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高未末在刚拿到曼彻斯特大学offer的那周,还没来得及为儿子庆祝,爸爸和妈咪竟双双自杀,高未末本已在欧洲的六年多多少少知道些爸爸的秘密,但一个月后,当国内爸爸好友告知他父亲偷偷投资的金融产品竟全部被买盘吸光时,高未末便开始了边上学边潜心研究“雏鹰”的行动——“雏鹰”,爸爸常常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吐露的组织,高未末用三年时间锁定了目标,暗自动作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晚才回家,今儿补上补上~~
☆、隔膜
一二六
“阿桥,别这样,你身体扛不住的,回去吧?休息一下好吗?”陈艾瑞在沈桥身边好言劝着,此时的沈桥已经身体歪倒在轮椅里,仅靠右臂支撑着随时可能塌下的腰椎。从昨晚尚薇再次清醒开始,便疯了似的赶沈桥出去,声音之大!幸好她住在VVIP的单间里,整层楼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这都让周围病房的陪护皱着眉出来看情况,而沈桥,无论怎样好说歹说的解释,尚薇只有一种状态——拒绝!自虐的拒绝!沈桥每上前一米,尚薇便拔一次针,沈桥远远的靠在墙角哀声劝慰,却全然不抵尚薇疯子般的撕心裂肺,连医生护士也劝沈桥先离开,他毫无办法,在尚薇一遍遍的往外赶他的喊声中绝望的出了病房。尚薇房里动静巨大时,他等在病房外;正常该回去休息的时间,他等在病房外;尚薇被打了镇定昏睡过去时,他还是呆呆的低着头紧紧贴着房门等在病房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竖起全身的神经,风声鹤唳的等待着房间里的动静……一夜过去,清晨陈艾瑞来探望尚薇才得知昨晚的事,却没想到他也被尚薇赶出房外,这个时间,与沈桥有关的一切都是坏的、错的、恨的。
陈艾瑞心疼沈桥,过去几晚,至少他还能在病房里躺一下,可昨晚他一直坐在那里,早上来时沈桥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完全弯曲到右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他心痛的忘了身上的感觉,可不加制止久坐之后的伤害将贻害他未来半生。“阿桥,回去吧,就躺一个小时,我答应你,一定送你来看她。”
沈桥呆若木鸡的紧贴在病房门口,什么都不回应,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成了个石化的雕塑,除了心不断裂开的痛,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瞒着她的多了,他骗别人的也多了,自从和尚薇在一起他似乎又活到了有底线有道德的时光里,曾经对付竞争对手的龌龊手段如今想来,居然那么不堪,恶心到极致。
陈艾瑞不由分说推动轮椅,沈桥的身子突然一动塌软下去,这才回到现实……“不要,我要等尚薇,我不能走,别管我!”沈桥无法控制已经完全僵硬的坍塌的腰椎,更是趴在扶手上半天起不来,唯一还能有知觉的手指不甘的拉扯着轮子上的轴,殊不知在外人看来,他无力的指尖只不过就在轮子上顶多算扒拉几下而已。“艾瑞,别管我,尚薇……我错了……我可以解释,给我个机会解释啊……”沈桥绝望落泪,沙哑的嗓子却发不出多少声音,终是又急又气的昏倒过去,直到陈艾瑞将他抱上床,他才在又一次昏过去的间隙伸出无力的手在空中失神的舞动着:“我错了,薇薇,别赶我走,求求你……别赶我走……”
沈桥因高烧昏迷,大家着急焦虑,谁也没发觉他被带走之后没多久,尚薇的病房里便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尚薇……薇薇……”几句梦呓,沈桥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四周看看,雪白的一切,医院!
“阿桥你醒了?你冻得发烧,吓死我们了!”乐松凑上来摸摸他额头,松了口气。
沈桥无心理他,撑起身体移到床边拉轮椅,乐松忙扶住他身子:“你干什么?!你腰有伤不能乱动!”
“尚薇呢?她在隔壁对不?我要去见她,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不是故意不等她的?她找我了没有?还在生气没有?我好了阿松,带我去见尚薇……”沈桥在乐松的怀里不断挣扎着,他没问他睡了多久,没想过该怎样解释,他什么都不想,满脑子只有尚薇,无论能不能解释清楚他也要告诉她,无论他曾做过什么,是多么不好的人,他对她自始至终都是爱的!只有这一点,他无愧于心!
