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踩在冰凉的泥浆之上,那真的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虽然要弯着腰插秧,但是总比踩在干旱的硬泥土上凉快多了。
莫家人插秧,男主重活,女主轻活。莫怀忠赶着牛耙田,莫兴腾就拿着木板做的木推子把耙好的田推平。这活儿看似简单,其实不易,泥土带水已经就多了一重阻力,再加上要提防着不要把泥浆溅到自己或者的他人的身上,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说这不仅是一个体力活,还是一个技术活儿。
剩下的莫永恒就负责从秧地里把秧苗挑到水田边,保证妇人们一直都有秧苗插。而莫二爷,家里人不让他干重活,就跟着几个妇人和孩子一起插秧,在莫兴腾无法及时把耙好的田推平时帮莫兴腾一把。
三个壮丁,各司其职,累了就换一换,或者歇一歇,谁也不会偷懒。
莫二爷在水田里一边插秧,一边把昨晚的事简略地跟几个妇人说了一下,虽然莫二爷很不想说,但是这事闹得这么大,他不说,家里的几个妇人只有跟别家的妇人们聚到一块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其听别人胡乱说,还不如自己说给她们听,自少他说的可信度还高了一点,没有经过加工。
莫二婆等人听完昨晚的事,自然又是愤慨地把李桂花骂了一顿,恨恨地发泄了一通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但是莫家的几个妇人都已经把李桂花恨到了骨子里去,虽然不会去寻仇,不过不待见李桂花是必然的了。
莫二爷在旁边听着家里几个妇人发泄了一通,又把昨晚和莫永恒几人说的办果园的事说了出来。
“办果园?行吗?我们也没种过果树。”莫二婆没什么底气。
黄云、莫倩梅、王淑婷等人也是表示怀疑,虽然她们会种田,但是会种田不代表会种果树啊。这果树那么娇贵,说不定被她们一折腾就全死了,这不是亏本了吗?
不过黄云等人好像忘记了她们已经种过果树了,村子河边堤坝上的那些果树已经开始扎根,慢慢生长了起来,仔细看得话便会发现那些果树比刚种下去的时候长高了那么一丁点,在午间难得的一阵清风下,微微摇曳着青翠的树枝。
“有什么不行的,不会种,我们就去学,学到会种为止,谁一生下来就会种田的,还不是慢慢学才学会的。”莫二爷给众人打气,“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之前我们的青皮梨也卖的不错,光是那一笔钱就够我们生活一年了,要是我们的果园办的好,还愁阿良他们上大学没钱嘛!”
当爸妈的,做事情不会第一个考虑自己,但是只要事关后代,他们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尤其是莫倩梅,今年九月,莫莉就要上初三了,明天就要考高中了。虽然只是高中,但是学费却是不便宜的,尤其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实现九年义务教育,学生上学除了要交贵重的书本费之外,还有交齐学校各种各样的学杂费,零零总总的费用加起来,没有一千两千完全是不够的。在九八年,一千两千可不是个小数目,特别是对没有固定收入的农家人来说。
“办就办,种田这么苦我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我们种不好果树。”莫倩梅被激起了斗志,为了家里三个孩子,再苦她也会撑下去的。
“对,不就是办果园吗?我们全家人一起打理,一定可以打理好的。”王淑婷和黄云相视一笑,也下定了决心。她们两人的孩子还小,但是凡是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再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跟钱过不去的,那都是傻帽。只要是经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钱财,再多也不会嫌弃。
办果园的事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了,忙活田地里的事,莫家人就开始为果园的事奔走起来。莫永恒认识刘传峰,便找刘传峰帮忙寻找适合在后山种的果树。
在家的三个男丁,莫兴腾读的书最多,就按着莫永恒从刘传峰那里得来的一个果园的地址,去找那个果园的主人开始学习种果树的知识。
留在家里的莫怀忠就和莫二爷就带着家里的老小往后山去,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工具,都是上后山挖树坑的。
一切事项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莫龙和莫良这些小孩子知道自家要办果园之后,天天积极地跟着大人们身后去挖树坑。
144、道歉
莫二爷看到莫龙和莫良几个小孩子,看着深深的树坑傻笑,嘴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几个小家伙,树都还没种下去,心里就想着摘果子吃的事了,想要吃上自家种的果子,估计还要再等一两年呢。呵呵呵,不过莫二爷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这些小家伙们泼冷水的,让他们有个念想,才有动力好好照顾家里的果树嘛。
为了不让村里人过早知道自家种果树,莫二爷勒令不许家里的小孩们多嘴,更别人说出自家种果树的事,不然以后果树结果子了就不给他们吃。为了自己的口福着想,平时多嘴的莫龙和莫良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举手发誓保证不会跟别人说。
