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看了看程瑶迦,微微皱眉道:“她可有武功底子?”
谢曜说:“没有底子更好,像我早年拉拉杂杂学了些武功,日后练全真教的功夫肯定不能精纯。程姊姊为人善良,练道家功夫再好不过!”
孙不二又问程瑶迦道:“你练武是为了什么?”程瑶迦抬眼看了下谢曜,复低下头说:“假如再有人抢劫爹爹,我……我可以赶跑他们。”孙不二点了下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程瑶迦将名字年岁一一回答,孙不二见她态度恭敬,虽然有些羞怯,却也是个可人的女孩儿。便道:“但你须知练武十分辛苦,若不能坚持,就回你家中做大小姐罢。”
程瑶迦愣愣的看向孙不二没明白她的意思,谢曜摇摇头,笑说:“程姊姊,师父是同意收你做弟子了。”程瑶迦一听,大喜抬头,朝孙不二恭敬的拜了三拜。
孙不二将程瑶迦扶起来,指着谢曜道:“虽然你比谢曜年纪大上半岁,但按入门顺序,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谢师兄了。”
程瑶迦看了眼谢曜,忙移开视线,称道:“谢……谢师兄。”出乎意料的,她并不觉得这个刚才还叫她姊姊的人,现在转而叫师兄有什么不妥。
谢曜被她逗乐了,笑说:“你谢我作甚么,我帮你把那向鸿飞打伤,你的寨主夫人可做不成啦!”
程瑶迦脸色刷的变红,跺了跺脚,躲到程老爷背后。
几人将马车从寨子里牵出来,羊羔一头没少。
下得山去,程老爷和钱保军准备回扬州,孙不二则让谢曜和程瑶迦和她一路回全真教去见见各位师伯,练习武艺。程老爷自然同意,又让钱保军给几人拿了金银当做盘缠,挥手而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武学正宗
程瑶迦乍和父亲分别十分不舍,途中经常躲起来一人哭泣,孙不二见状只会摇头叹息,这安慰人的担子便压在谢曜肩上。
这日,三人渡过黄河,来到陕西。夜里没有找到投宿的客栈,便捡了柴枝,靠在大石头下生火取暖。谢曜去林子里捉了两条兔子,杀了一只正在剥皮,程瑶迦一眼看见,登时惊叫一声,背过身去。
谢曜知道女孩子家总是这样,笑了笑道:“你连杀兔子都这般害怕,以后再有向鸿飞、黄河四鬼那样的恶人寻来,岂不是直接投降了?”
程瑶迦半晌才道:“我……我也不想,但看着总忍不住怜悯。”她顿了顿,忽然转过身,望着谢曜脚下另一只兔子,道:“谢师兄,这只兔子你就不要杀了,给我罢。”
“你喜欢就抱去,只不过今晚你就吃不到兔肉,要挨饿。”
程瑶迦闻言柳眉一蹙,却还是点点头:“我能忍得。”
谢曜摇了摇头叹气,提着兔子耳朵扔给她,说:“你切记,师父倘若教你拳脚功夫,你可千万别漏怯。倘若以后出招软绵绵、娇滴滴,岂不是给全真教抹面子么?”程瑶迦又蹙起眉头,颔首称是。
话虽如此,谢曜也不过意在提点,到了晚上烤熟兔子,先分了一半给孙不二,又将另一半留给程瑶迦,他自己则拧了个兔头砸吧砸吧味儿。
三人围着火堆,天书早在孙不二和程瑶迦不注意的时候变回了《三字经》,谢曜摸了摸手上的天书,忽然对孙不二道:“师父,咱重阳宫有书看么?”
孙不二愣了一下,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谢曜扯了个谎,笑道:“我为人愚鲁,但有句话说的好,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这一天没有书看,我就浑身不得劲!”
孙不二闻言微微含笑,她道家门派本就是修身养性,《道德经》《列子》《庄子》 这些书籍更是滚瓜烂熟。
“你有这样的心态很好。重阳宫内有藏经阁,内里藏书之多皆是我全真教历年教法,你什么时候要看,得了我手令都可以去。但只能在一楼,二楼、三楼决不可去,否则有性命之虞。”
谢曜顿了顿,问:“为什么?”
