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此时的顾东城而言,她仅是江小瑜而已,一个害死郑晓寒的凶手。即便不是,他对江小瑜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把所有男生都不放在眼里。那个颐指气使模样,令陆家兄弟与他都极为厌恶。所以当她与郑晓寒发生车祸后,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江小瑜的错,更何况郑晓寒已经死了。
那时那刻她意外落在自己手里,他是恨不得就这样结束了她的性命给郑晓寒报仇的。夜虽已深,雨丝打在眼前如细密的帘子,假山上的灯光映照下,她望着他的眸子却是那般悲伤。
悲伤的如同他与郑晓寒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也是拿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充满诉说不尽的控诉和委屈。那一刻他想他是被盅惑了,手明明已死死扼着她的脖子,或许稍一用力便可结束她的性命,却竟然无论如何都再加重不了力道。
求生的本能却令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江小瑜感官灵敏,虽然陆少辛也这么掐过自己,可是绝对没有这刻顾东城带给她的恐惧,那是真要送她下地狱的意念。所以捕捉到他迟疑的一刹那,她便猛然将他的手拽下来。本想跑的,可是头脑却因为缺氧而出现眩晕,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被掐痛的脖子,来不及害怕自己会被再次捉住,只是被突然溢满口腔的氧气呛得连连咳嗽,整个身子都掬下去。
顾东城醒过神来,手穿过她的肩胛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四目相对,他眼睛里是恨,而她早已是满脸泪痕。仿佛不愿意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用力地推开他,只是他抓的自己太紧,怎么也挣脱不掉。
“顾东城,你这个渣男,我凭什么这么对我?”气极时,她出声质问。
“顾东城,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你却在与我交往时劈腿,现在又想掐死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他楞楞地看着眼前的江小瑜,衣服已经湿了,并且在挣扎中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上。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仿佛与记忆中的郑晓寒重叠。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他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却又有抑止不住的某种波光。
江小瑜看到他眼中的激动,仿佛才回醒过神来,一时怔住。刚刚是自己太过绝望,才一时忘了自己已不是郑晓寒的事实。
“我…我……”她皱眉,那一刻她甚至在考虑,考虑自己如果说自己是郑晓寒他会不会相信?
“你是谁?或者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他抓着她的肩问。
他一直以为江小瑜与郑晓寒的车祸是意外,两人并不相识。但如果不相识,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他知道自己是疯了,自郑晓寒死后,他整个人就空了,疯了一般地想抓住一丝一毫想与她有关的东西。所以当她吐出那些话之后,他尽管觉得荒诞,还是急切地想抓住什么。
“痛,你放开我,放开。”
而此时的江小瑜已经清醒,当初两人已经分开了,如今自己弄成这样还向他解释自己究竟是不是郑晓寒有什么用?让他拿怪物一样的目光来看自己?当初他便不忠,如今她还能奢望他还能爱上顶着陌生面孔的自己?
挣扎间,她被他抵在假山上。坚硬的石头透过薄薄的衣料咯的背后生痛,他的眸子里已经略显疯狂,手扼上她的脖子,却没用力,只问:“告诉我?”
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萦绕鼻翼,江小瑜都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抬眸间,却透过他的肩头,看到那几株石榴花树间站着的陆少辛。
“哟,这是唱哪一出?”他穿着一身休闲服长身玉立地站在点点红色之间,白色的雪绒靠在他的脚边,倒是不知站在那里多久,还是听到了什么。
顾东城闻声转头,江小瑜趁他走神想推开他,他下意识地想制住她。
“放开,我乱说的,你是不是疯子?”江小瑜快速推开他朝着陆少辛奔过去,躲在他的身后,这时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恩怨。
顾东城站在那里与陆少辛对视,喊了声:“哥。”其实两人年纪相仿,他仅比他大三个月而已。
“这大半夜的,你跟我未婚妻独处好像不太好。”陆少辛看着他问,漆黑的眼眸里意味不明,倒不像是在吃醋。
“你误会了,这样的货色,我还瞧不上。”顾东城看着揪着陆少辛衣角的江小瑜,眼睛里明明有着被欺骗的愤怒。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刚刚的用力还在发着麻,指间慢慢蜷缩了下,然后走开。
两人目送顾东城离开,陆少辛侧目看着江小瑜,她骤然收回自己的手,朝他嘿嘿地笑着,说:“谢谢。”
陆少辛唇角勾出一抹纹路,手猛地抓着她的腕子拉向自己,说:“谢什么,咱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014 我自己掐的还不成?
