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眸底呈现出来的因为她这样的话越发得暗淡,在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时眼眸里又有了一丝丝的希翼。
“原绣。”男人开口。
呃,这个男人的意思是指要她跟着念吗?
“你念,原绣。”男人说。
“你念,原绣。”穆又恩紧跟着男人念。
她刚刚念完男人暴躁的声音响起:“赵香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不是你念原绣,是原绣,不需要把你念这个带进去。”
呃……都说了她是穆又恩,她不是赵香侬,还有,她也不聪明,她是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人,是类似于路人甲那样的存在。
穆又恩慌忙用一个OK,重新来一次的手势压下男人的情绪,她可不想她的喉哝再次被掐住。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目光里有若隐若现窜动着的柔情,念出:“原绣。”
想必,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头,一定有一个人日复一日温柔的叫着那个名字,那个发音,或许在那个发音后面还有夹杂着淡淡的哀愁。
否则,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又是从哪里来的哀愁?
“原绣。”她压低着声音,淡淡的温温的念着。
从心底里生出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使得穆又恩希望着,她口中念出的名字会驱散男人眼里的阴霾。
这里是伊斯坦布尔,爱琴海的湛蓝孕育出伊斯坦布尔的蓝天,伊斯坦布尔的蓝天容不下谎言和悲伤。
穆又恩相信,站在她面前不知道姓什么名叫什么来自于哪里将去往哪里,和她有着共同肤色说着共同语言的男人一定有着一段悲伤往事。
在那段悲伤往事中一定有一个女人叫做赵香侬,他们相亲相爱,然后,有一天,男人发现赵香侬不见了,没有了。
赵香侬死了。
从v字型小巷吹来长长的风,站在风口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像开始也像结束(02)
伊斯坦布尔的香料广场,站在面前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长相,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第一眼印象外形甜美。
很多见过赵香侬的人都把她形容为田野上早晨的微风,夏日里讨人喜欢的抹茶冰淇淋,最初,柏原绣也是那么认为的,直至他把订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还是那么认为的,那是他认为最适合和他站在一起共度一生的女孩,外形清新,简单单纯,无任何不良习性。
可后来柏原绣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是赵香侬,她用她甜美的笑容掩饰她口腔里长长的獠牙。
终于,有一天,在笑和泪之中,她用她的獠牙扯开了那串束缚着她属于成长的镣铐。
属于赵香侬的肆意短暂得让人扼腕叹息,就像是她的生命一样。
在芝加哥的某一处公园里有着一方墓志铭,墓志铭的主人叫做赵香侬,她的生命停止在美好的二十五岁年华。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所有人都见过那份由父亲亲自致词的讣告,所有人都相信二十五的赵香侬永远沉睡在大西洋的海底。
但在这所有人不包括柏原绣。
有西方哲学家说,日以继夜的想念是存在着这个时空的一种平行思维,这种思维指的是存在着的某种联系,柏原绣坚信着赵香侬依然还存在在这个时空里,所有他对她的想念才会如此的强烈,柏原绣坚信有一天他会再次见到赵香侬。
两个小时前,伊斯坦布尔的古玩市场,柏原绣手伸向了雕刻得极为精致的花瓶,与他的手同时伸向那只花瓶的还有另外一只手,白皙,纤细,目光本能的去找寻手的主人。
描着鲜艳彩绘的回廊下,两张脸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他们彼此的眼眸里都映衬着彼此的模样,那一刻,柏原绣感觉掉进了美好的梦境里头,在夹杂着各种各样国家的语言中他听到自己颤抖着的声音发出一串汉语发音:赵香侬。
柏原绣怎么可能把赵香侬认错?柏原绣怎么可能认不出赵香侬的模样!
柏原绣望着眼前的女人,和赵香侬长得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人,不,她就是赵香侬,他一定会证明她是赵香侬。
现在柏原绣正在向世界向自己证明:女人顺着他的要求。
“原绣。”她压低着声音,淡淡的温温的念着。
一寸相思一寸灰!
女人口中念出的那声“原绣”把他三年来日以继夜的想念粉碎成灰,赵香侬不是这样的声音,赵香侬叫他的名字从来都不是这种声音。
“先生。”女人把脸靠近他一点,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或许,需要我再念一遍吗?不如你具体告诉我要怎么念,要不要用卷舌音来念?”
