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蓝听完母亲三句里面两句咒骂的叙述,眉峰微微皱起。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后来父亲因为母亲被别人家欺负,还特意带着水果刀上门闹事,闹的不可开交。如果她没有记错,父亲当时伤着了那张大嫂,还差点被告坐牢。
“蓝仔啊,你爸那个不要脸的,到现在还不回家,想让他去出口气恶气都不行,呜呜——”电话那边赵燕的抱怨还没有听,夏蓝一边随口敷衍着安慰,心下转的飞快,正想办法怎么阻止几天后将发生的事。
“那姓张的一家敢这么嚣张,改明我叫上一群人上他家闹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惹我,呸,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明天就叫人操了她的家!”骂过一阵,赵燕口出狂言,扬言要请人去张家闹事。
夏蓝虽然知道她是在说大话,不过她还是劝说了几句,“妈,算了吧,毕竟是你没有理在先,这事就算当个教训,都是一个地的,没必要闹的这么僵。”
赵燕发泄一通,心里舒畅很多,本来也是说说大话,听得女儿这样劝也就顺着台阶下,说这次就算了,不过依旧免不了又把张家夫妇大骂一顿。
夏蓝只耐心听着,等母亲骂个够。赵燕骂骂咧咧好一会,心里爽快后,柔声问:“在学校吃的好不好?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做好给你送去。周末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夏蓝无声叹口气,说:“学校伙食还不错,成绩比较稳定,周六上完两节课就回。不用来接,我和秦柯一起。”这样的话前世也听过无数次,在开始的时候是高兴的,后来渐渐麻木。因为这些话从来都是口头说说,说这些话的人从来没有真心关心过。或许真的关心过,只是在无尽的伤害中,这些关心显得纤细而脆弱。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夏蓝挂断电话,眼中是满满的担心。那件事就在明天,看来她明天要请假回家一趟。
6、勇气是隐性的
周四下午,放学后,夏蓝找班主任批假条,请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的假。
快要毕业了,学校抓的很严,一般很难请到假。夏蓝和班主任磨了半天嘴皮子,才总算是拿到一张假条。将假条交给班长后,她就匆匆忙忙回家了。
夏蓝下车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在离家附近的小车站里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
“蓝蓝,怎么周四就回来了?”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相貌清秀,斯斯文文的。夏蓝在那张犹带着稚气的脸上找到了几分熟悉,再仔细一看,顿时恍然大悟,竟是他!
“振天哥,你怎么在家?”夏蓝高兴地跑到男孩面前。这段时间不是忙着想赚钱的事,就是担心弟弟学习的事,倒是把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给忘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待会就回学校了,你呢,怎么这时候回来?”杨振天笑得温和,夏蓝望着他熟悉的笑脸,心中有些感慨。这个人一直对她很照顾,也不知道前世自己自杀,这个人受了多大的伤害。
“怎么的?呆呆的。”杨振天见眼前的女孩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的脸,好笑地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夏蓝立即回过神来,笑着说:“我也是回来拿点东西。”头一偏,下意识地避开头上的手。
对于夏蓝的闪避动作,杨振天并没有感到不自在,收回手说:“哦,那要不要我等你一起走?”
