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左看了她的表情觉得好笑,勾了下她的鼻梁:“傻乎乎的。”
叶长安怒目而视,他又笑的欢快:“我们现在在法国。”
“法国?!”
“我们会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等你的脚伤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我要回去!”
“回去之后你要怎么生活?在这里我可以一直照顾你,毕竟,我是你的丈夫不是吗?虽然你不记得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垂下了睫毛,嘴角微微抿起,虽然强装淡定,可眉目间还是遮掩不住难过的神色。
她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难过和酸涩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仔细想想,这个男人一直对她很好,好到近乎溺爱的地步。可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里非常惧怕这个男人,虽然他多数时候表现的温柔体贴,可偶尔情绪失控时却又异常可怕,即便他是在笑着,叶长安也时常感到心底发凉。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想不明白,又记不起来,偶尔纠结起来整个脑袋都疼的厉害。
可既然她嫁给了他,那么他们以前一定是相爱的吧?曾经一起制造了许多美好的回忆,经历了时光坎坷、岁月洗礼,最终修成正果。
而现在,她把过往的一切都抛弃了。她不记得生命中出现过这个人,不记得他们之间曾许下的海誓山盟,甚至如此排斥他。
而留在原地守着那些记忆过活的姜淮左——她的丈夫,一定非常难过吧?
她不记得他了。
叶长安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跟他十指相扣。
姜淮左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听到她说:“淮左……以后,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你不要难过了。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会像以前一样呆在你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呢?就算想不起来,你也可以一点一点告诉我。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去过什么地方、结婚时的场景……”
叶长安突然被这个男人牢牢抱住,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她。有温热的液体一颗接一颗不停落到她的脖子上,像是落了雨。
“长安,谢谢你。”
他的声音有些抖,抖得她觉得难受,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之后姜淮左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陪她,又挤出半个月的时间带她在周边旅游,行程结束后生活回到正轨,即便刚刚接手这边的工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也无法分开他们。姜淮左早上会带叶长安一起上班,他办公的时候她就窝在一旁看书或者上网,中午一起吃饭、稍作休息,下午继续工作,晚上一起回家。
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竟也不会觉得无聊厌烦。因为语言不通,能够跟叶长安交流的只有姜淮左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依赖姜淮左,片刻见不到他都会觉得恐慌不安,偶尔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有所接触还会有些难受。
叶长安分不清这是占有欲还是其他什么,可她只有他一个人,终日患得患失不知所措,于是在其他方面,叶长安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忍让。
对于姜淮左的亲近,她由最开始的抵触,慢慢过渡到容忍,最后已经习以为常。牵手、拥抱、亲吻,通通变成最普通不过的日常互动,房事上也变得水到渠成,只不过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障碍。
那是他们来到法国后的第三个月,姜淮左照例跟叶长安一起洗澡,他专注的帮她梳洗头发,涂抹沐浴露,最后冲洗干净,把她抱回了床上。
姜淮左像往常一样抱着她亲昵了一会儿,他的吻炽热绵长,同时手下不停,一下一下的划过她的脊背。
没多久叶长安感受到他起了变化,伸手握住了他,想照之前他教过她的办法帮他弄出来,这一次姜淮左却阻止了她。
“长安……”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唇边,长久以来的克制有了裂缝:“今天我们做点别的好不好?”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又有些害怕,黑暗中姜淮左的眼神有些吓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姜淮左眼神更加灼人,他俯身加深了先前的吻,手也更加放肆的游走在她周身上下,可惜不论他怎么努力,那里都不肯接纳他。原本叶长安就极为冷淡,后来因为在流产时摘除了子.宫,更是无法分泌足够的液.体。
姜淮左折腾许久也没能如愿,气馁的同时又懊恼不已。
