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詹!”我按捺不住,叫道。
他似乎没有听见,仍在大步向前走去。
“吕詹!”我又高声叫一声,他终于回过身来。
“我刚刚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我问道,朝他走了过去。
他冲着我嘴角扯了扯,微微笑了笑,说道:“没有。”可我明显地觉得他笑得很是牵强。
“你在骗我,”我说道,紧紧地盯着他。
“你一心想做好人,但有很多事情好人是做不到的,”他说道,伸出手来捋了捋我额前的头发,面上的表情沉重,仿佛我刚才的话深深地伤到了他似的,然而他面露决绝的表情,“你讨厌阴险狡诈,讨厌心狠手辣,但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生来就是一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人,或者,早些也好。”
我没有说话,心中思量着。
“当——当——当——”报点的钟声此时再一次响起,我回神,抬头看向那方,那高高的钟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今夜月朗星稀,夏风拂面,却没能让人有清凉沁心的感觉。
“詹爷,”何九走过来。
“萧戟来了吗?”吕詹换过铿锵的声音问道。
“来了,在里面呢,”说着指了指那方一个亮敞的屋子。
“情况怎么样?”吕詹转身向那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着何雨东的情况。
“那小子命大,差一点就打中心脏,”何九说道。
“子弹取出来了吗?”吕詹问道。
“取出来了,现在萧戟正在给他缝伤口。”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那屋子前面。推门进去,见那许久不见的萧戟正一身白褂地站在水盆边洗着手,他旁边的桌子上刀刃器械渍在红通通的鲜血已是一片狼籍。
我看过床上躺着的何雨东,此时上身缠满了绷带,眼睛紧闭,眉头拧着,面上有些铁青,嘴角也似在抽搐,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我走过去,轻喊了他一声:“老何!”
“打了麻药,你叫不醒他的,”萧戟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我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叫何雨东,拿过床侧的薄毯为他盖上。
“麻醉药不太够,他刚才吃了点苦头,还有这天气火热,要注意卫生,不要感染了伤口,”萧戟叮嘱道。
我听他说得慎重,于是问道:“要不要送去医院?”
“你想给他送葬倒是可以把他送到医院,”吕詹说道,屋中几人一听倒是笑了起来,却让我羞红了脸。
“像他这个样子,一出了这大门,马上就会被人抓起来,”听过吕詹的解释,我只有“哦”了一声的份,将头也垂得低低的。
“可是……万一……他伤口感染怎么办?”我不放心,嚅嗫地问道,希望他能想个万全之策。
只见吕詹玩味地笑了一笑,气定神闲般地说道:“那就只能怪他福浅命薄!”
“病人需要休息,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其它人也都回去休息吧,”医生发话,很是专业。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就行,”我挺身说道。
“你行吗?”萧戟打量了我一番,挑衅地说道。
“那你来?”我反问了一句。
他听后马上摆手,道:“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吕詹说道。
听过他的话,我心中纳闷,他竟然没有反对?
“若他醒来看到陌生人,恐怕还不妥,”他又说道,“是个认识的人要好些。”
他竟想得如此慎密。
“何九,你就留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报我,”吕詹又吩咐道。
“是!”何九应道。
“不用,不用,”我慌忙摆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心想这里既然算得上是吕詹的地盘,那些警察也已经被打发走了,一时半缓也不会再生出事端,何况何雨东是我的朋友,今晚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连累了他们一干人,此时照顾何雨东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就不必再麻烦他们了。
吕詹看我反应如此激烈,也就没有再勉强,对何九说道:“这样也行,今晚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何九听从吕詹的安排,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萧戟收拾好自己的器械家伙,提着那个医药箱对吕詹说了一句:“今晚我就住你旁边那间房了,”然后也不等吕詹回答,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跨出门后,还不忘回头对我咧嘴一笑。我只觉得他似乎是在不正经地取笑我,却不知道他究竟是笑我什么。我有什么是值得他笑的?
