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不大,茶水已经溢出杯来,可我却视而不见,继续倒着水,不为别的,只是想听一向那流水的声音,向善若水,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境界?
我端过杯子,一口下去,冰凉的茶水从喉咙直捣心肺,浸得我一颗颤抖的心平静下来,轻抿嘴唇,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别无选择,冷静才是我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不怕,听他们的口气,绝对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只要他们还未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又没有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所图,那我就是安全的。那么,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和平时一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只要他们尚未察觉,我再伺机行事,总可以保得周全。
这时不得不仔细考虑自己的处境,我在上海无亲无故,除了在吴家认识的人,没有任何亲人或朋友可以帮我,我该怎么办?又是逃?究竟我要逃到哪里去,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天下之大,竟无我栖身之所?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的渴求就是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过上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但是就算这么卑微的要求,渺小的我也无法达到,想到自己的处境,越发觉得害怕,也越发觉得凄凉,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平静了一些,起身将窗户关上,免得让那冷风袭进来,将我吹得阵阵发凉,然后环视了一下屋内,先把自己的物件整理收拾下,看能带走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做为盘缠的,有个准备,以不至于到时流落街头,挨冻受饿。
我摸着黑整理了一下衣服,翻出了两件剩下的首饰,看着它们,长叹一声,幸亏没有把它们都交给吴嘉文,随意将所有的物件打了个包,就放在床头上。今晚太过震撼,让我始料未及,一场波动下来,身心俱疲。
不管如何,身体永远是最宝贵的,要想保命,把身体保护好,才是最切实可行的,现在要做的正是吃饱穿暖睡好觉,然后振作起来。我扑上大床,裹住被子,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忘却烦恼,恬适地沉沉睡过去,天大的事,也等一觉醒来再作考虑。
然而,很多时候,人的思绪却不是自己所能够操控的,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流泪,事实却往往和想法相背离,那闭着的眼却还是擒不住肆虐无忌的眼泪,它终究还是簌簌地流淌了下来,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仍发现那绞痛的呜咽声刺痛耳膜,即使死死咬住被子,也难以掩盖,我哭得不住地抖动着。
那些关心和温柔,还有含情脉脉都是伪装出来的吗?它们切切实实在我眼前出现过,但都是假的吗?我不愿相信,如果可以,我真想抓住吴嘉文亲口问个究竟,我多么希望他告诉我,我所听到的都是假的,那只是他信口雌黄,并不是真的,我只希望这是个梦,或是吴嘉文的口误,再者我更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误会了,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夜是如此的寒冷,即便紧紧地裹住被子仍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窗外,风吹打着枯枝引起的簌簌声凄凉一片。
☆、32第三十章 好人好报
第二日,我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周妈一张古板的脸,她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地盯着我,一秒钟的怔忡后,我随即被吓了一跳,赶紧撑起身来,说道:“周妈,是送早点过来吗?我这就起来,你先出去吧,”她却没有应声,直直地看了我两眼就开门出去了。
努力回想着是不是要有哪里招惹到她了,我正又思量着哪里得罪她了,惹得她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看。忽然看到床头上昨晚我刚整理的那个包袱,真该死,昨天晚上太困太乏又太过伤心,竟将整理好的包袱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放在床边上,刚才周妈的视线,明明就是盯住的这个包袱。
那我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呢?
