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撅起嘴道:“谢曜,你一点都不可爱,输了就输了,干么和我们发脾气。”谢曜闻言看了眼柯镇恶,当即便道:“谁说我在发脾气!把我马牵来!”
朱聪对郭靖道:“靖儿,我们一起去看看罢。那悬崖上的白雕传说是异种,雕羽白色本已稀有,而雕身如此庞大,蒙古族中纵是年老之人,也说从所未见,都说是一对神鸟,想来这景象该是十分壮观。”
得了朱聪的话,一群人当即翻上马背,朝断崖处奔去。诸人赶到,果见有十七八头黑雕围攻那对白雕,双方互啄,只打得毛羽纷飞。白雕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一头黑雕闪避稍慢,被一头白雕在头顶正中一啄,立即毙命,从半空中翻将下来,落在华筝马前。余下黑雕四散逃开,但随即又飞回围攻白雕。草原上的蒙古男女都赶来观战,悬崖下围聚了六七百人,纷纷指点议论,和方才围观谢曜和郭靖的比试差不多。
谢曜思及此不禁觉得想笑,他和郭靖比武,在这些人眼里,和双雕互博又有什么分别呢?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铁木真带着人马看的兴趣盎然,见谢曜几人来到,对几人道:“动物和人一样,都有他们的智慧,你们要从里面领悟它们的智慧。”铁木真身后的哲别、木华黎等人纷纷点头,但这些他们几个小孩子却难以参悟,华筝直接蹦起来大叫:“爹爹!那白雕要被啄死了!你快射死可恶的黑雕!”
铁木真微微一笑,弯硬弓搭铁箭,嗖的一声,飞箭如电,正穿入一头黑雕的身中。谢曜见他身形提拔,这弯弓射雕的姿势当真雄壮,想到铁木真一生丰功伟绩,不禁赞叹:“弓如满月,箭笼四方。”
“小子,你竟还懂这拉弓射箭了!”铁木真大笑说罢,看了谢曜一眼,遥指前方广阔无垠的万顷绿原,感慨道:“箭笼四方有何用?我要这四方都笼在我蒙古穹庐中!”
谢曜顿了顿,方抱拳道:“大汗英武,定能百战成功,成就皇图霸业。”
“好一句百战成功!”铁木真长笑一声,甚是喜欢谢曜说话,取下自己身上的弓箭,扔给谢曜:“拿着!”
这弓箭重极了,若不是谢曜练功数年,他这身板儿非被压趴下不可。神箭手哲别见状,有意要郭靖一显身手,将自己的强弓硬弩也交在郭靖手里,说:“准备好。”
谢曜和郭靖都是一头雾水,却见拖雷已经拿出弓箭,而蒙古诸将也都做出跃跃欲试的模样。
铁木真声音洪亮,将一把金刀举在手上,昂首道:“你们听好,谁能将这些黑雕射下,重重有赏!”
那些黑雕仿佛听懂了铁木真的话,顿时远离悬崖,朝相反的方向飞去。众人见状纷纷拍马追去,搭弓射箭,一时间吆喝声、欢呼声、长啸声、马蹄声不绝于耳,遍地豪歌。谢曜看了眼远处的江南七怪,有意要赢,当下将弓往身上一挂,左手抓住马缰,双腿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曜弟!等等我!”郭靖忙翻身上马,也加入射猎行列。
谢曜见他跟来,心里不爽,但见一只黑雕落单,正在郭靖的上方。黑雕振翅高飞之后,就极难射落,强弩之末劲力已衰,未能触及雕身便已掉下,是以这半天还没有人能射下一只。谢曜此时抱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决心,咬紧牙关,双腿紧夹马镫,努力稳住身形以免被疾驰的骏马摔下马背。待适应了,方才空出两手,取下铁弓,右手搭箭,瞄准了黑雕眼珠,调动周身罡气,右手五指一松,箭如流星眨眼间便射入黑雕胸腹,黑雕鸣叫一声,重重摔落在地。
朱聪见状,约莫猜到了谢曜的心思,他并不生气,反而为自己这样的徒弟无比自豪,大声道:“射得好!射得好!”
谢曜勒转马头,听到喝彩不禁热血沸腾,一手紧紧拽着马缰,身形半挂在马背一侧,伸出右手一捞,将那只射下的雕抓在手中,同时人也在马背上坐的端正!谢曜刚将那只“战利品”挂在马脖子上,就听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扭头一看,郭靖跃马扬鞭,竟是一箭双雕!
这一来,余下的黑雕再也不敢停留,四散高飞而逃。谢曜却不甘心,他狠狠一拍马屁,朝最后几只黑雕追去。谁知不过片刻,身边又有一人追来,只见郭靖骑着一匹枣红马,与他并骑而行。
谢曜怒道:“你偏要来和我争个头破血流?”郭靖一脸茫然:“什么?”谢曜咬牙扭头,使劲扬鞭一抽,领先郭靖而去。那群黑雕兜兜转转竟又回到悬崖边上,后面的郭靖大呼:“曜弟!别追了!前面是悬崖!”
