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宋天真为数不多的与卢西接触的经历,她总将卢西看做一个冷淡平和,似乎没有多大情绪,当然也不顾多少人情世故的人。可是没想到,她此时此刻,会对病床上的赵铎安格外心疼。
“他这两年发一次烧对我们家都是大事,他用药也要格外小心,这次是意外。天真,你真是令他另眼相待。”
宋天真有点不明所以,却听到卢西轻轻地慢慢地说道:“奥兰多两年前就得了查出了肾衰竭早期,这两年也不见好转。天真,你要知道,这种病,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肾移植,但是两年了,奥兰多也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肾源。”
她轻而缓的话却在说着最为残酷和严肃的现实,卢西显然在两年的折磨与等待中被生活磨砺到心平气和,所以这一刻能够以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可是,宋天真的心却缓缓地、缓缓地沉了下去。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赵铎安的情景,十八岁的她见到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十六岁少年。他睁着琉璃一样的双眼,恼怒地看着自己的败局。他天资聪慧,然后十年之后找过来,英俊白皙的面颊、冷淡矜贵的面颊,身材高大瘦削,宋天真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这样的身躯正在承受着一场大病煎熬。
那他还要陪她喝酒,还要陪她吹风。真是不知死活。
“奥兰多得知自己生这个病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来中国,那时候他还没有找到你。自从他生病之后,他要找到你的信念就越来越强烈。我们曾经劝过不要来中国,因为我们怕他的身体出了任何差池,但是他义无反顾地来了。”卢西顿了顿说道:“天真,看来你对他的影响力很大。”
宋天真头低着,心里却像是打鼓一样拼命地在跳。夜里太静,整个病房就剩下卢西轻而淡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却每一个字都落到了宋天真的身上。万人击鼓,振聋发聩,宋天真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赵铎安,缓缓地叹了一声。
“我后来又知道你嫁给了沈溥,查下来却发现你是当初跟小溥在拉斯维加斯相遇的女孩子。说实话,我这次回国,一是不放心奥兰多,二是,想见见你。毕竟我两个儿子都跟你有关。”
卢西回国的原因里不包括沈溥,却包括她宋天真。宋天真捏了捏手,问道:“那他现在怎么办?发热了,怎么办?”
“仅此一次,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对不起。”宋天真又再次道歉。
卢西却宽慰地笑笑:“不用觉得抱歉,这是奥兰多自己的决定,难得一次,也要邀请一下女孩子牺牲一下自己的。”
宋天真慢慢重新坐了回去,赵铎安脸上的潮红已经慢慢退去,只剩下了一张有些发白的脸。她忽然间就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威逼利诱自己重新跟他赌一把,他是要了却夙愿啊。
“天真,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我待会儿还是要联系一下专家过来看看,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奥兰多。”
宋天真不曾想到自己一个生日会让赵铎安住院,更没有想到过他病情这样不理想。心里都是歉疚,立刻点点头答应。
卢西走后,宋天真更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到天亮,她都没有睡觉。
夏天的天也亮得早,赵铎安挂了一夜的水,竟然醒了过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顶着一副黑眼圈的宋天真,心里面顿时有了些数,抿了抿嘴之后便开口:“我妈妈来过了?”
宋天真点了点头。
“哦,那你知道了。”
他扯了扯嘴角,抬眼看了一下宋天真,看到她果然低了低头。那就是默认了,赵铎安苍白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却愈发令人心惊,他很快就说:“不用同情我,我也不需要同情。”
宋天真没有说话。赵铎安立刻就接着说:“我出生于格瑞特家族,从小到大接受的所有资源都是世界顶级。真的,宋天真,我活得很好,你真的不需要同情我。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也能治好的。”
他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在安慰谁,宋天真感觉有股气就憋在嗓子眼,十分难受。
“喂,你不会在哭吧?”
宋天真一直低着头,这好像是第一次赵铎安跟她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他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矜贵无比地跟她讲话了。宋天真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慢慢说道:“我才没有哭,你好好活着,才可以跟我一直赌下去。”
赵铎安抿嘴笑了笑,不是嘲讽不是冷淡的笑,倒显得几分可爱。他似乎很满意:“这可是你说的。”
“我去买早饭。”宋天真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几乎像是落荒而逃,很快就到了门外。
正好碰上了下夜班的霍明朗,她看到宋天真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有点担心地问:“怎么了?天真?”她拐了一眼她有些别扭的手,又问道:“是不是拆线了,还感觉到疼?”
