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婚姻 (竺白)

　　“哦，那——，明天早上你不许喊我起床，我要睡到自然醒。”
　　“依你了，懒虫。”
　　“还不快快带路！”
　　一迈进程语家，韩雨就开始唏嘘不止。虽然她俩是“老铁”，可由于陆展奇的限制，两年多来，她还是第一次登门。别墅的豪华显然大大超出她的想象，一楼除了客厅、餐厅、厨房外，还有一间健身房；二楼是书房和若干卧房、客房；三楼是一间台球室和一间宽大的放映室。
　　“怪不得你闪电般嫁给陆展奇呢，看了你们的家，我也想嫁个土豪了！”楼上楼下“参观”完，韩雨咂着嘴表示。
　　程语笑笑，没作声。
　　韩雨往卧室床上一躺，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真应该让丁若林到这里看看，他可能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程语坐到她身旁，不情愿地说：“他告诉我唐嫣半年前嫁给了一个美籍比利时人。”
　　“活该他被甩！”韩雨从床上气乎乎坐起来，恨恨地说。
　　“好了，不提他了。”程语站起身。
　　洗漱完毕，程语把韩雨安顿进主卧房隔壁的一间客房。回到卧室，她感觉睡意并不浓，索性拿起手机给陆展奇发了一条短信。这两天她给他短信，他要么不回，要么回得很迟。想起那天视频里，陆妈妈要他回去主持慕天集团董事局会议，她也就理解了他的忙碌。
　　为等短信，她随手拿起床头柜上那本小言。这几天，这本书几乎成了她每晚催眠的工具书。果然，看不到两页，瞌睡虫就爬上来。她望了一眼身旁的手机，没有动静。这时，卧房门吱呀一下被推开，韩雨闪进屋，快速窜到床上，依偎过来看着她手里的书，夸张地说：“亲爱的，什么时候变成‘书女’啦！”
　　程语笑笑，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新换个地方，有点睡不着。”韩雨挠挠头，拿过她手里的书翻了翻。
　　很快，她目光落在那张八成新的一美元上。她拿起那张纸币看了看，不解地问：“挺奢侈啊，用美元作书签！”
　　“别乱动，放里面。”
　　程语这样一说，韩雨反倒感兴趣起来，盯着纸币上面的铅笔字迹大声问：“JM，这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程语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哦，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韩雨捏着纸币，好奇心大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望着她一副刨根问底挡不住的神情，程语叹了口气，思绪沉浸进十几年前那段尘封的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

　　时针回拔到16年前。
　　在程语儿时的记忆里，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住医院。7岁那年，母亲从Ａ县医院转到Ｄ市一所大医院。在她多次哭闹后，一天父亲程天明终于把她带到医院，同意她和他一起护理母亲。虽然病房里充斥消毒水的难闻气味，可能和母亲在一起，她还是很开心。每天，她都蹦蹦跳跳地跟在父亲身后给母亲打水买饭，憧憬着母亲能早一天康复出院。
　　一天下午，父亲好像接到一个很紧急的电话，跟母亲说要马上回Ａ县公司一趟，走前又嘱咐她照顾好母亲，别在医院里乱走乱动。毕竟是个孩子，父亲走后第一天，她还能规规矩矩待在病房里。
　　可第二天趁母亲输液和午睡的空当，她便偷偷溜出病房去玩。其实医院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天下午，她跑到医院门外花一元钱买了一穗烤玉米，捏着纸袋跑回医院里的休憩园，准备坐在木椅上边玩边吃。
　　就是在那条木椅上，她碰到了那个大约比她大三四岁的男孩。男孩又高又瘦，说话带一点怪怪的港台音。
　　“你好，我叫程语，不是成语的成，是方程的程……”
　　她试图跟男孩交流，可男孩却充耳不闻，一直埋头玩手里的一把玩具枪。后来实在无趣的她只好坐到一旁，从纸袋里取出那穗玉米。可能是被烤玉米的香味吸引，男孩停止摆弄玩具枪，盯着她手里那穗玉米问她：“这是什么？”
　　“烤玉米。你尝尝，很好吃的！”她不假思索地把纸袋递给他。能用一支玉米换一个玩伴，对当时的她来说再划算不过了。男孩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敌过美味的诱惑，接过烤玉米大口吃起来。直到他把吃剩的玉米芯连同纸袋丢进长椅旁的垃圾箱，她才忐忑地提出希望他跟她一起玩一会儿。
　　“跟你有什么好玩的。”男孩冷淡地拒绝了她。
　　“可是，可是——”她急得差点哭出来，很想说可是你刚才都吃了我的烤玉米了。
　　男孩并不理她，继续玩那枝玩具枪。她可怜巴巴地站在男孩面前，继续和他说话。男孩很烦，起身离开。她竟然很执着地跟在他身后。男孩无奈，只好站住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她：“烤玉米，多少钱买的？”
