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辰渊竟然是知道的,他竟然是知道的!
这世界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小?就像温桁问我,斯妍和莫子期怎么会认识一样,杜辰渊和温桁怎么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老爸和刘婶在准备一些东西,刘婶拿着一件白色的寿衣,难过的抹着眼泪。我看不下去,问老爸在做什么,我说温姨还好好的,还和温桁在说着话,你们这样在做什么?
老爸拉着我的手说:“阿桁这孩子,看着坚强,实际比谁都脆弱,心心,你打起精神来,好好陪着他,其他的事情,我们帮着料理就行了。”
我知道他们的做法也许是对的,连医生都叮嘱过了,不必去医院,准备后事是迟早的事,可是我接受不了,我怎么接受得了啊?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之前秦扇过世的时候,我就难过得无以复加,当时还没有在她弥留之际一路相陪,那种前无法体会得那般深刻,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见不到温姨了,温桁将会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的时候,心就闷得厉害。
我不住的抬手看表,温桁也时不时的出来张望一眼。按照时间,杜辰渊如果开车快一些的话,应该至少能在一个半小时内赶到。
可是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杜明远还没有出现在果园村,温桁又打了一遍电话,估计还是打到杜辰渊的手机上,杜辰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见温桁把手机摔到了墙根上。
“杜明远,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咬牙切齿的温桁满脸的阴鸷,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下午的时候,杜辰渊赶了过来,彼时,温姨已经走了。温桁趴在她的床前,谁都不能靠近一步,一旦靠近,他便会立即起身,对人拳打脚踢。
我想去劝他,被老爸拉住,劝我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便就在这个时候,杜辰渊的车开到了院外。
他并没有换成一身黑色,想必以为温姨还健在。他跨进来,一眼就看到我站在院子里,眸光微闪,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也在。”
我点了点头,不想和他说太多,径直问道:“杜……杜老先生没来么?”
我原本想直呼其名,但想着到义是杜辰渊的爸爸,于是改了口。
“萱萱走台的时候摔了一跤,从台上摔下来了,我爸赶过去看她,没来得及过来这里。我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温姨屋里已经听不见什么动静了,自温姨走后,温桁连哭丧着脸都不曾哭出来一声,就那么愣愣的坐着,目光呆滞的看着温姨的遗体,那副样子,看在眼里,便觉得心都要碎了。
杜辰渊抬腿就要进去,我拉住了他:“让他送温姨最后一程吧。”
杜辰渊听了我的话,没有再往里面走。我请他在院子里稍坐,村里其他的几户人家也都前来帮忙,每个人都在做着事情,我给杜辰渊拿了个杯子,又去找水壶。
拎着水壶到了他的面前,便发现我和他相顾无言,在生死面前,原来人和人的情份真的可以忽略不计。温姨也许恨了杜明远一辈子,可是在生命的最后,最想见一见的人还是杜明远。
“你瘦了一些,没有好好吃饭么?”没想到杜辰渊会开口,而且问的还是关于我的问题。
昨天我们也见过面,彼时他无情的叫我言小姐,可是此刻,却在关心着我是否瘦了一些。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谢谢杜先生关心,我去看看哪里要帮忙的。您稍坐吧。”
我拎了水壶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加了水,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杜辰渊,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但你连依依都伤了,我便无法原谅。何况现在是温桁最需要我的时刻,哪怕你的一句关心问候,就会让我轻易的软弱,轻易的想要向你靠近,想在你身边驻足,此刻都是不能够的。
温桁过了很久都不曾出来,老爸和曾叔他们进去,劝着说,时辰到了,误了时辰不好。
刘婶要替温姨换衣服,温桁死都不肯让他们碰一碰温姨,力气很大,谁若靠近,他便用推的、打的,什么招数都上。
老爸和曾叔都架不住他,我看着心疼,走近他,紧紧的把他抱住,温桁愣了愣,终究没有把我推开,却是号啕大哭起来。
“心心,心心……”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知道他想说以后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我抱着他,轻轻的拍着,安抚着:“阿桁,你不是只有一个人,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们都还有彼此,你让刘婶给温姨换衣服,温姨是个爱美的人,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的逻辑也不算清楚,语无伦次,但温桁却是安静下来了,同样紧的拥抱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们先出去好么?让刘婶给温姨换衣服,给温姨打扮一下。”
温桁一步三回头的被我牵着离开了温姨的房间。才走到外面,就见杜辰渊正站在门外,眸光复杂的落在我紧握住的温桁的手上。
