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上班时间,楼前路旁几乎不见人。
“XX局局长,你知道吗?我吵架闹不和的对象就是他家女儿。”
韩以桔见他蹙眉想了想答了句“嗯,知道”后,就不作他言,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正经,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件事到底作何打算。
但她知道他只要查过之后得知那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势必不会选择忍气吞声这种方式,她忧心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们惹得起他吗?”
她也怕他对她隐瞒,毕竟顶着这张面瘫脸,说真说假她也无从得知,全靠他自觉。不过,她也在心底暗暗想到:一会儿再打个电话问问杨子卿,看他俩说的一样不一样。
“放心,惹得起,”只不过是有点麻烦而已。詹复升确实没打算说实话,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为了不让她担心多想,只能如此说了。
可韩以桔还是有点怀疑,不太放心,皱着眉头问道,“真的?你没哄我?”
“没有,我骗你这个干嘛?”詹复升得心应手地哄着娇妻,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不由问道,“他们到底传的什么不中听的话,你挑两句跟我说说,我听下。”
她一直不说,他就难免会多想,可最近他们和和美美的,也没有什么可供人说的,再联想到她最近上学和萧家千金,他能想到的也就一件了,长期接触上流社会消息广泛的萧楠得知她是结婚生了孩子的家庭妇女,在班里笑话她了。
便接着问道,“是不是萧楠在班里嚷嚷说你结了婚生过孩子了?”其实他倒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二十年以前这样的人不少,但因为现在的大学生很少有结婚生子的,猛地出现这么一个,难免新奇招人眼。
“...算是吧。”韩以桔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们确实知道她结了婚生了孩子了,但他们关注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韩以桔艰涩地咽了口口水,不是她不想跟他说,实在是那些话她说不来,让她如何在他面前开口说,别人怀疑你老婆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钱,甚至怀疑你家庭暴力她,怀疑她红杏出墙...
她说不出口,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能说出半个字。后来一想,不管她说什么,他反正要查的,她也索性不难为自个儿,闭嘴得了。
詹复升见她面带迟疑纠结,便知绝不这么简单,否则她也不会羞于言说,詹复升是爱老婆的好男人,见状拍拍她的肩膀转移话题,“先跟我去办公室处理完事,然后我们一起回家陪儿子,好不好?”
韩以桔知他心意,哪有不应的道理。
两人达成一致,便起身上楼。
中途韩以桔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正是被她遗忘了的杨子卿打来的。
詹复升凭着好视力一眼瞅见了来电人,杨子卿竟然给她打电话?
纳闷地问了句,“他找你有事?”
“刚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问萧楠的情况,”刚解释了一句韩以桔便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那他跟你都说了什么?”詹复升本就心虚,这会儿还哪里能分得出真假,但仍是故作镇定,话出口就真的像是随便问了句似的。
“就大概说了下她家的情况,”韩以桔看着他定定道,目光澄澈,认真起来,韩以桔也是很会骗人的,这小眼神,看得詹复升无所遁形。
“好吧,我承认,刚才我没有说实话,”詹复升举双手投降,说了实话,“是有点麻烦。”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本来见他上当,韩以桔还暗自偷乐来着,可一听他说有麻烦,她就急了,“我跟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斗了几句嘴,都是女人之间的事,不用你插手,到时候别让人家说我吵不过了就回家告老公,找帮手,胜之不武。”
事情孰轻孰重,韩以桔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比起被人说两句的不痛不痒,让他跟人在官场商场耍心眼斗狠则显得严重没保障多了,一不留神被拉下马搞破产什么的。
詹复升皱眉,显然不信她的鬼话,“韩以桔同志,请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你的丈夫,是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的人,而不是躲在你身后的弱者,这让我感觉自己很挫败,也很伤自尊。”最后一句话,詹复升平时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但他为了力证她这种做法的不可行性,还是压制住心里升起的怪异感,说了。
“我...”
