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夏沣指定没安好心,果然待爸爸一进屋,夏沣脸上的笑意一收,指着她恶狠狠地说,“夏沅,你这个小叛徒,小白眼狼,居然敢告哥的刁状,真是白疼你了,”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屋里的老爸听到。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夏沣的恐吓,但是,但是吧,大多时候大堂哥对她真挺好的,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都想着她,她的跳皮筋还是他给扯的呢,四米长,比村长家孙女的还长,爸爸说做人要厚道,要有良心,于是,她躲过大堂哥的食指,蹭到他跟前巴巴地将手中的糖葫芦努力地送到他嘴边,一脸献媚讨好地说,“哥哥,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不吃,”夏沣气性大,将她的糖葫芦拍到一边。
“哥哥我木有告状,真木有,我就是跟爸爸说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你教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木有说,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她努力将自己啃过的糖葫芦往夏沣嘴里塞,夏沣避开,一脸嫌弃,“谁要吃你啃过的糖葫芦,我嫌你脏,”
“哥哥……”她被嫌弃了,自尊心受到伤害了,鼻子一酸,就想哭,从小她就知道,家里大人除了陈淑香外都见不得她哭,常听奶奶和爸爸说,一见着我家沅儿哭,奶奶(爸爸)心都碎了,就连调皮捣蛋鬼二堂哥夏淙也是只要她一哭,那是要什么给什么。
所以,哭是她的必杀技,长大后才知道人家管她这种叫小白花!
不是啥好形容词!
但那个时候这招真管用!
“我又没揍你,你哭什么?”夏沣戳了下她的脑门,有些凶地说。
“你嫌我脏,”她起小就爱干净,头发每天都要梳成小辫,奶奶来不及就自己弄,不会扎小辫也会把头发梳的顺顺的,乱一点都不肯出门见人,衣服两天就要换一次,脏一点都不穿,脸恨不得一天洗三遍,手绢也是随身带,喜欢缠着夏沣,是因为她不想跟大表姨家的三丫四丫玩,每次看到她们总是一副脏了吧唧的小乞丐样,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袜子从来都是一只一样,鼻涕都快留到嘴巴里了,才用袖子随手一擦,袖口比头发还乌黑发亮,尤其在撞见她们将鼻屎疙瘩当零食吃后,连跟她们站在一起,她都觉得浑身痒痒的厉害,因此脏乱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她可以嫌弃别人脏,但是听不得别人嫌弃她脏。
“你就脏,你脏还不许人嫌啊,”
“我不脏,爸爸说我是最爱干净的乖宝宝最漂亮的小公主,”
虽然奶奶和爸爸总点着她的鼻尖跟人说我家有个小臭美,但看他们那乐呵呵的样,也知道他们是喜欢她爱干净的。
“还乖宝宝,小公主呢?我看你就是个小白眼狼,告状王,”夏沣弯腰,食指戳着她的脸颊,有些没好气地说。
“我就是乖宝宝,我不是白眼狼,你坏,你坏,又欺负我,爸爸……哥哥欺负我,他又欺负我,”
小时候的她眼窝特别浅,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夏沣就爱逗她哭,她一哭他就笑,她哭的越凶,他笑的越欢,然后把爷爷招来了,不等扫把条上身,他就将自己捞起,颠着跳着出了小院,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她嘴里,哄着她说要带她去山上打小鸟烤着吃,然后她就忘了哭,屁颠颠跟着他上山打鸟吃,那时山上野味多,只要去一次,总能弄点野味回来,运气好时还能逮着野兔野鸡,然后晚上加餐!
她这人心眼不大好,该吃吃该喝喝,仇却是不忘的,逮着她爸在就可劲的告夏沣夏淙的状,让她爸给她出气!