杨振天比夏蓝大一岁,也在北洲一中读书,不过他已经在念高中,两人因为班级不同,在学校的时候并不经常碰到。
“好啊,不过我请了晚自习的假,你呢?”夏蓝乐得有人一起,高兴地点头。
“我请了假的,我可比你老实多了。”杨振天含笑说,夏蓝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突然想起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她微微皱起眉,小声地说:“振天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杨振天见她一下严肃起来,也认真地点点头,“你说。”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等下把张大叔一家叫到你家去?我听说有人要上他家找麻烦。”夏蓝斟酌着,有些紧张,半真半假地对杨振天说,她知道不这样就解决不了问题。只要到时候张家人都不在家,爸爸等下找上门,就只会扑个空,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
“有人要找张大叔家的麻烦?!你是听谁说的?”杨振天闻言立即皱起眉。
“哎呀,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保证不是骗人的。”夏蓝着急起来,赶紧示意他声音不要那么大,怕被别人听了去。杨振天也还是个孩子,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他办法,要是他不配合,她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杨振天见她满脸着急为难,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夏蓝感激地向他道了谢,而后快步跑回家。杨振天望了会她跑远的背影,转身往张大叔家去。
夏蓝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爸,她知道这时候母亲不在家,只好问正忙着做晚饭的奶奶她爸爸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一脸气冲冲的,在家里呢。”吴桂花随口回答,刚要问孙女为什么这时候回来,眨眼人就跑不见了,“这是做什么,跑这么急。”老人嘟囔一声,继续洗菜。
对于父亲,夏蓝并不是不怕不恨的。只是相对于母亲,她对父亲的恨多于怕。前世,她的父亲为了外面的女人气死了抚养她长大的奶奶,她恨他,但是却依旧存着一丝渴求,希望他能改变,前世是,现在也是,所以她想帮父亲。
旋风般冲进半开的大厅门,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夏蓝赶紧往屋后跑去。她要找的人就在屋后,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磨刀。
夏严良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女儿气喘吁吁站在边上,他没有理会,埋下头继续磨刀,直把有些生锈的水果刀磨得发光才住手。夏蓝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
等到喘顺了气,夏蓝把手心的汗抹在衣角上,结结巴巴地说:“爸,我,我回来了。”见父亲没应声,顿了顿又问:“爸,你这是……要做什么?”
夏严良面色不善,斜了女儿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说:“你妈被别人给打了,我帮她出气去。”说着站起身,把刀擦干,拿过一边的报纸包好,揣进大衣里,然后气势汹汹地出了门。夏蓝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现在要劝是劝不住了,虽然腿脚吓得有些发软,但她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心里惴惴不安,夏蓝跟着前面父亲的脚步,手紧紧捏着衣摆给自己打气。她现在脑海里只有杨振天有没有成功把张家的人叫出去这个问题,心里慌得很,没走几步就出了一头汗。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夏严良突然转过头,厉声说:“你跟着我做甚?!”猝不及防的夏蓝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更是说不出话,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虚,怀里更像是揣了只兔子,安宁不了。她前世虽然活到了三十岁,但是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胆小怯懦得很,对父母更是怕的不行。
没有得到回答,夏严良狠狠瞪了夏蓝一眼,而后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夏蓝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长出一口气,还好父亲没有赶她走。
远远地就看到张家关着大门,夏蓝松了松捏紧的衣角,心口的大石放下不少。看来杨振天成功把人叫到他家去了。不过她还不能完全放心,因为父亲还在朝着张家去。
“爸,张家人不在家,咱们回去吧。”她试着劝说,奈何夏严良根本不理会。
看到人不在家,夏严良有些气恼,他觉得张家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他在张家门口绕了几圈,没看到人回来,又拍了好几次门,也一直没人应,最后他没了耐心,只能呸了一声,揣着刀往回走。期间夏蓝一直跟在他后面,拖着虚软的脚提心吊胆,半抬着手护着,以防他突然做出什么动作。回去时,夏蓝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生怕他又转身折回去。
一路回到家,夏严良把怀里的刀往地上一扔,进了房间,吞云吐雾起来。
夏蓝见父亲进了房间,长长呼出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全身上下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虚软发麻的脚支撑不住,人一下就坐倒在楼梯口上。
坐了好一会,等到身上恢复了些气力,手脚也不再哆嗦了,夏蓝才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洗澡的时候,腿还在发软,她差点一跤摔在地板上。
当天晚上,夏严良一直在房间没出来,夏蓝收拾好就背着书包去找杨振天,两人一起回学校。夏蓝觉得杨振天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他不问,她也就什么都不说。
后来夏蓝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和母亲顶嘴她还要出一手心的汗,后面竟然会敢做出那样的事。这样看来,她的勇气是隐性的。
7、入股酒店
第二天,从母亲的电话里,夏蓝知道父亲没有再找张家的麻烦。而且从母亲的语气,可以听出现在两人已经和好,这让她不由高兴起来,看来昨天的担惊受怕是值得的。
周六上完两节课,夏蓝和秦柯结伴回家。两人一般都是先坐公交车到县中心的十字路口,然后步行十多分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