梳洗完毕,我满心踌躇地走下楼去,如同往常一般,吴嘉文仍是早起,手上端着牛奶,吃着早点。我走过去,拖了椅子坐下。
“起了?”吴嘉文抬头看了看我,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呵,”我愣愣地笑笑,答道,“还好”
“你嘴皮怎么了?”吴嘉文放下手中的报纸,俯过身来定盯看着我问道。
不好,我心中一惊,他没有说还我还没有注意到,这才发现角唇隐隐作疼,肯定是昨晚自己咬到淤青了,心中凌乱,很是不安,“这……这些天有些上火,”生怕慌乱的眼神暴露了心中的想法,我将头低得沉沉的,不敢抬起来。
“不会是想我想的吧?”他更凑近了一些,调戏般地打趣道。
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对他的言语回以羞涩一笑,或是情人打趣一般地捶顿他,但是知道了他的行为言语均是刻意而为时,我越发觉得这个人用心险恶,城府极深。
想到此,令我更加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头低得更深,两手还不注地揉搓起来。
“害羞了?”说着他伸出了手来刮我的鼻子。
我仍是不安,心上呯呯直跳,抬起头,对上那双仍旧清莹剔透的眸,微微一笑,嘟了嘟嘴道:“你知道就好!”说着终于还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捶到了他身上,所有的动作一如继往,从外表丝毫看不出不同寻常,而只有我知道,一切已经不可能再一样。
“孜然小姐,”周妈叫了一声,便把一盘早点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到她的脸色,一脸铁青。
“谢谢周妈,”我笑盈盈地说道,说着对着盘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吴嘉文,“周妈做的早点味道好香!”
“那小姐就多吃点,”周妈答道,语气不冷不热,“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我心里抖然一惊,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真的已经被她发现,那下一句该是什么?
“周妈,”我以莫名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她,“您不喜欢我……呆在这里?”
“周妈,你去厨房再盛些粥来,”吴嘉文严声说道,语气很是不满。
周妈没再多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厨房走去,只是,直到我们吃完早点,她也没能将粥送上来。
“嘉文,我是不是又惹周妈不高兴了?”我作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
“别理她,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倚老卖老,若不是看在她在吴家干了二十多年,没功劳也算有苦劳,我找把她哄走了,她那时好时坏的脾气,谁受得了?”吴嘉文对着我愤恨地说道。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吴嘉文的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过逝了,是周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长大,含辛茹苦,并不压于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犹如自己的再生母亲,而他,竟然可以对她如此,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何况是我?一个萍水相缝的孤弱女子。如果不是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又会怎么对我?
回到房中,思量再三,已有火烧眉毛之感,无论周妈有没有发现,我都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今天一顿早餐已经让我心情紧张,手足无措,纸毕竟包不住我,我也不是极会掩饰之人,而吴嘉文又心思细腻,再和他周旋,不消多日,肯定是会被他发现无疑。
想着许久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心中不免发出阵阵冷汗,吴嘉文绝对不是善男信女之辈,被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在利用暗算我,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还凶多吉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他还没有发现,尽快远离避之。
风高气爽,月朗星稀,我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
“林小姐,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正要下楼,突然听到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冰冷刺骨,令人发寒,我心中大骇,抱着的包袱差点从手中滑落。
大脑飞速运转,怎么办?缓缓转身,果然是周妈。只见她直直地站在我背后,过道黑暗,看不到她的表情,“啪”地一声脆响,她毫无顾忌地打开了走廊上的路灯,灯光乍亮,我的暗视野一时不能适应,眯了眯眼,才看清楚她。
只见她面容阴冷,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从额间开始,便有许些阴影,更显得一脸枯黄铁青,像阴魂鬼魅一般地骇人,“林小姐,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我,我口喝,我下楼来找点水喝!”看着她,我紧了紧怀里的包袱,心虚地说道,她那一脸的铁青阴鸷,让我感觉一不小心她就会张开双手扑过来将我掐死。
“口喝?房间里有水!”她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哦,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老想喝水,一壶水也不够我喝!”我扯了扯嘴角,很不好意思地笑笑。
“喝水就喝水,抱个包袱干嘛?”她冷语道,声音冷漠,像来自地狱。
“哦,这个,这个不是包袱,”看着手中的包袱,我笑眯眯地瞎扯道,“这个是抱枕,晚上出来风太大,怕着凉,所以抱了个抱枕,比较暖和!”
我看着她,她仍是面无表情,心中慌乱,很是心虚,孱孱地对她笑笑,低声重复了几下,“比较暖和,比较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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