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东妈妈心里,曾经和他们常家最要好的文家,已经成了他们这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自从建东昏睡不醒以后,淑雅爸爸妈妈和淑雅一样,只能守在病房外等着建东醒来。
“跟老爸先回家休息丫头,明天一早再来看东东哥哥好不好?”
爸爸走到淑雅身边抚摸着她的头长叹了口气。
淑雅木然的摇摇头。
“不,你先回家吧老爸,我就在这守着东东哥哥,虽然伯伯伯母不让我进去,可我离东东哥哥这么近,他一定能感觉到我在等着他醒过来。”
爸爸长叹口气:“这可是天寒地冻的腊月孩子,走廊里这么冷你怎么能受得了,回家吧?爸爸替你在这守着。”
“让她回哪个家文韬?回H城那个小烂出租屋?还是回那个穷山沟沟里?”
“我先告诉你文韬,从文淑雅跟着那个乡巴佬走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家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她敢进门我打断她的腿。”
妈妈狠狠的瞪了淑雅一眼,转过身离开医院。
爸爸给淑雅擦着满脸的泪安慰着:“不哭了闺女,你妈妈只是嘴上说,你真的回家她肯定舍不得把你赶走。走吧,回家吧,爸爸在这守着。”
淑雅抽泣不止的摇摇头:“不老爸,就让我在这守着东东哥哥和伯伯伯母他们吧!我回家也睡不着。”
深冬的医院走廊冷的象冰窟,外面的北风象鬼魂一样不停的叫着,让人禁不住一阵阵毛骨悚然。
淑雅裹紧羽绒服卷缩在墙角,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闭着眼睛紧紧握着胸前的心形项链。
在病房守到晚上十点多的梅梅一家三口,被建东父母催着回了宾馆休息。
梅梅看了看站在墙角的淑雅,又恨又心疼的走到她面前,张了几次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的,转过身跟着爸爸妈妈离开了医院。
过了晚上十一点,医院走廊里的灯大多都熄灭了,神情木然的淑雅,冻的瑟瑟发抖的卷缩在长椅上,生不如死的盯着建东的病房门,心里不停的祈祷老天爷能让建东早些醒过来。
本来结婚第一年,必须跟着国立回老家和亲戚邻居拜年的淑雅,就这样守在医院里一分一秒的煎熬着等待着建东醒来。
踩着厚厚的积雪步行几十公里路的国立,离家门口还有很远,就看见三位老人在等着他和淑雅。
当他们看到国立孤身一人时,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
特别是妈妈看到进了家门就痛哭不止的国立,更是吓的跪在堂屋的门口,对着外面的天空不停的磕头。
本因为国立结了婚,淑雅就铁定是陈家人的母亲,听到国立说,建东一旦醒不过来就不再回到陈家,惊慌失措的不停擦泪。
奶奶也吓的不停的对着祖宗的牌位磕头。
此时的淑雅在三位老人的心里,简直就是他们家祖奶奶,只要淑雅不离开国立,让他们端茶倒水伺候他们都愿意。
特别是国立母亲,要不是国立他们极力反对,就连夜来到淑雅家,就是跪在淑雅父母面前求他们,也要为儿子留住这个漂亮媳妇。
连日劳累很多天的建东妈妈,终于在大年三十那天一病不起,建东父亲在医生建议下,把妈妈安排在建东隔壁病房。
建东父亲就这样,让保姆守着建东母亲,自己坐在建东床前不停的和他说话,讲他小时候的事情,期望老天爷能让他们唯一的儿子尽快醒来。
累的实在说不出话来,就来到建东母亲房间看看她,母子两个病房来回跑动着。
“伯伯,让我照顾东东哥哥好吗?你照顾伯母,我和东东哥哥多说说话,说不定他能更早的醒过来是不是?等哥哥醒过来你们再赶我走也不迟啊!”