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我只是不想看见温桁这样伤心,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给他一些安慰。
☆、155 想逼死他
杜辰渊什么都没说,我扶着温桁去了一边的厢房,他仍然呆呆的坐着,却紧握住我的手,不肯放开。
我拍拍他的手背,表示我一直都在。温桁才茫然的抬头来看我:“心心,从今以后,我就只剩下你了。”
我心里一涩,点头应着:“嗯,我会在,我一定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样的承诺,我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之前决定结婚的时候,我就曾这样想过,只是那时候、或者五年前,都是温桁在扮演着这样的一个角色,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这样的一个角色,而现在,这个角色换成我来扮演了而已。
温桁虽然很累,到底还是强打起了精神,说温姨一定不希望看到他这个样子,去洗了把脸,又让小和送了些东西回来,很快就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袖套,仍然红着眼圈,处理着温姨的身后事。
杜辰渊是吃过晚饭离开的,当时温桁忙着其他的事情,没有和他正面冲突过。
在果园村呆了一周左右,我的假竟然很顺利的就通过了,何心航还关切的问我要不要再多请几天。我说到时候再看,一周应该是够了。
温桁每晚都守在温姨的灵前,每天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说起,说小的时候,就看到过温姨的泪,但是太小,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想快快长大。现在长大了,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她却又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妈,我总是惹你伤心,你想让我学经商,我却偏偏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选择了钢琴。您说您只有一个儿子,不勉强我做什么,让我自由自在的学习,让我不要有牵绊。我活得很开心很快乐,谢谢你没有把你的仇恨加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做些什么,又一直害怕我真的做了些什么,我原本想答应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妈,您死不瞑目,做儿子的再不孝,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含恨九泉,我会让他记住你的,你放心吧。”
他说的这些,我隐隐有着担心,我知道,杜明远没有来,温姨含恨而终,温桁的心里一定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我不希望他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替他把仇恨抹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处理完温姨的身后事,渐桁拉着我的手说:“心心,对不起,我们的婚礼要延后了。”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对,但是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我安抚着温桁,说我没有关系,我说过会在他身边,会一直在的。
我以为温桁会很快行动,然而等到温姨的后事过了三七,温桁仍旧没有动静。我很欣慰,带着依依,每天都在极力的逗他开心。
我的很多精力都花在温桁和依依的身上,偶尔会在祈望遇见杜辰渊,虽然内心仍无法平静,但至少表面的伪装却很是到位,我会朝他点头,毫不做作的喊一声:“杜先生。”
当然,他也不常来祈望。帝一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听说在沈氏的注资和帮助下,帝一真的将触手伸向了中东那边的石油,偏向于石油开采一类,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经常会看到关于帝一的报道。
有一两次宋桥下来交代工作,会特意在我办公桌旁流连一下,随意拿起我桌上的一两样小物件把玩,然后不经意的说一句:“辰哥去非洲了。”“辰哥每天都很忙,估计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辰哥生病了,非洲的天气,真不是人呆的。”“辰哥……”
有一天我忍无可忍,起身对宋桥说:“抱歉,宋总助,我这里不是一个树洞,无法任由你在这里说,如果您有什么苦恼的话,麻烦您找个真正的树洞。”
宋桥摇了摇头,叶凉凉远远的走赤来问我:“寸心,宋总助他怎么了?怎么感觉很遗憾,很难过的样子?”
我摇头,整理着手头上关于几家房产公司的圣诞策划项目书,我工作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我在祈望过了试用期,因为和杜辰渊的关系走到了今天,反倒让我在祈望的闲言碎语少了很多,有时间也有精力去好好工作,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我的成绩。陆思明看重我,把很多的策划案都交给我来主导,对于一个入职半年的新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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