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时应诉看到一个重伤的小女孩吧?我不妨告诉你,我对她下手时,你爷爷可就好端端在旁边看着呢。看着她被我一点点掠夺得内脏变形破裂,流血不止,奄奄一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连我都有点不忍心了,但你爷爷可是从头到尾,一点也没动摇呢。”
螺子嘲讽地看着萧飞鸿,语气分外挖苦:“萧老爷子这份心肠,实在够硬够狠,我喜欢!等你向我们家主投诚后,我一定要推荐你去刑堂做事,让我们安家的小辈好好学着点!哈哈哈!”
起先萧玄易还认为螺子是在污蔑,但当他对上爷爷冰冷无情的眼神后,心里的愤怒却如同凝固的火山岩,一寸一寸冻结起来。
但萧玄易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确认道:“爷爷,他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萧飞鸿没有回答,但他没有表情的面孔,已经说明了一切。
“爷爷!”萧玄易心中一阵绝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曾答应过“蓝玉”,要不动声色打探原因。直截了当便问了出来:“爷爷,你到底是怎么了!将青铜鼎献给叛徒,对无辜路人见死不救,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玄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萧飞鸿眸光微动,低声叹道。他原本就没指望能瞒过这个聪明的孙子太久,为了拖延时间,甚至还让他闭关,但阴错阳差,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去。他突然想到某一点,立即问道:“丢失的青铜鼎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我……是又怎样!”眼见打小让自己敬若天人的爷爷做事越来越荒唐,萧玄易心寒无比,抱着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大声承认道:“是我拿走的!我是萧家未来掌门,不能任由掌门信物落在一个叛徒手里!”
萧飞鸿沉默片刻,突然苦笑起来:“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一件死物而已,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又有什么不能抛弃的?”
他后半段说得非常小声,萧玄易只看到他嘴皮微微动了几动,却压根没听见声音。见爷爷毫无悔过之意,他于彻底绝望之余,反而平静下来,缓缓说道:“爷爷,若你再执迷不悟,按照门规,身为未来掌门的我,有权将你——禁闭!”
萧玄易虽然看重亲情,却绝非愚孝之人。而且,他不能眼睁睁放任爷爷一错再错!他觉得,爷爷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若是让爷爷好好清静一阵子,就一定会清醒过来。
他紧张地看着爷爷,希望他能听从自己的安排,不要再执迷不悟。也不要让两人的祖孙情份,走到完全破裂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但迎着萧玄易期待的目光,萧飞鸿只微微一笑:“玄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谁也拦不了我。”
他话里带着淡淡的欣慰,但心乱如麻的萧玄易却完全没听出来,只注意到了他话里的绝决。
“爷爷,你当真要执迷不悟么?”萧玄易背脊虽然挺得笔直,但眼角却已变得赤红,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失望与愤怒。
萧飞鸿注视着这个最疼爱的孙子,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却随即坚定起来:“你可以这么说。”
“我明白了……”萧玄易喃喃说着,手掌微抬,法术焰芒在掌心浮动跳跌,冰冷的光芒映着他的俊脸,显得格外严峻:“爷爷,请恕孙儿无礼。”
但见缕缕红光飞射而出,在接近萧飞鸿后光芒猛然爆窜到一人多高,又在他头顶扭缠交结,形成一张巨笼似的大网,向他当头罩下。
众所周知,萧飞鸿本来资质就不是很高,虽然活了一百多岁,实力却比不过既有天份、又从小精心栽培的孙子萧玄易。而萧玄易眼下使出的这一招天罗地网根本没留任何余地,眼见这一式必是十拿九稳,萧飞鸿避无可避。但在一团团刺眼的光芒中,却突然传出他的声音:“玄易,我先走一步。但愿日后——”
话音未落,一道比天罗地网还要绚烂的光芒陡然射出,强光刺得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等萧玄易再睁开眼时,发现爷爷已赫然无影无踪。
“这……爷爷!”萧玄易知道爷爷是利用法器逃走了,不禁又气又怒:按照门规,有叛逆之举的弟子如果束手就擒,还能酌情保住性命。像萧飞鸿这样一走了之,则只能以叛徒论处,抓回后杀无赦!
可他怎么能杀死将自己一手带大的爷爷!不行,自己一定要尽快将爷爷带回来!
