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顾盼盼的面,秦生接电话时言辞很少,不是“嗯嗯”,就是“好”。之前几次因为通话人是胡翠花,男人通病理论还说得过去。后来见他谈工作事宜上也是如此,顾盼盼才知道,商场上的秦生和她认识的那个反复摸不透的秦生,又有着极为不同的一面。
“我先送你回去,还是给你找个地方吃饭?”车子减缓了速度,秦生漫不经心转着方向盘问道。
“你不回?”到底两人关系不一样了,秦生依旧谈笑风生,谈吐自然,顾盼盼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细微变化。
“我也很想陪你吃饭啊,否则也不去从那个家伙店里接你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真不太符合我这么高大的形象。”秦生空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脑袋,他真的太爱这个动作了,多想天天拍,但就怕把顾盼盼拍的炸毛,“可是怎么办,总有那么几个人破坏我美好的生活。”
念及到顾盼盼目前走动仍有困难,秦生把她放在距离他们小区只有两站公交站的商业街上,下班时间人流大,满街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自己找点吃的,吃完直接打车回家,不要太晚。”秦生从脖子上撤下围着的围巾,给顾盼盼系上,饶了两圈。
围巾上仍余留属于他的体温,瞬间透过皮肤如电流办传遍她的四肢百骸。顾盼盼却无法感知到温暖和感动,没来由的酸涩,打的措手不及。
适应了一个人的寒冷冬季,过去的那么多年来,不是没渴望过有个人可以给予她温柔,却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秦生。
他曾是她无法逃离的梦魇,如今却轻易在她的世界里翻云覆雨。
“没有什么再说点么?”顾盼盼双手捂住围巾,在秦生的手即将放下的时候,潜意识指引着她握住了他的手,“其实吧,就算你又去见你的翠花妹妹,我……”
唇上一热,真的只是一热,秦生快速在低头吻了下她的嘴唇,剩下的话也就没了说下去的意义。
顾盼盼的脸上燥热了,特么节奏完全不对好么。他们明明是从暴力鲜血开始的,怎么有种越走越纯情的迹象了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盼盼占有欲发作,会这么有趣呢~”秦生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无比,好像真的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情,“好了,知道你好奇,我去警察局喝个茶,我们的王检察官真是个好官,明知道我要去跳坑了,还不忘给我事先提醒一下。”
拆迁死人事件被无限制曝光扩大,家属不接受任何赔偿,要求法律制裁。秦生作为该项目第一执行人,被请去协助调查无可厚非。但结果及其影响却在很多业内人预料之外,谁都不会想到,一件地产界并非新鲜的恶*故,会让堂堂胡氏地产面临史上最严重公关危机。
顾盼盼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秦生还没回来,苏晓晓在客厅看电视,大约还在气着又找不到台阶下,看都不看顾盼盼,哼哼了几下,继续嗑瓜子看日复一日搞笑的某著名综艺节目。
顾盼盼无奈,摸了摸脖子上暖和的围巾,决定给苏晓晓找台阶下去。
她故意歪着腿,无比吃力地爬到厨房,冲了两杯蜂蜜,又故意不小心把调羹摔到了地上。果然,客厅里的某人做不安稳了,有轻不可微的脚步声在向厨房的方向逼近。顾盼盼嘴角带着笑,继续手上的事情,等她终于冲好慢悠悠端出来,刚踏出厨房门一步,眼前嗖的一下略过一道身影,又嗖嗖嗖奔向了客厅。
“哎呦!”奔的太快,苏晓晓来不及看清脚下,一腿撞在了桌角上,抱着腿龇牙咧嘴,眼神又扫到身后顾盼盼似笑非笑的表情,甭提多郁闷了,“妈蛋!笑吧笑吧,别憋着!敢学秦生那一套,小心我削了你!”
“孕妇大人,带着球离家出走也够久了,马上都要过年了,赶紧回去吧。”顾盼盼很不给面子的真笑了,她把蜂蜜水递到苏晓晓手边,坐了下来,捏了捏还处在伤势中的膝盖,“我怕张海洋会把对我的几分好感都要消磨光了,可怎么办?”
“走开!”苏晓晓哼哼着扯了扯她脖子上多出的东东,欲想转移视线和话题,“啧啧啧,禽兽的毛球你也敢用,啧啧啧,节操何在?”