　　见男孩终于肯理她，她十分开心，跑到他面前乐颠颠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元钱。”
　　男孩不再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绿色的纸币，从里面抽出一张面值是1的八成新纸币塞给她，转身就走。
　　“我不是问你要钱的！”
　　虽然当时并不认识美元，可她还是意识到那是一张“钱”，于是晃着纸币追上去。
　　“你到底要怎样？”男孩极其不耐烦地停住脚步。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明天还来这里玩吗？”她仰着小脸把那张纸币递还给他，渴望地问。
　　男孩想了想，接过纸币，从口袋里摸出一枝铅笔，把纸币按到玩具枪上用力写下两个字母JM，然后又把纸币塞给她，转身一溜小跑离开了。这次，她没能追得上他。
　　听完程语讲述，韩雨更加雀跃：“亲，原来你7岁就知道追帅哥啦！”
　　“我猜这两个字母一定是那个男孩的名字缩写。”她眼睛瞪得老大，再次认真看了看那张纸币，“第二天在休憩园里你有没有再碰到他？”
　　“没有。”程语摇摇头。
　　“他再没出现吗？”
　　“不知道，因为我再也没去过那里。”
　　“为什么呢，那你岂不是错过了你的小帅竹马！”
　　沉默了一会儿，程语缓缓说：“那天下午回到病房，家里很多亲戚突然来了，他们告诉妈妈和我，父亲出了车祸。母亲当时就晕厥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哦，亲爱的，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韩雨小心翼翼将那张纸币夹进书页，合上书，轻轻拍了拍程语胳膊，柔声安慰她。
　　“没什么的，休息吧。”程语关掉床头灯，拉过被子和韩雨一起钻进去。
　　不一会儿，旁边传来韩雨细微均匀的鼾声。程语起身下床，帮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向隔壁客房。
　　第二天早上，程语醒来时已日上三杆，韩雨仍然窝在被子里人仰马翻地与周公斗法。今天是周末，休息，何况韩雨昨晚早就强调过要睡到自然醒，所以她并没急着起床，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陆展奇的短信。结果有些令她失望，手机上并没有新消息。
　　终究没有懒床的习惯，磨蹭了一会儿，程语还是起床，然后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洗漱完，她到一楼餐厅喝了杯牛奶，又到健身房里慢跑了半小时，回到二楼，发现韩雨毫无睡醒的预兆。程语叹口气，真不知道她平时上班会是什么状态。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是哥哥程实。
　　程实昨晚来Ｄ市谈一笔生意，正住在滨海酒店。
　　通完电话，程语迅速收拾停当，简单化了下妆。临走前，她看了一眼睡得死猪一样的韩雨。心想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反正厨房里有现成的早餐，一会儿给她发个短信就ＯＫ了。
　　滨海酒店离程语家并不太远，20分钟后，程语将车子驶进酒店的停车场。
　　她直接乘电梯到10楼，在工作人员指点下走到1109号房间门前，刚敲了两下，房门就迅速从里面打开，程实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欣喜。
　　“哥，你可想死我了，到Ｄ市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程语扑过去，使劲搂住程实的脖子。
　　程实轻轻拍打妹妹肩膀，憨憨地笑：“昨晚到这儿太晚了，没忍心打扰你。”
　　程实比程语整整大10岁，对妹妹十分疼爱。当年父母离世后，年仅17岁的程实便退学接手父亲那家小公司。几经沉浮，近两年，公司生意刚有起色。这次他来Ｄ市就是跟一个投资商谈合作的事。
　　“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还说想我！”程实把妹妹让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嫂子和晶晶都好吗？”程语接过水杯，冲哥哥做了个鬼脸。
　　“挺好的，晶晶总念叨小姑，说你给她买的裙子最好看。”
　　“哈哈，鬼丫头真可爱。一会儿咱俩去逛街，我再给晶晶买几套衣服和玩具。”
　　“以后再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去吴总那里签合同，下午就得赶回去，公司好多事呢。”
　　“干嘛这么着急？我还想让你去我家看看呢！”程语大声抗议。
　　程实愣了一下，望了望她，试探着问：“小语，陆展奇——，展奇他对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