已经在走廊守了三天三夜,求了建东父母三天三夜的淑雅,终于说服了建东父亲。
建东父亲拍了拍淑雅的头叹了口气:“一定要瞒着你伯母丫头,如果她想来看看你东东哥哥,我就给你打电话,你赶紧离开,我怕她看见你又加重病情。”
淑雅慌忙点点头擦了擦满脸的泪:“我记住了伯伯,你赶快去照顾伯母吧,我来陪东东哥哥说话。”
“东东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游乐场,因为那儿是我们和梅梅三个人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最多的地方。”
“还记得我五岁时,你和我们大院的小胖子打架的事情吗?我和你还有小胖子梅梅一起玩过家家,他看你叫我小媳妇他也跟着叫,你就和他打了一架,把人家的门牙都打掉了一颗,气的他妈妈拉着你的耳朵去找伯母。”
“从那以后咱们大院的人都笑话你,说你是个小媳妇迷。”
……
淑雅就这样坐在建东床前,把建东的脑袋搂在自己怀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不停的讲,不停的回忆,讲的淑雅口干舌燥精疲力竭的时候,就趴在建东床前睡一会。
一直到一天一夜以后的那个早晨,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不停响起。
“东东哥哥,听见外面的鞭炮声了吗?还记得你带着我和梅梅出去在游乐场放鞭炮和烟花的趣事吗?我胆小不敢放,都是你和梅梅放,我在一边远远的捂着耳朵看。”
“有好多次你和梅梅都联合起来逗我,趁着我不注意,故意拿着一个根本不会响的鞭炮扔在我面前,然后你故意大叫一声:丫头快跑,地雷来了,吓的我大喊大叫的扑进你怀里大喊着:东东哥哥救命……”
“丫头快跑,地雷来了!丫头快跑,地雷来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抱着建东的脑袋喃喃自语的淑雅,听到说话声猛地睁大眼睛。
不知道是建东不舍得抛下这么多爱他的亲人撒手而去,还是他和倾注此生来爱的女人,缘分还没有结束。
被医生宣布醒来的希望几乎为零的建东,在昏睡了将近一个星期以后,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儿子,我的好儿子,爸爸妈妈都快疯了你知道吗儿子?”
听到淑雅的叫声,从旁边病房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建东爸爸妈妈,抱着建东又哭又笑。
站在一旁的淑雅痛哭不止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偷偷退出病房。
建东有气无力的看了看爸爸妈妈,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爸爸,妈妈,我,我怎么,在这儿?丫头呢?刚才,我,我还听见她说话呢?怎么,不见了?”。
妈妈又哭又骂的紧紧把建东抱在怀里。
“咱们不想文淑雅了儿子,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丫头了,她是没良心的贱女人,扫帚星,她已经嫁给那个乡巴佬了。”
建东用力推开妈妈大叫着。
“不,妈妈,我不许你这么骂她,丫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丫头。她还小,什么都不懂,都是姓陈的那个王八蛋用卑鄙手段抢走了我的丫头,我要杀了他……”
听着建东在病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淑雅痛哭不止的快步向走廊尽头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远赴美国
淑雅出了医院以后,已经到了早晨八点,大街上到处都是大人领着孩子提着礼物,来来往往串亲戚的人们,都在伸长脖子等出租车和人力三轮。
淑雅站在路旁等了一会,在猜测两个小时以内,没有任何希望等到车的情况下,冻的瑟瑟发抖的步行往家里走去。
当妈妈打开门看到淑雅站在门外时,伸出手把她推了出去:“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淑雅站在楼下看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泪流满面的往大院外面走去。
当妈妈从窗户上看到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淑雅时痛哭失声。
一直在家里生不如死的等待淑雅消息的国立,大年初一早晨的饺子都没有吃。
为了避开亲戚朋友乱打听新媳妇没有回来拜年的原因,国立天还没有亮,就窝在乡政府的那个全乡唯一的公用电话旁,等待淑雅的电话。
那个时候象国立这样的小山村手机是没有信号的,电话又没有通,只有乡政府有一部电话可以让当地群众接打。
但是费用很高,一般也没有人舍得用,看电话的老头天天闲的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象国立这样天天都带着干粮等在电话旁,一等就是一天的更是稀罕物。
让国立欣喜若狂的是,还没有等他坐下,淑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淑雅虽然没有听太懂国立乱七八糟的解释,但是她最后的结果听出来了。
她要在这天寒地冻里等待国立至少到下午四点。
有句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几天阳光特别明媚,把这么多天的厚厚积雪都给化成了水,大街上到处都是土和雪水的混合物。
淑雅的皮棉鞋里灌满了泥水,一走路就扑哧扑哧的响个不停,不知道的还因为在放响屁,尴尬的淑雅,恨不得把脚丫子从鞋子里抽出来直接踩在地上。
淑雅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院,又看了看包里剩下的几张屈指可数的票子,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
国立接到淑雅的电话,就往家里狂奔,到家来不及换掉鞋子就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告别了父母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