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娣听到他的吩咐,便扶过沈碧清,我见沈碧清此时已经是满脸泪痕,头发凌乱,片刻的时间竟变得憔悴了许多。
“杜鹃,你也出去”杜鹃见沈碧清和朱娣离开后,将那只死了的狗提起来,走了出去,看着她手里重重下垂的死狗尸体,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脊发麻。
等她们都出去以后,吕詹才走过来,坐在床沿上,替我捋了捋额前乱发。
将我头发理顺了些,才轻声问道:“吓坏了吧?”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让人觉得深不见底,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被吓坏了,似乎矫情,说没有被吓到,那实是骗人的,要知道,如果不是那只名叫宝宝的贵宾狗,此刻被拧出去丢掉的恐怕就是我了。
“我知道,肯定吓坏你了,”我未作答,他自己倒些回答了,声音淡淡的,透着无奈,而面上隐隐浮现的笑容也泛着苦涩,见我凝神看着他,他却抿着薄唇,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另一边,“在我身边,每天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你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发生,但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他的眼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想什么,片刻之后才转过来看向我,眼里泛着碧波,“亲人、朋友早上还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而在傍晚却可能已经是灵堂冷尸,阴阳相隔,”他说得风轻云淡,听不出半点喜怒哀乐,可是从他凝视着我的双眸中,我分明看到了有种东西叫心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态,我想,或许他是触景生情,经过了如此多的血雨腥风的人,生离死别会经常发生在眼前,见到死伤杀戮是家常便饭,而像我这样两次进了鬼门关却仍活着的倒实属罕见。他如此感慨,大约是因为我还活着,如果我死了,他或许反倒不会如此反应了。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这一刻还活着,下一刻或许就曝尸街头,”他自嘲一般地笑笑,片刻之后定睛看着我,“虽然经历了无数这样血腥的场景,但当我听到她们的叫声时,我居然会害怕,我居然会惊慌失措,我想马上冲进来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但是又害怕你已经离我而去”
“你可能不相信,连我自己也感到匪夷所思,我想冲过来又不敢冲过来,我想见到你却不敢见到你,这种感觉是叫害怕吗?”由于激动,这段话他说得颇快。
看着我,他眼中包含着痛苦,似在挣扎,却又像个童真的小孩蕴藏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和憧憬。
他缓缓地靠近我,最终将我拥住,然后手臂收紧,让我紧紧地贴着他,却并没有弄疼我一丝一毫,在他怀里,我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重重的,沉沉的。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我嗅了嗅,还和着酒精的芳香一并传来。
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在我的耳边响起,让我觉得突然之间,仿佛住进了他的心灵,此时对他不再有惧怕感,而是对他真心的呵护和关切。
“所幸的是,你没事,”他抱着我,良久,最终吐出一句,“对不起。”
我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孤独的小孩一般,带着笑音温柔地说道:“我没事,你看,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吕詹,你知道吗?她们都说我是富大命大,但事实上,我命如草芥,所以你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因为小草的命很大,怎么踏也踏不死,有句诗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所以更不用担心!”我眯笑着坦然说道。
一句话说完,像是看破玄机一般,说得虽然轻松,但细想之下,心又变得沉重起来。这话虽是随口而出,但用来形容我的命途周遭却是再恰如其分不过了,我自来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仿佛一片飘零叶,飘飘洒洒游荡在空中,却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去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见他声调不再有痛苦,我心下安慰,得意之余,非常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以示我的生命力是多么地旺盛。
“唐代诗句?”他放开我,将我拥到眼前,看着我问道,眼角难掩一丝窃笑。
“你确定?”