萧玄易心急如焚,一把抓住萧恒远,喝问道:“你知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
“少爷,我、我不知道啊!”
“说谎!他连去g省都带着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恒远无奈地说道:“少爷,我不是门派里的人,我只听从家主的命令,放在古代只是个家仆而已。凡是家主不自动说起的事,我是从来不问的。这一次,他确实没有告诉我什么,只让我跟着他走而已。”
“你——”
萧玄易俊颜铁青,还要再问,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把低沉动人的声音:“萧公子,你是关心则乱。你爷爷现在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蓝玉?!”萧玄易一惊,本能地扑到窗前,四下扫视,却并未发现女子的纤影。
但站在窗口被凉风一吹,他的头脑倒是渐渐冷静下来,方寸大乱的心里也理出了头绪:“安家——他会再去安家,但青铜鼎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刚才你不是承认小鼎在你手上么,他难道不会自己去拿?”
这一次,萧玄易终于看清了,对面大厦的某个小阳台上,坐着一名纤秀女子,脸上仍是戴着黑羽面具,修长的双腿搭在阳台上,轻轻摇晃。两边隔了大概三四百米,以他的眼力也只能看清女子的轮廓,根本看不清其他细节。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术,相距了这么远,竟能将话语清晰地传到这边。
萧玄易也顾不得细究,想起还放在轿车上的青铜鼎,他心头一惊,立即不假思索地往外跑去。
躺在地上看了半天热闹的螺子,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嘴贱道:“萧小少爷,别一口一个叛徒的,那可是你的亲生爷爷呢,你这么不孝你父母知道么?说不准,用不了多久你就醒悟过来,也要跟着他来向我们家主低头鞠躬,臣服献礼,今天折腾这些岂不是白瞎了?还有外面那个小丫头,你又是什么来历?如果——”
萧玄易刚好走到他身边,闻言马上一脚踹了过去:“闭嘴!”
也是螺子活该,重伤了还要挑衅嘴贱,萧玄易本来就心情极度不好,这一脚力度失了分寸。螺子被踢中后,痛苦地闷哼几声,翻滚两下,流出一大滩鲜血,就这么断了气。
见状,萧恒远一惊。好在他跟了萧飞鸿这么些年,死人的场景不是没见过,倒没怎么害怕。草草检查了一下,他向萧玄易说道:“少爷,是断了的肋骨刺进内脏里,大出血死了。”
萧家唯一的对头就是安家,而之前虽然偶尔有所摩擦,但因为萧家以手上的青铜鼎为筹码,与之极力周旋,双方却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没有起过太大的冲突。所以,这还是萧玄易第一次杀人。
虽然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想着要让安家人血债血偿,但萧玄易毕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只偶尔出手帮商界的朋友打发过些不干净的东西,还从没有杀死过一个活生生的人。低头看着地上慢慢涌流的鲜血,他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胃里也不由自主一阵恶心。
隔着宽长的街区,蓝玉仿佛遥遥望见了他的不适,那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杀了一个人渣,也值得你后悔?”
被她当头棒喝,萧玄易一愣,猛然清醒过来:“我当然不后悔。是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得尽快拦下爷爷!”
想到这里,他对萧恒远匆匆吩咐道:“清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他死在这里。”说着便急急忙忙往停车场奔去。
但他还是来晚了。熟悉的轿车静静泊在车位里,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但他轻轻一碰,车门不需要钥匙便自己开了。原本放在副座上的行李箱,早已无影无踪。
“可恶!”萧玄易低声怒喝着,反手一砸,原本就裂纹密布的挡风玻璃,再也承受不住这力道,哗啦啦碎了一地。
巡逻的保安闻过过来查看,顿时吓了一跳:“先生,您没事吧?”
萧玄易却理也不理他,只喃喃自语道:“蓝玉——对了,蓝玉好像知道的很多,说不定她已经找到了爷爷!我得去问问她!”
等他冲到大街上,却发现刚才那处小阳台上,早已空无一人。那来去匆匆的神秘女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他定定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又往车子跑去:萧飞鸿拿到青铜鼎后,肯定要第一时间赶往机场!这次他一定要拦下他!
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一辆疾驰的出租车内。
林紫苏将黑羽点钻的假面收进包里,默默为自己的钱包哀嚎了一声:一天之内三次打车往返机场,真特么太败家了。等以后有了空,得尽快买张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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