时钟才六点半。的确是很早。她略一犹豫,问:“漠年吩咐你什么了?
阿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先生说等会饭菜端上书房,他要在书房吃。”
秦暖愣了下:他还没吃饭就回来了?
阿兰把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一边端一边说:“太太,我看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生病了啊?不然干嘛不下楼一起吃饭呢?这样热闹点。”
秦暖坐在饭桌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我端上去给他吧。”
阿兰高兴把托盘放下:“好啊好啊,太太赶紧去看看。”
阿兰始终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姑娘,天天总想着男主人和女主人和睦相处,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世间有些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秦暖在心里黯然摇了摇头。
秦暖把饭菜端上楼,敲响了书房的门。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进来!”
秦暖把门打开不由愣了下。书房没开灯,一片昏暗。她睁大眼睛好一会适应了黑暗,才看见书桌后趴着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
“漠年?”她试着问:“你怎么了?”
厉漠年不吭声,过了一会才传出他疲倦的声音:“没什么,我不想吃,把饭菜端下去。”
秦暖听了反而走进书房,打开灯。
书桌后的厉漠年呻.吟一声,恹恹挡住了光线。秦暖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走上前,眼中带着担忧:“漠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