“我确定!”哪里知道哪朝哪代,但我仍然装腔作势道。
“我只记得有那么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随即他便大笑开来,我听过大脑顿时一条黑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咧开嘴也笑了两声,很是惭愧,最终满脸通红地辩驳道,“一样的意思,一样的意思,呵呵,呵呵”
☆、75第七十四章 共进晚餐
经过上次的下毒事件,我没有再见到沈碧清,下人们对我的饮食也很小心翼翼,进餐前饮食必用银针试探,不会随意让我吃别人送来的汤羹补药,我自己深知自己的小命只有自己才懂得珍惜,当然也不会马马虎虎,于是一个来月,吃饭倒是变得谨慎起来,而且受心理阴影的影响,心有余悸,克制住自己不能多吃,时间一长,心中对好吃的食物倒是又惦记起来。
这几日风和日丽,我的身体好得很有成效。能随意活动,自由吃穿,只要不撞到伤口,别的一切均自如。这日,吕詹居然对我说还欠我一顿饭,要带我去简餐厅吃一顿大餐。我一听,先是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然后便是欣喜,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其实,我哪里指望吕詹能和我一起去那家餐厅,他那日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亦或是在外人面前刻意表现,而我,也只打算收下代金券,以后独自一人也可以去,但没有想到见我身体好了很多,吕詹真的信守承诺会带我去。
在出门之前,我一本正经地说要上楼去拿那张面值4999的贵宾代金券,惹得在场的下人都不禁掩面而笑。我这才拍拍脑门醒悟过来,和吕詹在一起,哪里还需要什么代金券,那简老板恭敬地送上金券,也只不过是讨个吉利。
吕詹走到哪里总是跟着一大群人,声势浩大,不免引起一番喧哗。下车后,吕詹向我伸过手来,我看了他的手,纹理分明,力量的向征,却并没有把手伸过去,只是微笑着轻声道:“现在身体好多了,我自己可以走。”
听过此话,他愣了下,然后便也对我笑了笑,转身随着应侍先向餐厅正门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伟岸英挺,即使他会刻意地表现谦逊,避免锋芒,但还是难以掩饰与身俱来的霸气。
其实此刻少了几分起初依傍大人物的窃喜,倒添了许多为自己人生的担忧。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张旗鼓地和他出双入对,以后还有谁敢娶我?
跟随着侍者的引导,我们走进大厅,在进门前,我看向后方,那些保镖们倒是没有跟上来,心中暗叹他能为别人考虑周全,我们是来吃饭的,若一大群人径直进去,肯定会引来别人的瞩目,能给餐厅带来声望固然是好,但或许也会给餐厅的正常营业带来影响。而由此可以看出,他也是极会享受的,懂得给自己留下自由空间。
我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门,餐厅中已经坐了些客人,或男女约会,或几个好友相聚,其中有一桌,小提琴师正为一对情侣拉奏着优美的音乐,那年轻女孩双手托腮,在音乐中陶醉的看着对面的男友,一脸的幸福。
拐角处吕詹和应侍进了电梯,我也赶紧小跑着跟了进去,然后电梯载着我们径直上了顶楼。
“先生,这边请,”那侍者是从门口就迎上来的,他应该知道他就是吕詹,但是此时却不称其姓,只称先生,倒是觉得更加自然从容,至少我心里要舒坦许多。
包间的门打开,令我不禁“哇”地叫了一声,原来这竟是一个景观餐厅。站在门前,便可远远地瞧见对面的落地窗外,天边晚霞满天,霞光云氤,如虹似锦。那一方,是原本浩瀚的一江春水,此时被霞光所染,水天之间连成一片,此刻绵绵徐徐,荡气回肠中流溢出温润莞尔,柔情一片。
天色渐晚,大部分渔船已经归岸停靠,江面上只剩下零星的几只渡船或轮船,包间的视角很好,一眼望去,能清晰地看到此刻还行驶在江面上的船只,间或喷出雾气霎那间冲向空中,随后响起一阵厚重的汽笛长鸣,回荡在水天之间,也幽幽传入我的耳中。
收回目光,移向侧方,那闪着晶光的水幕珠帘背后有一架白色钢琴,若隐若现。
在大厅的正中央,顶上一展璀璨的水晶托灯像昙花般绚烂绽开,衬得整个厅室典雅高贵。整个大厅并不是只有这一展灯,在顶的各方各处,均镶嵌着圆罩壁灯,透着朦胧的光线,像流苏一下的倾泻下来,淡淡的,也柔柔的。包间中,矗立着若干根带着波纹的白色光柱,在柔和光线的映衬下,像一团团软绵绵的云朵,显得整个厅室大而不空,优雅而温馨。
其实,最令我为之震惊的是偌大的包间中,水晶托灯的正下方,放置了一张很长很长的巨形玻璃餐桌,据我猜想,足有十米。若不是知道自己来的地方是餐厅,若不是看到桌上摆满意了琳琅满目的就餐用具,打死我也猜不到这张巨桌是一张餐桌。餐桌的横向并没有椅子,只在两头放着两把带着花纹的蕾丝靠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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