“我是你丈夫,你男人!”詹复升凶神恶煞地强调道。
“我没说不是啊,”韩以桔委屈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敢再挑战他男人的尊严,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经过给他叙述了一遍,尽量不带感情的平述,不然她真怕他见她生气,变得更气愤。
詹复升听完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但傻子也知道他这会儿憋着一肚子火呢。
韩以桔不敢引火上身,怕他找她算之前的账,可不让他泻泻火,就这么憋着,好像也不好。
韩以桔纠结了...
该不该牺牲自己造福他人呢?
可詹复升明显找到了更好的泻火方式,聒噪的手机铃声...
他们两人在这边毫无压力地聊着天谈着心,可怜那头为女奔波的好爸爸杨子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不接他就一直打,反正今天是豁出去了。
好不容易接通了,杨子卿一刻都等不及,立马开口问道,“我问了你们班的老师,她说你早就请假走了,你现在在哪儿?”
他到的时候,他们刚好下课,他也‘有幸’听见了教室里的嗡嗡议论声,气的不得了,当即撸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人,可冷静地想了下,觉得还是从源头上解决比较理智。
找不到闺女,打电话又没人接,教室里碎嘴的女学生他也不想过去问,便盯上了讲台上收拾教科书的老师,上前问了一下,才知道‘韩以桔同学中间休息时就请假离开了’。
“跟我在一块,怎么了?有事?”詹复升冷冷道,不给自己岳父半点笑脸。他很记仇的,要不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实话告诉了她,他刚刚也不会当着老婆面说瞎话被逮个正着。要不是他威武反应快,这会儿风向早偏他媳妇那儿去了,他也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了。
“你是在上班么?你等着,我过去找你们。”杨子卿想着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总比他一个人在这儿干着急干生气的好。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给宝贝女儿讨公道的,不惩治那些谣言的散布者,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杨子卿利落地掐掉电话,握着车钥匙快步向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
他是越挂越熟练了,无奈的是对面的人。
刚张嘴要反驳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憋不死个人了。
詹复升把手机从耳边举到眼前,蹙眉:他来干嘛?平时总来他们家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不够,现在还追着来他办公室?
倒不是说他想跟自家媳妇在办公室干什么,他们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啊!
只是这个岳父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谁家岳父整天‘住’女婿女儿家?!
他幽怨的心思,韩以桔可不知道,在他刚刚气势汹汹地从她手里拿走手机去接时,她是有点担心,但也是有点小庆幸的,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可是在他被挂电话后,韩以桔皱着小脸快哭了,她怎么觉得他的火气,好像更大了呢?
詹复升的确憋火,不然给你个无处不在的岳父试试?
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办公室处理完文件,带着老婆溜班!
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啊!
在他迅速地批完文件,交代好助理秘书,带着老婆成功地坐上车,暗自松口气的时候,一辆车横插过来,把他们堵在了大门口?!
司机正是熟识的小马同志,经常出入詹家,他当然也认识这个‘夫人的爸爸’,故此略带困惑地看着后排端坐的夫妻俩。
詹复升很恼火,直接吩咐小马道,“从旁边越过他的车,直接走!”
杨子卿果断被炮灰了,刚熄火下了车,人家的车直接从旁边走了,他来不及思考,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油门追了上去。
詹复升透过车后视镜看着后面紧跟不舍的‘跟屁虫’,轻哼一声,正想开口吩咐小马甩掉后面的车时,旁边的韩以桔轻笑着问了一声,“你怎么好好地跟他置上气了?”
詹复升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多幼稚,可让他承认,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睁着眼说瞎话,“没有。”却也不再提让小马甩掉后边那辆车了。
韩以桔也不揭穿他,只依偎在他肩膀跟他轻声说着詹一韩小魔王的调皮捣蛋纪事。
儿子现在会走会跑会说话,正是满屋子翻腾乱跑的时候,只要醒着就别指望他能安静坐着,白天他俩不在家,杨子卿也不是每天都能过来,詹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哪能跟他个小屁孩后面跑,只能安排一个佣人半步不离专门看他,就这还经常找不着人,弄得全家上下提着一颗心到处找他。
最后他老人家才老神神在在地从客房的衣柜,厨房的置物柜,楼梯下的小角落等等稀奇古怪的地方跑出来,得意洋洋地说,“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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