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明就笑他:“怎么回事啊老宋,看你急的,就这么想哥哥几个啊?”
老宋瞪他一眼也没力气还嘴,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找了姜淮左旁边的位置坐下,又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什么东西,伸手递给了他。
姜淮左有些疑惑的接过,展开才发现那是张很多年前的老旧报纸,因为岁月的沉积,纸张已经变成了暗黄的颜色,图片文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罗天明也好奇的凑过去瞧,劈手夺过冲着灯光来回翻了翻,在发现那只是一张普通报纸后有些失望,随手团了团掷到了老宋的脑门上,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瞥他一眼讽刺道:“老宋啊,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现在都开始稀罕这些破烂玩意了?”
老宋站起来使劲拍了他的脑瓜一掌:“去你大爷的!老子为了拿到这张纸跑了一整天,赶紧给我捡起来!”
罗天明不但不听还又踩了两脚:“不捡不捡你耐我何?”
老宋冷笑一声,用一种“你死定了”的眼神看他一眼,幸灾乐祸的问:“天明儿啊,知道那纸上有什么不?”
“能有啥,字儿呗。”
“那上面可有你大表哥的宝贝。”
“切,还有你老母呢!”罗天明完全不信,可还是下意识的看了姜淮左一眼,只见他正面色阴沉的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团纸瞧。
罗天明立时就有些害怕,俯身捡起那团被他□□的面目全非的报纸,小心的展开铺平,又相当狗腿的递给了姜淮左。
老宋伸手一指头版头条的标题,问其余三个人:“你们过来看看,还记不记得这个案子?”
罗天明根据他指的地方一字一句念道:“A市惊现校园刽子手,残忍杀害四十三名小学生后坠楼身亡……”他稍一回想就记了起来:“哎,我记得这事,当时我还在上高中,事发地点就在几公里外的一所小学!”
路知遥也点头:“嗯,当时闹得很大,到处都在讨论。
那时姜淮左虽然已经出国,却也有所耳闻,毕竟性质太过恶劣,几十个孩子惨死在同一间教室里,血流成河。只可惜那个男人死的轻巧,最后也没调查出原因,只说凶手可能存在精神上的问题。
罗天明问老宋:“你给我们看这个干嘛?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老宋没理他,接过报纸从靠后的一段开始念起:“事发后整个五年三班只有两名学生幸存,其中一名重伤昏迷,一名惊吓过度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目前皆已住院治疗……”
念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神情严肃道:“侥幸活下来的那两个人里,一个是叶长安,另一个是纪蔚年。”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老宋继续说:“我找了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听说当时现场特别惨烈,不少孩子都被犯人拿枪打成了马蜂窝。他调查时也感到奇怪,犯人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照理说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幸存,可居然能活下来两个。纪蔚年当时跟犯人一起从四楼坠下,侥幸没死,而叶长安就没受一点外伤。”
罗天明有些结巴的问:“为……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没事?”
老宋摇头:“这我也不知道,那之后叶长安同时患上了惊恐障碍和抑郁症,精神状态很不好,那群无良的记者还整天跑去医院围堵逼问,后来她就出院搬家,好像是去了B市,纪蔚年一家人也不知所踪。”
那一天姜淮左觉得特别难熬,恍恍惚惚回到家后一宿没睡,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到天亮。从知道那个消息后他的胸口就堵得厉害,既心疼叶长安,又无比怨恨自己。
叶长安早些年的人生坎坷,大概是命里带着的劫难,好不容易生活步入正轨,又被他搅的一塌糊涂,受尽折磨。
他很想加倍对她好,加倍补偿她,可叶长安不需要,而她真正需要的东西,姜淮左舍不得给。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他打了个电话:“阿杰,帮我查查纪蔚年的电话。”
几分钟后他收到号码,发了条短信:“有时间出来聊一聊吗?我是叶长安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考四六级的同学么……加油……_(:з」∠)_……
☆、第42章 残忍
他们约在Y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姜淮左等了很久才看到纪蔚年步履蹒跚的推门而入,慢慢向他走来。
其实之前他见过纪蔚年很多次,那时他还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厅打工,有时是在Y大附近的人行道上,有时是隔着玻璃看见他在弹琴。印象里是个永远穿着打扮简单而又干净的男生,身材高瘦脾气古怪,姜淮左从没见他笑过,跟叶长安在一起时更是一脸的厌烦不耐。
纵然他伪装的极好,连叶长安都被骗了过去,可现在再回忆他的一举一动,姜淮左几乎可以肯定他喜欢叶长安。
之前他们在一起时,偶尔纪蔚年会趁叶长安不注意的时候低头看向她,那种眼神姜淮左起初不懂,直到自己也陷入其中,才明白其中的深沉眷恋,如何也装不出来。
最让他确定的是叶长安在等纪蔚年时晕倒的那一次,面前的少年焦急害怕的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宝贝。而令姜淮左最为钦佩他的一点就是,明明担心到这种地步,在他发现有人扶起叶长安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去弹琴,只可惜因为手在颤抖,弹错了许多音。
姜淮左站起来伸向对面的位置:“请坐。”随后问:“想喝点什么吗?”