孙不二却避而不谈了,只给谢曜和程瑶迦说了点全真教教规,让他们谨记遵守。
如此一路无话。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宛然有江南景色。谢曜跟着孙不二取山边小径上山,路上碰到好些身穿道袍的道士,都和谢曜差不多年岁,这些人便是另外六子的徒弟。
全真教由王重阳首创,乃创教祖师。孙不二等七子是他亲传弟子,为第二代,谢曜、程瑶迦等为七子门徒,属第三代,和这些来来往往的小道士们正属同辈。
众小道见了孙不二都有礼的弯腰称呼孙师叔,有几个胆大的还向程瑶迦连连看去,程瑶迦一路上头也不敢抬。
三人一路上山,行了一个多时辰,过金莲阁、日月岩、抱子岩,再行了半个时辰山路,总算来到一极大的圆坪前,四周群山环抱,山脚下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银光闪闪,而重阳宫宝殿正建在水池之后。
阶梯上忽然走下来一名小道,对孙不二行了一礼,说:“孙师叔,你可回来了,谭师伯正要和你商量今年除夕大较之事。”
原来全真派中自王重阳传下来的门规,每年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一年来各人的进境,谢曜和程瑶迦入门正巧,还有半月便是较艺之期。
孙不二颔首道:“正好,我也要去给他见见我新收弟子。”说罢,转头对谢曜和程瑶迦说:“他是你们丘师伯的二弟子,尹志平尹师兄。”
程瑶迦低头称呼一声,谢曜却抬眼打量此人,心想长得倒是一派正气,却不知日后怎做出那样的勾当。
尹志平被他直勾勾看的不耐,皱了皱眉道:“这位师弟,可是我脸上有甚么东西么?”谢曜回过神,笑了笑道:“那倒没有,只是尹师兄长的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尹志平问:“噢?还有这等事?敢问那位和我相似的兄台叫什么名字?”
谢曜心下一转,顺口胡诌道:“姓范,名银介。”
尹志平客气的笑了笑:“还望日后请师弟引见引见。”谢曜额角一抽,干笑道:“山高水长,有缘定会相见!”
孙不二见谢曜第一次和门人说话便如此有礼,对谢曜更是欢喜。领了谢、程二人去宝殿和谭处端会面。谭处端在全真七子中排名第二,号称长真子,但他的武功却是平平,而掌教马钰对于道家心法看重,是以武功远不如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的武功也都和谭处端不相上下。
谭处端召集众道士,替谢曜和程瑶迦吊见,当下命二人向孙不二正式行了拜师之礼。
晚饭过后,两小道士分别领谢曜和程瑶迦回各自睡房,谢曜忙了一天洗了个澡,又练了会儿九阴神爪和螺旋九影的心法,便倒头睡下。次日清晨,有人叩叩叩门,谢曜翻身下床,大喇喇的去开门,哪知门外站着的竟是程瑶迦。
程瑶迦见他衣衫不整,顿时霞飞满面,转过身交着双手,道:“谢师兄,师父让我们去后山练武啦。”
“好,你稍等,我马上就来。”谢曜搓了搓手,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身穿好衣服,拍了拍天书,轻声道:“喂,等会儿我就借机去藏经阁,你终于不用再睡了。”
天书自从掉崖以来精神气一天比一天弱,有时候甚至一连几日没有声息。谢曜念在他的作用,自不敢将他放任不管。
“……真的?那实在太好了。”天书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便再也不答。
谢曜忽然听到他的语气微微一愣,心下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哪里怪异他也说不上。想着程瑶迦还在门外等他,也不久留,漱了漱口便跟随而去。
两人来到后山,孙不二远远坐在一块岩石上等他们。
谢曜只见她闭着双眼,也不知是打盹儿还是练功。程瑶迦问:“谢师兄,师父是睡着了么?”
谢曜也不好作答,只道:“我们不要打扰师父,就在这等着。”
两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程瑶迦支着下巴小憩,谢曜则全神贯注的看着孙不二的打坐姿势。只见孙不二脊背笔直,但却并无强撑之意,反而十分自然。谢曜这些年打坐虽也是盘膝,但时间久了,总觉腰酸,想来是没有人教过打坐姿势的缘故。
又过了两个时辰,孙不二倏然睁开双眼,眼里精光一现,渐渐趋于平和。谢曜“咦”了一声,走过去问:“师父,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可要教我和师妹?”
孙不二微微含笑问:“你观察了两个时辰,看出什么没有?”
谢曜想了想,道:“别的看不出,但这姿态自然,比起我以前练功的动作不知妙多少。”
“嗯,这是我全真教的基本内功心法。讲究道法自然,心无杂念。谢曜,我有四句话,你务必记住: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谢曜念了几遍,问:“这心法甚么时候练最为合适?”
孙不二摇了摇头:“我才说过道法自然,你吃饭可以练,睡觉可以练,行走时、呼吸间,只要你想,无时无刻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