女人的话再次让柏原绣的心沉入深海,女人认真的表情看在柏原绣眼里笨得像一头猪,或许……
即使在心里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可柏原绣还是死死的盯着女人那张脸,一直以来赵香侬都是一位好的演戏高手,她把很多人都骗得团团转。
久不见回应,穆又恩觉得尴尬,鼓起胆子:“那个…先生如果不需要的话我要走了,那个……我的朋友现在一定到处在找我。”
身体和男人拉出了一定的距离,穆又恩的目光在广场上搜寻想找出塞娜的身影,广场上的日光让她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
穆又恩没有在广场上找到塞娜,等她把目光再次拉回男人的脸上时发现此时此刻男人的表情和刚刚的有着天差地别变化。
如果上一秒男人的表情呈现的是处于地狱的话,那么这一秒男人脸上所呈现的则是处于天堂。
“赵香侬,刚刚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了。”男人说。
穆又恩嘴一张想和男人说点什么,刚刚想开口就被男人充斥着巨大喜悦的声音所打断。
“十四岁时你的同学都叫你四眼妹,你的近视程度达到一千度,十六岁时你为了摆脱那个外号改用了隐形眼镜,十八岁时你做了眼睛手术彻底摆脱了隐形眼镜,手术之后你保留了在有强光的所在会眯起眼睛的小习惯,那是我最为喜欢的表情。”他伸手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眼睛尾部:“你眯起眼睛时会显得你的眼睛很长,眼角微微的往外扩,很迷离的样子,那是我每次在吻你之前才会出现的表情。”
“赵香侬,你还说你不是你,你怎么可能不是你!”
眼珠子随着抚上自己眼角的手指转动,几秒钟之后,穆又恩狠狠拍下那只手,要让安拓海看到会发疯的。
真是一个死脑筋的男人,吐出一口气穆又恩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先生,我的眼睛是做过手术,可我做的是视眼膜脱落手术,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压根没有视力障碍。”
说完之后穆又恩再也无意和眼前的男人纠缠下去了,刚刚想转身就被男人死死按住,穆又恩用土耳其语大声喊救命。
她这一喊还真的吸引来了几个人的围观,那男人选择无视这一切他还尤自沉浸在他的世界絮絮叨叨的说着。
“放手!”穆又恩警告男人。
围观的几个人过来打算拉开男人,男人很轻易的摆脱了那些人,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穆又恩,说出了让她觉得啼笑皆非的话:“赵香侬,或许,三年前你把你的记忆忘掉了。”
胡扯,穆又恩怒极反笑。
“赵香侬,我是原绣,是柏原绣。”男人如是说着。
穆又恩直接拿起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男人的状态仿佛陷入疯魔,他叫她又换了花样,把赵香侬改成了小侬。
“喂,先生,你够了没有?”穆又恩终于忍无可忍。
她的叱喝达到了某种效果,男人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注视了她小段的时间过后,说了声对不起。
“小侬,不要害怕,我是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神啊!显然,男人一厢情愿的把她当成是一名失忆病患了,这位老兄电影看多了吧?穆又恩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厌恶情绪,他的声音开始压小语气卑微:“我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可理喻,但是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好好听我说一下话。”
好吧,反正警察应该往着这里赶来了,穆又恩抱着胳膊做出了洗耳恭听的表示。
围观的几个人也陆续散去,男人手从她肩膀上放下来,半垂下眼帘仿佛在看她又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的一个人。
男人开始讲:
“赵香侬十岁,柏原绣十四岁,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农庄,见面的第一次具体发生一些什么相信他们也已经忘记了,他们有共同的朋友,他们的朋友们都和他们一样有着很好的教养。他们像大人们所乐意看到的那样相处着。”
“柏原绣十六岁时在教堂里和女孩子打啵被赵香侬看到了,她把这件事情告诉教堂神父,于是,这一年里柏原绣没有从管家那里预支到任何一分的零花钱,那时,他觉得赵香侬是个无趣又死板的女孩。”
“柏原绣十七岁时被大他五岁的姑娘给甩了,那是他第一次被甩,和所有惨遭被摔的男孩一样他像模像样的开起了失恋派对,所有人都来安慰他说一些是那个女孩没有眼光之类的,那时好像就只有赵香侬捂着嘴偷偷笑,他问她笑什么,她说你不觉得你的失恋很假吗?她的话让他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