夏沣一把将她捞起朝大门口跑去,边跑边拿大手捂着她的嘴,低声吓唬她,“不许哭,再哭就把你丢出去让老猫猴子叼到深山里烤了吃,”
老猫猴子是当地大人常拿来吓唬小孩的说辞,听说是山里成了精的老黑猴子,最喜欢吃小孩子,她倒不怕夏沣将她丢给老猫猴子,他不敢,她要是丢了,不用她爸出马,她大伯也会把夏沣的腿给打断的,可她怕黑,天一黑,她就不敢一个人在外呆着,就算方便也要拉个人陪着,九岁之前她都没单独睡过。
要是往常夏沣一用这招,她非但止了哭,还将他抱的死紧,可今天,她爸回来了,她有靠山了,于是她扯着嗓子哭喊起来,“爸爸,爸爸,哥哥要把我丢给老猫猴子吃,你快来救我,爸爸,爸爸……”嚎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搅家精
? “沅儿,爸爸来了,夏沣你个小混犊子,敢欺负我家沅儿,我看你是皮痒了,该给你松松筋骨了,”
“沣儿,大晚上的你招你妹哭啥呢?沅儿怕黑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惊着她了,赶紧把你妹抱进来,这晚上风大,喝了风着凉了咋整,”
“三叔,我跟沅儿闹着玩呢,我俩闹着玩的,奶,我带沅儿去虎子家消消食,一会就回去,天黑,你们都别出来了,”夏沣捂着她的嘴冲院里喊着,喊完就抱着她朝村东头小虎子家的方向小跑步,边跑边冲她小声哄道,“小姑奶奶别哭了,再哭就把狼给招来了,你个小哭包包,”
“我不是爱哭包,是你招我哭的,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找我爸爸,你抱我回去,爸爸,爸爸……”
“乖沅儿,别哭了,哥错了,明个哥带你去镇上玩,想吃什么哥都给你买,成不?”夏沣讨饶道。
“那你还嫌我脏不?”她收了哭声,没有人替自己撑腰,她哭也白哭,再者大晚上的她也怕把狼招来,那东西她是见过的,可凶了,遂打着嗝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替自己讨点好处。
“我家小沅儿最爱干净,哪里脏了,”为了表示自己话里的真实性,夏沣抽出手帕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左右吧唧地啃了好几口。
她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最主要的是她想起她爸明天就回镇上上班了,这样一来她又落到了大堂哥的手里,到时候叫爹爹不应,叫妈妈不理,争一时的义气换来长久的折磨,不划算,趁着机会赶紧和好才是正经,她将手上吃的半拉拉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不嫌我脏,那你把这个吃了,”
夏沣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她破涕为笑,“你吃了我的糖葫芦,那咱两和好如初了?”
夏沣嚼着糖葫芦不说话,见她吸着鼻子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很是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和好如初也是我教的,我教你多少东西,你怎么没跟你爸说啊,”
“他没问,”她咬了一小口山楂肉在嘴里嚼着,酸酸山楂肉混着甜甜的糖,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之一,爸爸怕她吃多了酸牙,隔好久才会给她买上一根解馋。
“小没良心的,我对你的好你怎么不跟你爸提,记仇不记恩的坏丫头,以后还跟三叔告我状不?”
“我没告你状,”管他说啥,她都不会承认的。
“不是你告的状,是谁?”夏沣捏着她的腮帮不重不轻地扯着。
“没人告状,今天村东的胖妮姐姐来家里找你,被我爸看到了,他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随便问问就知道你对人干了啥,”
“村东的胖妮,那小黑肥妞,我对她能干啥?三叔什么眼神,他可以小看他侄子的魅力,但不能怀疑他侄子的品位……”夏沣怪叫。
“就是,我也是这么说的,哥哥这么帅,就算以后给我找大嫂嫂也至少是大花姐那样的,低于这标准都对不起哥哥这张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这是大堂哥自恋自夸的口头禅,因经常说,她也就记住了,用来拍马屁时不用费脑筋想词,且一拍一个准。
果然夏沣很高兴,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下,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水果糖塞她兜里,“还是我家沅有品位,你爸我也就不说了,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只要是女的,活的就敢往家娶……”大手爪子在她脑袋顶揉了好几下,似叹息似无奈地说,“摊着那么个搅家精可苦了我家沅了,”
搅家精,《红楼梦》第八十回:“薛蟠亦无别法,惟悔恨不该娶这搅家精。”
家里有个搅家精,苦的又何止是她一个!
“爸爸,”开学前一个礼拜,爸爸来接她和奶奶回镇上,眼瞅着夏沣也要回部队大院了,她有一肚子的状要跟老爸告,不趁着这个机会让老爸给出出气,等夏沣走了,告了也没用,于是一见面就扑了上去,搂着脖子,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瞧这爷两亲的,跟八辈子没见面似的,咱家沅儿是个有福的,爷爷疼奶奶爱,几个哥哥护着满山跑,别说咱这庄子,就是整个县城也找不到老夏家这么疼孩子宠孩子的,鹤宁啊,这可都是你亲爹亲妈亲侄子,你有啥不放心你姑娘的,一进家门谁都顾不得,就奔他闺女瞧,瞅瞅,仔细瞅瞅,看看我们这些个做大表姨二伯娘的有没有亏待你姑娘,”大表姨方红梅搀着已经怀孕八个月的陈淑香走了进来,边走边说。
二伯娘端着一盆鱼跟在后面进来,“到底是父女两,这亲的,仔细掂掂,看瘦没瘦,”
夏鹤宁嘿嘿笑着叫了声,“大梅姐,二嫂,”
她虽然不喜欢方红梅,但还是有礼貌地跟着老爸叫人,“妈妈,二伯娘,大表姨,”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水果糖,一人分了一块,“沣哥哥给的,可好吃了,妈妈,二伯娘,大表姨,你们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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