“我今晚不回后院住,就在旁边,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就来叫我,”他说道。
“嗯,”我点头回答道,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步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就要把门关上。
“什么事不要擅作主张,有事叫我,”透过那道尚未合拢的门缝,他再次叮嘱道。
看着他深沉如潭的黑眸,我点了点头,然后将门关上。
回过头来,见桌上狼籍一片,随意收拾了一下,实在太困,爬在床沿上便睡了过去。
“快,快去通知他……”睡梦中,我被一个急促的呓语声唤醒。
我睁眼看过何雨东,见他虽然眼睛仍闭着,但是满头大汗,脸色铁青,且在不断是发出声音。我用手抚过他的额头,灼灼发烫。
“老何,老何,”我轻轻叫他,他仍旧在昏迷之中,只是嘴上呓语不断,且两手也开始不安份起来,连连动弹。我不知所措,赶紧拿过一块毛巾为他盖在额头上,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心下有些害怕,想着要不要去叫吕詹。
隔了小会儿,这些措施貌似有用,何雨东幽幽地挣开了眼睛。
“老何,你醒了?”看到他睁开眼睛,我非常欣喜。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定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然后咬着唇问我道:“我这是在哪里?”然后手动了动,居然想撑起来。
“你别动,你受了很重的伤,他们想抓你,不过没找到你,现在你很安全,”我一面赶紧按住他免得他动到伤口,一面毫不含糊地向他说明现在他的情况。
“是你救了我吗?”他问道。
“嗯,”我替他捋着被子,心虚地点了点头,吕詹出面相救的事,此时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不仅救了我父亲一命,这次又救了我一条命,”他一边说着,一边却要起身。
“你干什么?你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动的,”我又按住他说道。
“我还有事,耽误不得,”他铁青的脸面露焦急。
“什么事比你的命更重要!”我微怒地说道。
“的确比我的命更重要!”他说道,面色沉重,“我一定要去!”
“真的很重要?”见他执意要起身,我也不敢含糊,“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去做。”
“你?”他看着我,疑惑出声,思量了小半缓,然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不行!”
“你不相信我?”我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也去不了!”
他又动了动,刚撑起一点身,马上又落了下去,还疼痛得闷哼了一声。
“就算我让你出去,你也迈不出这间屋子,”我说道。
他拧眉看着我。
“你现在只能相信我!”我抿着唇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太危险了,我怕你……”
“老何,和你认识虽然不久,但我知道你是在干些什么事,我敬佩你们,我不怕!”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仍在思量。
“你不是说事情紧急吗?再耽误就来不及了,”我催促着说道。
“那好,”他终于同意,“你马上到四方巷同济药房找到掌柜,他叫温少红,让他通知其它人赶紧撤……”何雨东说完,已经是连连喘着粗气。
“嗯,好的,”我点过头。
“要快,要快!”他又嘱咐道。
“我马上就去!”我硬声答道,随即转身。
“不要……不要告诉别人,”何雨东拉住我的衣角,叮嘱道。
我回眸看了他一眼,郑重地再次点过头,答道:“好的!”
☆、247第二百四十六章 委任送信
“等等,小浅,”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了我,听到他叫我,我又折回两步,问道:“你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带给他。”
见我态度谨慎,他看着我,目光中透着对我的信赖,说道:“还有,你房外廊下的花坛角落,那里有封信,很重要,一起带给温掌柜,”又重重地道:“务必,务必!”
“好的,你放心,信和口信我都会带到!”说着我也不再耽误,赶紧出了门来。
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看了一眼旁边吕詹住的屋子,灯还亮着。想起关门时他的嘱咐,心中犹豫,究竟要不是告诉他?正踌躇,忽见他房中的灯熄了。嗯,如此的话,便是天意,我在心中想着,我自己去,我答应了老何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应当说到做到,况且,想必吕詹今日也十分疲倦,我不要再打扰他了。
只是送封信带个口信,这事应该不难办到。
来到我住的那间房,往廊下细细瞧去,果然有一块土是新刨过的,只是上面又盖上了一层青草,若不是细瞧,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我轻轻拂了拂上面的土,即露出埋得不深的信,那信还用一个黄皮的信封装着,薄薄的,我拍了拍,并没有沾上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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