纪蔚年摇头,又咳了两下:“不必了。”
姜淮左坐下笑笑:“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之前他们明明没有正式见过,纪蔚年却在进门后四处看了下就径直向他走来。
他抬头看向姜淮左,面上没有一丝情绪:“之前你来接过她几次,我看到了。”
“原来如此,有心了。”姜淮左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就见纪蔚年面色变得有些僵硬,更显得一副灯尽油枯的模样。
如果说从前纪蔚年还能称得上清俊的话,现在已经完全瘦变了形,他的面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睛也没有光彩,嘴唇惨白干裂,看上去甚至有些丑陋。
纪蔚年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那副眼神,直截了当的问:“有什么事直说吧,姜先生。”
“我很喜欢长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她一毕业我们就会结婚。”
纪蔚年听闻这个消息后直愣愣的看向他,像是过了许久才咀嚼出其中意味,他的眼珠稍稍动了动,露出一个难看极了的笑容:“那真是恭喜你们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请一定要对她好一些。”
姜淮左点头:“这个自不必说,今天来就是为了长安的事情。听说之前她很喜欢纪先生,虽然现在已经跟我在一起了,可还是有些心结没有解开,所以特地想来问一下,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
纪蔚年张了张嘴,半响才问:“这很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姜淮左当然不肯示弱:“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长安有些时候会表现的比较‘异常’,问她也不肯说,我很担心,希望能了解一下之前的事情,以后也好带她避开那些禁忌。”
纪蔚年惨白的嘴角咧了咧,牙唇都在抖:“她当然不肯说,连我都不愿再回忆一遍……”
事情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当时叶长安还在上小学,班上有个叫小贺的男孩子,行为举止明显异于常人。七八岁的年纪里,小贺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吱吱呜呜说一些简单的词语,眼神呆滞,反应迟缓。
后来听说小贺他妈怀他的时候还在抽烟酗酒,估计就是从那时起影响了发育,一生下来就不太健康,随后到医院一查,小贺的智商只有六十,属于智力缺陷。
那时班上没人愿意跟这样一个“傻子”坐在一起,叶长安就主动做了他的同桌。接触后叶长安发现小贺人其实很好,会热心的帮她削铅笔,还会把自己好看的橡皮送给她。
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贺跟同学们的差距越来越大,男孩子们也更加顽劣,欺软怕硬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小贺的噩梦开始来临。
每到下课或者放学后,小贺身边都会围着一堆男生,刚开始他们还只是进行言语上的辱骂,叫他“小傻子”、“小白痴”。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开始推推搡搡,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暴力事件,他们时常把小贺放倒在地拳打脚踢,末了又一哄而散,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刚开始叶长安跟几个女生去拦过几次,也告诉过老师,可那群男生不但毫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直到现在叶长安都对小孩子心有余悸,他们因为无知更加残忍,因为年幼更加肆无忌惮。
被欺负到这种程度照理说家长应该有所察觉,可惜小贺一直都跟妈妈住在一起,那个女人每天只顾自己吃喝玩乐也顾不上他,直到小贺常年在外打工的爸爸回家乡上班,这才发现自己儿子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淤青。
小贺爸爸自是不肯轻易罢休,找到学校大闹一场,揪出了平日里欺负小贺最厉害的几个男生,又叫来了他们的家长。那几个人回家后被好一顿收拾,对小贺的怨恨更深,却也忌惮小贺的爸爸没再动手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