但乐松非但不帮他,反而将轮椅踢的老远,努力制止着沈桥:“别这样阿桥,尚薇谁的话都不听,你先躺好,听我说……”
“不会,我会解释,我错了,但我可以解释……我不能离开太久,她会胡思乱想……她会气出病来的……”沈桥还在用力够远处的轮椅,纵然乐松堵着沈桥的身子也已探出床一半之远,失去理智的人最难控制的住。
几个回合的拉扯,乐松实在无法隐瞒,一顿脚站起身转了个圈儿仰头长出口气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告诉沈桥:“她不会再听你解释了!你烧了一天一夜,尚薇她……走了!”
沈桥愣愣的看一会儿乐松,似是奇怪的问:“她可以出院了吗?她伤的那么重……”
“不是出院!是离开!走了!消失了!”乐松跺着脚低吼,“我们照顾你的时候,佟郁心偷偷把她转院走了!”
五雷轰顶!就在乐松回身大出气的一刹那,身后一声大响,再回头看去,沈桥已经从床上摔到地下,瘫软的身体一寸寸在地上爬……“不会的,她不会就这么离开我……尚薇,等等我……”终于摸到轮椅,沈桥一次次想坐上去却又病的萎软,一次次无力的摔下来,绝望!绝望!沈桥敲打着无用的身体,几乎要疯掉!
乐松扶起沈桥伏在地上的身子,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的脸——痛!哀!怒!悲!无助!绝望!不舍!难以置信……“阿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佟郁心他们这么狠!我们一定把尚薇追回来,你要好好的等她回来!去找她!”
沈桥满面泪痕的脸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声音里已透着关不住的悲凉:“我不信!尚薇会这么残忍!”
一二七
佟郁心在安城的深宅大院是高未末才送给她的,一开始说是为了方便她在安城慢慢和尚薇缓和关系,现在没想到这么快这宅子就派上用场——给女儿养病的地方。住了四天院,尚薇依旧很虚弱,高未末请来自己国外的私人医生天天照顾尚薇,他自己也是一步不离开这里,他也没想到文俊会突然整出这么一出,怪只怪他没告诉文俊尚薇受伤,当他知道高未末失败无法将尚薇带离沈桥时,他一定太过担心而什么都不顾了。高未末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尚薇,他会非常赞同文俊的做法,在沈桥最脆弱最心虚最无瑕多顾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可这一击不单单是沈桥,更是伤了尚薇,高未末被尚薇叫去医院后的那个晚上毫不留情的将已经活在地狱的文俊痛打一顿,他救他不是为了更伤害尚薇,他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在不通告他的情况下伤害了尚薇,他高未末都没有想好办法,文俊又有什么资格!
高未末躺在客房里看着黛青的夜幕,满脑子都是尚薇刚到这里时听到医生告知她流产情况那震惊悚然的样子,原来沈桥并未告诉她这一切,反而因为这种男人希望的保护再一次给了尚薇重重一击。尚薇自那天哭喊过之后便再没歇斯底里过,但这两天来的平静却愈发令人害怕,她太平淡,和接她回来那时的亢奋截然相反,她这两天的理智让更佟郁心胆寒,她宁可尚薇打她骂她不认她都比现在这样木然的接受突然出现这个不称职母亲的好要来的更容易接受,可尚薇就是这样,一天说不到三句话,只是看着窗外沉默,面无表情。
高未末长出一口气,一跃而起,晚上八点半,尚薇应该还没睡,他放心不下,今天第十二次的上楼,走向尚薇房间。
一丝灯光从尚薇门缝里露出,昏暗的光线下房间里一阵轻柔的女声,这种声音只有母亲对孩子才能发出,有谁也给不了的温暖。高未末轻轻叩门进去,佟郁心正坐在床头抚弄着女儿的头发道歉着劝慰着。
佟郁心知道是高未末,并未回头招呼,只是盯着女儿:“妈知道这么多年你受的苦太多了,妈知道错了去找你们,可你们已经不见了,妈这么多年想你们都快想疯了,要不是未末妈妈收留,妈现在还不知道死活,更不可能见到你,我知道你生我气,我不奢望你认我,但妈只希望你好好的,别这样,憋坏了自己妈心里也难受。”
尚薇不说话,眼睛只盯着墙面上的影子发呆。高未末也坐下来顺着佟郁心的话说:“薇薇,大家都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几年,谁都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如果你同意,你身体一好我们马上去欧洲,重新生活,这里的一切都抛开,把所有的事都重新扭回正轨上来。”
尚薇还是不出声,她知道面前二人都在等自己一个答案,一个走和留的抉择,她心里什么都知道,她看得到佟郁心的抱歉和补偿,也看得见高未末的努力和改变,他输了就没有输不起,他不再设计陷害那些该死或不该死的人,他说的对,应该重新生活了,可为什么还是懒开口?懒的去听、去想?她不知道,她只是累,什么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