黑雕就在断崖处盘旋,似乎知道谢曜不敢再往前追。可是谢曜不甘心!不甘心到手的雕就此飞走,前面是断崖无路可奔,他紧了紧缰绳,非但不停反而狠狠一驾,冲的更快。
蒙古的马匹最有灵性,这马看到断崖,倏然大惊,抬起前蹄,引项长嘶,声音洪亮回荡。
谢曜等的就是这刻,右掌按住马鞍一撑,双腿松了马镫,乃用螺旋九影中的“立”字诀,一脚卡在马鞍和马颈间,一脚踏住马背,趁着马匹直立抬高的瞬间,咬紧牙齿,搭箭引弓至极处,面颊贴着冰冷的箭杆,瞄准雕群,嘴里大喝一声,松开五指,只听弓弦霹雳惊颤,飞箭如电,那黑雕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一下射穿身体,钉在另一只翅膀上,但这一箭连射两雕余劲未绝,只听“噗”的一声,又将另一只黑雕贯穿!
谢曜依旧维持拉弓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远方似乎没有回神,而在山崖下看见这幕的人也和他自己一样,惊叹不已。
此刻没有人记起谢曜还是个少年,只觉山崖顶上那人一马奔腾,射雕引弓,意气风发,无人可比!
离谢曜最近的郭靖率先反应过来,翻身下马,上前抱住谢曜又蹦又跳喜不自胜:“一箭三雕!一箭三雕!曜弟!你竟然一箭射下三雕!”
谢曜半晌缓不过神,这时被郭靖一摇,听到山下无数人的嘈杂欢呼,才偷眼看了看着悬崖峭壁处,深不见底。若是方才稍有疏忽……
“吓死我了。”谢曜迈出两步,双腿发软,一屁股呆坐在地上,心跳如雷,这才觉得后怕。
郭靖将他拉起来,大声道:“曜弟!你当真厉害!”铁木真等人驱马赶来,见了谢曜忙走过去,拉着他手高举,大声道:“这是我蒙古的勇士!木华黎,将谢曜的名字写入蒙古勇士的名册!”
谢曜大脑还在当机中,他也没想到凭借他的一时意气,创下一箭三雕的壮举。众人围着他夸奖、赞美,蒙古的少女们将摘来的花瓣往谢曜身上洒去,闻讯而来的乌日珠占竟高兴的泪流满面。
正当气氛陷入一片欢欣,蓦然间,一个喑哑的声音问道:“谢曜!你的轻功是和谁学的!”
这句话仿佛热火中的一块玄冰,立时让周围安静。谢曜本来神游天外,乍一听这话,当即吓出一声冷汗。
郭靖扭头,笑答道:“大师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曜弟的武功当然是和二师父学的啊!”
“是么?”柯镇恶冷笑一声,倏然揉身上前。朱聪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他早就知道谢曜的武功有别的来路,但他从来不问,只道是有高人教诲。但这次让柯镇恶发觉,可就麻烦大了。
谢曜一把推开郭靖,慌忙之下躲避柯镇恶的一掌,但柯镇恶的武功比他平时见到人功夫高出不知多少倍,谢曜顿觉自己周身笼罩在一股掌风之下,空气凝结,功夫难使出平时万一。
眼见柯镇恶再次杀到,谢曜干脆不再强制调动内力,纵身一窜,摸出怀里的铁扇,朝柯镇恶的百会、廉泉两穴点去,柯镇恶是瞎子,他当即明白谢曜想再封闭他的听觉,冷冷喝道:“小泼皮,想封我的听觉再练五十年罢!”手臂忽然一抖,就去扭谢曜的肩膀,这一下拿稳了,非得卸掉谢曜半边膀子!
“大哥!手下留情!”朱聪大惊失色!而乌日珠占则直接昏了过去,幸而被韩小莹一把扶住。
谢曜也知道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反手就是一招“金丝手”,五指成爪,从刁钻角度狠狠一抓柯镇恶手臂,只听“嘶拉”一声,柯镇恶的半截衣袖已经被谢曜扯断。
但见手臂皮肉五道爪痕先是变白,而后专红,鲜血直流。柯镇恶跃开数步,又怒又惊的摸摸手上深深的五条血痕,嘶声颤抖道:“九阴白骨爪……是九阴白骨爪!”
谢曜想要反驳,看到朱聪郭靖等人又是失望又是痛心的表情,张了张嘴,顿觉天旋地转,竟说不出话来。天知道江南七怪最恨的人便是梅超风,他显露出和九阴白骨爪相似的功夫,焉能有转圜的余地?
朱聪最是难过,看着谢曜双目发红:“你……你……”
谢曜忙道:“师父!我没有练九阴白骨爪!你要相信我!”
“你让我们如何相信?”韩小莹心爱之人便是被这九阴白骨爪害死,她一边流泪一边道:“你走!你快走!我们一辈子不要见你这个徒弟!”
韩宝驹甩手道:“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徒弟!”
柯镇恶平缓了片刻,抬头道:“就让我来清理了这个小孽种!”说罢,手一动,拐杖狠狠朝谢曜脑门戳去!谢曜大惊之下,使出螺旋九影的步法避开,就听韩小莹惊呼道:“是梅超风那日用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