灯光下的叶长安撇过头去,暗暗咬紧了唇。身上被入侵和探索的感觉非常难受,单是手指已经弄疼她,可她不想让姜淮左失望,一直咬牙忍耐,身体更是僵硬的厉害。
压在她身上的人突然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她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又顺势摸了摸她的脸颊:“既然难受就告诉我,没必要勉强自己,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他起身时被拉住了手,叶长安的表情看上去比他还要难受:“没关系,我可以的。”
明明怕成这样,她却还是迎合他的一己私欲,有这样的叶长安在身边,姜淮左已经什么都不敢奢求了。
他心满意足的笑笑:“谢谢你长安,是我操之过急了,大概你的身体还没好全,咱们明天去医院看看,没事的。”
第二天,姜淮左从医院带回了几瓶润.滑剂。自此之后终于解决了看得到吃不到这一历史性难题。
什么叫春风得意人生圆满,姜淮左终是有了深切体会。
唯一能够戳痛他的也只有叶长安,他害怕极了她笑眯眯的问:“淮左,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宝宝?今天遇到邻居家的小孩子,真的是超级可爱。”
姜淮左僵笑着转移话题,丝毫不敢告诉她,他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七年后,深冬。
法国的冬天太冷,姜淮左趁着圣诞节带叶长安去塞班岛度假。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八年前,那时他刚认识叶长安没多久,也没察觉自己对这个姑娘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直到他在这个海岛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叶长安的面色就像脚下的银色沙子一般白,眼睛又像海水般清澈。梦醒后他急不可待的回了A市,大概也是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生了根发了芽。此后虽然诸多磨难,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他们现在幸福恩爱,诸事顺心。
“淮左,淮左?”面前突然冒出一只手来,打断了他的神游天外:“你在想什么呢?笑的好猥琐啊。”
他笑意更深,抓住她的手指贴上自己的面颊,不怀好意的扬了扬眉:“当然是在想我亲爱的老婆大人啊。”
叶长安面色红的可爱,慌忙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来。
姜淮左放开她的一瞬间又重新从背后环住她,故意贴近她的耳朵道:“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的反应还是这么可爱。”
毫无意外的,叶长安被他调侃的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伸手捶了下他:“放开,这里都是人。”
他听话的松手,又夸张的耸了耸肩:“好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再‘为所欲为’。”
“你……”叶长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姜淮左愈加身心舒畅,愉悦的笑声引得路人频频瞩目,最终叶长安受不了的逃离事发现场,准备去海里锻炼一下她着实一般的游泳技巧。
这一日风平浪静,阳光下的海水浅淡透彻,漂亮的不可思议。叶长安极慢的在水中折腾,姜淮左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跟着,顺带调戏一下已经有些恼羞成怒的某人,感觉惬意极了。
叶长安努力划水企图甩开这个烦人的家伙,可惜适得其反,游得反倒不如先前快。
姜淮左被她笨拙的模样抖得乐不可支,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几百米处突然传来了呼救声,听着像是有人溺水了。
他向前游了几下准备去看看情况,想到身后泳技不佳的某人又折了回来。
反倒是叶长安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不用管我。”他还是不放心,叮嘱道:“那你往回游,到能踩到沙滩的地方去。”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才飞快的向出事地点游去,叶长安则听话的转身游向浅水滩。此时姜淮左不在身边,她着实有些慌张害怕,踩水的力道大了很多。
突然小腿剧烈的抽搐一下,带着她向下沉去。铺天盖地的海水几乎要碾碎她,头痛欲裂之时她甚至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从窗户中可以看到天边明亮的圆月,就着月辉可以清楚的看到趴在她身边的男人的侧脸。
这么多年过去,时间也没能在他脸上滑下什么痕迹,他的头发依旧有些微卷,鼻梁高挺,睡着时习惯性的微微皱眉,像是有在睡梦中也无法卸下的重负。
之前的时候叶长安不懂,姜淮左什么都有,什么都难不倒他,为何会在睡着时如此愁容满面?
她问他的时候他只管露出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语气轻松道:“我唯一害怕的事情也只是你离开我。”这样似真似假的情话让叶长安摸不清头绪,也不愿再做深究。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在害怕什么。
深夜中叶长安小心的翻了□,背对着他无声的哭了起来。这七年中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来都是顺着她,让着她,迁就她,甘愿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