老朋友无须表示太多,顾盼盼基本确定苏晓晓算是接受她和秦生这种关系状态了。为了调侃一下苏晓晓的底线,顾小妞相当无耻的用脸吻在了围巾上,做出一个“睹物思人”的脑残表情,苏晓晓看的恶心,脸颊直抽搐。
“泥垢了!”苏晓晓从那晚顾盼盼给她打的电话里,听到她的决定,她就知道没办法拧死这货了,“算了,随你吧。希望别又是你一意孤行的自作孽。当初王景扬那么好,还不是让你栽了跟头。”
“他们不一样。”
“是是是,秦生坏的简单直接,王景扬是披着羊皮的狼,更招人不待见!”私心上,苏晓晓不想承认,比起王景扬的优柔寡断,再儒雅温柔的人,只会更加令人憎恶,反观秦生其实还可爱点。但她不能说,一说连她自己都想去撞墙。多么蛋疼的认知,这混蛋的人生!
顾盼盼一来,苏晓晓也就不在幼稚去看那几个无聊的主持人卖萌卖蠢了,视频一关,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小框框,加粗的蓝字标题不长不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其中的“秦生”两个字。
秦生真是个孽障,不但随时随地斩人桃花,就连和闺蜜聊天也能以这种独有的方式打断。苏晓晓带着满满的恶意点开了新闻网页。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挂着的大图,估计是及时抓拍,画面不太清晰,背景是公安厅大楼,秦生走出来要上车,被突然闯入的一名男子一拳头揍了左脸。
因为是及时新闻,信息不多,且写的特带有撰稿人个人感情、色彩。苏晓晓冷呵呵扫读后,又冷哼哼观察顾盼盼的反应,和期望中的差别太大。
“原来事情真的很严重了啊,那天还跟我装没事儿人呢!”苏晓晓喝着蜂蜜水,甜而不腻。别说,顾盼盼调蜂蜜绝对有套好技术,“啧啧啧,不造为什么,看到秦生被人揍,突然感觉很不错。”
“我只知道他去警察局喝茶,真不知道他会被人揍。”轮到苏晓晓似笑非笑了,敢情报复她刚才故意卖可怜装伤重,笑的更加贱兮兮的,顾盼盼扶额,明明她们是好伙伴,怎么就沦落到互相厮杀的境界,“一语双关真的好么?直说你还记着他揍张海洋的旧仇不就行了?”
“那是,我不能亲自揍他,以顿以解心头不爽。现在大仇得报,好极了!”
沟通失败,顾盼盼闭嘴,摸出手机琢磨着发短信还是打电话,又被苏晓晓捉住,收起了奚落调侃的语气,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找他。”
顾盼盼手一顿,抬眼望向苏晓晓。
“找他做什么,你觉得以秦生的骄傲,他的事情会向你说?”另外半句,苏晓晓忍着没说开了,她相信顾盼盼也该明白,一个独立有野心男人在事业上遇挫,大多数要的不是女人的言辞关怀,而是实际利益的帮助。说的太世俗一点,现在秦生去找胡翠花,都比找顾盼盼更符合现实世界,“他要是足够骄傲,就更加不会跟你表露他的脆弱,这就是男人的诟病;再者,他真来向你要安慰,我也会怀疑他的动机。”
顾盼盼沉默,握着手机的手,仿佛握了一把双刃剑,往哪一面倾倒,变成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拆迁死人那点事情,可大可小。秦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最后判定他们承担责任,手下那么多人,你以为他一个总经理,会亲自担责?替罪羊什么的,不止在古代,现在更多。我记得初期动工的时候,他为了不让你跟我离开,设计陆兵忽悠你去做了半个月的小头头,文件签了几分,你还记得吗?”
秦飞也说过这个事,顾盼盼当然记得。甚至那次王景扬酒醉入院,和秦生的对话,她也记得。此时被苏晓晓又一次拎出来,顾盼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都不算胡氏地产正式员工,顶多也就是玩票性质,我不认为秦生有必要拿那几个签字做文章。”
第57章 坑爹爹的小番外
投胎是个技术活,这是多年以后,网络发达时代一群人对另外一拨的评价,因为他们一出生就比别人拥有的多,比如金钱,比如地位,比如外表,比如智商。
秦生就这一类小众人中的之一,傲人的家世,英俊的外表,以及他可以随时嘲弄别人愚蠢的高智商。
只是那些总感叹投胎不好而不思进取的人永远不会懂,他们投了一个好胎,也未必总是好。
因为找不到有趣的对手,给生活找点追求。
十多年以后,秦生就这么冷冷的长成了高冷美少年。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一只好玩的小怪兽。
第一次见顾盼盼的地方,大概除了秦生自己,谁都不会知道,虽然他也很意外,多年之后,他竟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扎着马尾辫穿着拖鞋,卷袖子撸裤管的小顾盼盼,举着个鸡毛毯,一路大街小巷流窜,追杀她的爹,连撞到人都不知道,更别说道歉了。其中被撞的最无辜也最惨烈的就属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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