宋天真只顾着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匆匆告别,霍明朗连细问都没有机会。
宋天真一口气就走到了门外,到了早餐摊子。宋天真心里面有点透不过气儿来,她一直无法想象,那样一个赵铎安,怎么可能会生那么严重的病。
尤其是,当她听说卢西诉说着赵铎安前前后后的事情时,原来他才中国不是偶然,他真的找了她那么久。
一场赌博,她已经忘记了很多,可是别人却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还为她找回了当初的金手链。宋天真看着昨天戴上去到现在还没摘下来的链子,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
她宋天真活了二十八年,到现在爱情失手,亲情缺失,友情也愈发淡,几乎是一事无成,她何德何能,能让别人牢记那么久。
而她这短暂的小半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手腕上的金手链和她年少时在赌城一战成名的故事。这些让人铭记的背后,是她年少时灵气逼人的自己和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站在清晨的布桑城,在徐徐晨光慢慢铺上来时想,她该如何找回自己?
☆、第29章 chapter29
宋天真与沈溥分居已成定居,并且宋天真脱离宋家这样的事已经无法回头,而沈溥半夜醉倒在酒吧,蒋勘正做主将沈溥送回了湖东别墅,他想了想叮嘱了一声:“沈溥,我看你也不是糊涂的人,那个什么钱小姐你就遣散了吧,惹别人不高兴,你自己心里又有多少开心?”
沈溥也不知道听得清楚这些话么,哼哼唧唧躺在床上,闭着眼已经醉倒,脸色酡红十分难受。别墅的许阿姨半夜被吵醒,连忙起来给三位大爷烧醒酒汤,她性格上倒与沈溥有些相像,不大是一个沉默安静的人。她大概也知道这个家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想了想跟着蒋勘正感叹道:“我们家先生难得喝这么醉,要是以前太太在的话,肯定不会就让他喝得这么死的。”
用沈溥的话说,从前宋天真总是不知道几斤几两,老是管他。可是现在么,这人都走了,连阿姨都看出好来了。
蒋勘正回头看了一眼周恪初,那人正坐在客厅里,双眼一直盯着沈溥。他明白周恪初心里的不舒服,毕竟沈溥明目张胆地追求霍明朗,而霍明朗是周恪初孩子的妈。今天周恪初答应出来喝酒,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沈溥此时此刻瘫倒在沙发上,原本妥帖笔直的西装外套此刻又臭又皱,浑身一股酒气的他还在不停地扭动,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很快,许阿姨的醒酒汤已经做好,蒋勘正端了一碗出来,周恪初想了想说道:“我来吧。”
后来蒋勘正回忆道,周恪初还是对沈溥有着一股怒气的,虽然他当时脸色平淡,但是抄起汤碗就往沈溥嘴里灌的场景,蒋勘正怎么也忘不掉。
沈溥猛然间被这一刺激,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就被抢得坐直了,并且睁开了眼睛。
他混沌的脑子里大概还以为宋天真还在,第一反应就是:“宋天真,你是想干嘛?!”
周恪初抱着胸,站得笔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眼,他踢了踢沈溥的脚,终于说了实话:“离我老婆远一点。”
蒋勘正和周恪初走后,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沈溥却醒了过来。他躺在主卧里,因为房间大,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空旷。天还将亮未亮,他打开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钱乐乐打过来的。他又浏览了一会儿新闻,却没想到宋天真居然上了新闻。
名门媳妇流连赌桌,疑与丈夫分居。网页图片里,宋天真的脸十分清晰,她正坐于赌桌面前,一掷千金。
沈溥一下子就甩开了手机,继续倒在了床上,可是被衾寒冷,仿佛被湿气覆盖,过来几分钟,沈溥从被窝里重新钻了出来,他立刻拨打了助理的电话。凌晨三四点,助理明显一股刚刚被吵醒的声音。
“给我查一下,宋天真是不是还在布桑附一院?”
“好的,十分钟之后我打您电话。”
房间里又重新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宋天真收拾得很干净,这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她生活的气息,就像是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沈溥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两年前那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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