江小瑜身子失衡地朝前跌去,她手下意识地撑在他的胸前,才免了鼻尖撞到他那坚实胸膛上的命运。当然,她刚刚跌在地上时手上沾了泥土,也就这么在他昂贵又洁白的休闲t恤上印了个五指印。
想到连吐脏他的衬衫都被计较,她马上心虚地抬起头,正撞入他的眼眸中。只是他用那样探究的眸子看着自己,好似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或者选择了忽略。
他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直射到她的眼底一样,问:“江小瑜,你耍人的时候不会心虚吗?”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知道顾东城与那个女孩之间的事?
只见江小瑜的眼睛转了转,拽下他的手,说:“我猜的,你管那么多?”身子借机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不过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陆少辛的眼睛,他的手改抓住她的肩,问:“那就算算弄脏我衣服的帐怎么样?”
江小瑜闻言抬头,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夸张地看着他,问:“陆少辛,你堂堂陆家三少怎么这小气,难道连件衣服也买不起?”更何况她也没弄坏,只是弄脏而已。
她的表情虽然夸张,可是眼睛瞪的大大,在景观灯的折射下仿佛能看到水波似的。头微仰,露出颈间被掐的指印,加上衣服前襟与头发都很凌乱,竟形成一种别样的美。
陆少辛微微皱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件衣服对我意义非常。”
江小瑜闻言很想爆粗口,去他妈的,再意义非常也不过是件衣服。不过她忍住了,讨好地看着他笑,问:“可是已经脏了,你说怎么办?”
陆少辛唇角微扬,脸上终于看到一点笑的纹路,可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越来越阴森,问:“那我的兰花呢?”
如果衬衫不是故意的,那到兰花指定是她故意的。可是谁让他把自己锁在门外的?江小瑜强忍着胸口那股郁结,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想怎么样啊?陆三少。”最后三个字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他倒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问:“你说呢?”
江小瑜很想继续装傻充楞,不过在这个男人具有穿透力的视线内,那些小动作都显得蠢笨可笑,无所遁形,所以让她连有这样的*都没了。
“你既然那么宝贝你的兰花,不留在那里救治看还能不能救活,急着捉我有什么用?”所以干脆也不装了,拿眼神瞪着他,那表情就像在说完全都是他的错。
陆少辛都对这个女孩子变脸的速度感到惊讶,不过他倒没表现出来。只绷着足以冻死人的脸说:“江小瑜,你最好祈祷它能救活,不然让我雪绒咬死你。”
明明就是放狠话,可是狠的就是让人心里发毛。那个雪绒不愧是他养的狗,听到自己的名字,还颇为助威地冲她汪汪的两声,那模样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似的,让人心里一颤。
陆少辛作势要拉她回去,江小瑜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很惨,自然不会轻易妥协。用力拽着自己被他捏痛的腕子,喊:“陆少辛,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喊救命了。”
“你喊,我倒是看看谁来救你。”陆少辛有恃无恐。
两人拉拉扯看地走到马路边,这时正好有一辆电瓶车开过来。江小瑜眼尖地瞧到上面坐的人,大声喊:“爷爷,爷爷救命。”
陆老本来只是路过,看到两人撕拉着,尤其江小瑜喊的惨烈,便赶紧让司机停了车。江小瑜见自己有救,赶紧挣脱陆少辛躲到陆老的身后。
陆少辛转头看到陆老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家爷爷这两天似乎跑自己这边太勤快了点。不过还是收敛了情绪,问:“爷爷,你怎么来了?”
“我幸好来了,不然江丫头还不被你欺负死。”陆老瞪着他,一副护短的模样。
陆少辛说自己没欺负她,可是雪绒在她脱离自己的时候,一直狂吠着跟着她的脚跟,最后因为畏惧陆老才停下来,不过仍蹲坐在那里瞧着江小瑜,大有狗仗人势的意味。
这情形怕是他说也没人信吧?
当然,陆老也没理他,转头本来想安慰江小瑜。伸手帮她顺了顺头发,却看到她脖子上很明显的指印,脸一下子就沉下来。转头怒道:“你个孽障本事了,居然对自己媳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