莫二爷也不是真的不允许他们说出去,只是等到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再让村里人知道,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莫家人已经经受不起被村民们指着议论的事了,往后做事,能不让村里人关注到,莫家人就尽量不然村里人关注到。
这种做法,慢慢地影响了莫莉这些小孩,让长大后的莫莉等人做人做事都追求低调,即使那时的他们再怎么低调也遮挡不住那一身的风华。
忙碌的日子是充实的,这天早上,莫家人吃过早饭,正准备着去后山干活,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莫二爷坐在客厅的首座,看到门外的人,神色不由地沉了沉,但是依旧好脾气地说:“堂老弟,不知道你这么早来我们家是为了什么事。”
堂老弟哈着腰一一对莫家人打了招呼。然后一把揪出自己身后的李桂花,把李桂花推进了屋里。
莫家人看到李桂花,本还晴天的脸一下子集体变成了阴天。堂老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忙推着李桂花来到了莫二爷的跟前,“莫二哥,莫嫂子,你们先别生气,我今天是带着这个不孝儿媳来给你们家道歉的。”说完。对着身后的李桂花怒吼道:“还不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李桂花战战兢兢地从身后拿出一条猪肉,一瓶酒还有几个鸡蛋。
堂老弟一股脑地把东西都堆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说:“莫二哥,莫嫂子,这是一点小意思,你们收下。”随即又一巴掌打在李桂花的后脑勺上,凶恶地说:“还不快道歉,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说。”
李桂花被堂老弟拍了一下,觉得自己都两眼冒金花了。虽然心里也是一把火在燃烧着,可奈何堂老弟是她的公爹,她家那位又是出了名的孝顺。要是被她家那位知道了她敢不听他老子的话。就算平时他再怎么听她的话,他也会打骂她一顿的。
而在场的莫家几个小的都被堂老弟这突然的变脸吓得有点惊呆了,纷纷张开着嘴巴,有点怕怕地看着堂老弟。就他刚才拍李桂花的那一巴掌光是听着就觉得疼,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起淤青呢,想一想。莫龙和莫良就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莫二伯,莫大娘,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今后再也不会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李桂花弯着腰。一双眼狠狠地盯着地板,咬牙切齿道。
明耳人都听得出李桂花是不情不愿的。莫二爷和莫奶奶相视看了一眼,随后莫二爷把桌上的东西推回堂老弟这边,说:“堂老弟,东西我们就不要了,你们自己拿回去吧,至于今后,你们家有什么喜事丧事的也不必找我们,我们家有什么事也不会劳驾你们,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我们还有干活儿呢。”
堂老弟没想到莫二爷把话说的那么绝,之前在坪地上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怎么这才过了几天,态度就变得这么大了?
虽然心生疑惑,但是堂老弟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他今天是带李桂花来道歉的,不是来好奇的。于是,堂老弟的态度更加谦卑了,弓着身打哈道:“莫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虽然关系是远了一点,可是这血缘的东西是不能说没有就没有的。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家里几个小辈,莫二哥就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不予以计较了吧。”
不予以计较?莫二爷一听堂老弟这话,原本还好好的脸色,突然就有点微怒了,“堂老弟,你的道歉我们受了,东西你拿回去,我刚才说的话也不打算收回,你们回去吧。”说完,撇开脸,不去看堂老弟和李桂花两人。
就李桂花刚才那傲慢的态度,像是来道歉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寻仇的呢?还有堂老弟,如果他是真心带李桂花来道歉的,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日就应该来了,怎么过了那么多天,才带了这么点东西来道歉,看这样子就一点诚意都没有,让他们莫家人如何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们。
堂老弟被莫二爷坚决的态度弄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堂老弟自然是不知道莫二爷这几天里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不想与他们计较,那是因为莫二爷不想伤了和气,可是莫奶奶的一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话彻底让莫二爷醒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