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淡粉的唇边,也沾染了。他惊愕得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孟东。
很显然,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健康的如同那拉磨的小毛驴一样的孟东,也没想过自己会吐血,当然和他一样想法的姚昱,也没想到。
这吐的不是一般东西,是血啊,好好的人会坐着说说话就吐血吗?就是动画片他也不能虚幻到这个程度。
姚昱握着水果刀的手腕一抖,苹果和刀子一起滚到地上,刀尖戳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孟东猛的回身,飞快的从床头抽出几张面纸开始帮霍霆擦掉脸上和唇边的血迹,霍霆还愣愣的看着孟东沾着鲜血的唇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都抖了,“阿东,你怎么了?“
孟东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巴,蹭了一手心的血,直接用给霍霆擦过脸的纸巾抹掉,“我……吐血了吧……“
“你为什么会吐血?“
孟东呆呆的看着他,手腕也不挣脱,呼吸开始不顺畅,“对啊……老子为什么会吐血……“
姚昱从椅子那几步迈过来,焦急的看着他,急的眼眶都红了,“东哥,你怎么了啊?“
孟东从霍霆的手腕里挣脱出来,有些呆滞的扫了姚昱一眼,”哭我揍你,我死了你再哭,来得及。“
他在霍霆的腰上轻拍一巴掌,“我感觉自己特别好,应该没啥事,一会我去挂个急诊瞅瞅怎么回事,没准是我中午吃的鸭血状态还原了,别急啊,你看让你别急!“
他眉头重重的一拧,盯着霍霆泛起淡紫的唇,“你这芝麻胆,我真不能吓你,吓碎了我可找不到好裁缝帮你补,“他拉了一把姚昱,”饭脏了,给他再削个苹果,我去问问医生怎么回事。“话音一落,不等别人说话,立马大步出了病房。
孟东随手带上了病房的门,不让里面空调吹热的空气跑出来,他倚靠在门口的墙边,后脑抵着冷冰冰的墙壁瓷砖,咽了一口血沫,闭了闭眼睛。
怎么着,老天爷这是准备让他和霍霆生死相随?
好端端一个人,连感冒发烧都屈指可数,换了谁突发刚才的状况,心里都得跟冲进了一只被野狗追赶着的野马一样,狂乱而不知所措的乱倒腾,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大步朝医生值班室走去。
霍霆抓起毛衣套在身上,刚下床穿上孟东准备给他的运动鞋,一抬头,就见姚昱一手拿着一个还未削皮的苹果,一手握着刀,直指着他,平日里那小绵羊的面孔全然不见,满眼的怨念,“你别再折腾孟东,不要因为你快死了,就让别人也活的不痛快!“
霍霆刚刚提好鞋,缓缓的站直身体,看着姚昱红着的眼眶和那微微发颤的刀尖,一抿唇,“你在干什么……“
“在警告你!“
霍霆抿了抿自己的衣襟,淡淡的看着他,“如果让孟东知道你拿刀对着我,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敢弄死我,他肯定不会让你活着。“他稍微偏了一下头,从姚昱的头侧看向病房门口,”孟东?“
姚昱过了电似的一抖,将手里的刀甩出老远,在地面滑行撞在桌角停顿下来,他缓慢的转过身,膝盖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门口根本就没有人。
霍霆从他手上拿走那个没削皮的苹果,淡然道,“我吃苹果皮的,不用削。“
手指按在门把手的时候,他转头,“姚昱,你知不知道,你之所能留在孟东身边,是因为我说,你可以。如果我要收回这句话……“他顿了顿,嘴角浮上一抹轻笑,黑发白肤,面容近乎绝美,“我这个,才叫警告。”
姚昱忽然知道为什么孟东连睡着做了梦都会情不自禁的喊出霍霆的名字,他真太少见到会有人清俊成霍霆那副模样,如仙入画。
霍霆开门出去,他几步跟上。
他比不过霍霆。以为自己算是皮囊不错,可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他以为自己很淡薄,可是与霍霆的淡薄相比,他还差很多,他以为自己很机智,可三两句话,就被人震慑住。
我们不需感叹别人得到的爱比自己多是走了好运,其实,是他真的足以吸引别人。
霍霆斜睨了他一眼,“别紧张,就冲你今天对我挥起的刀子,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心疼他,我不会可以诋毁你,你们的那个圈子,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很不容易,好好和他过,阿东不会亏待你。”
姚昱突然抓住他的毛衣袖,目光恳切,“你手术吧,然后活下去,如果你死了,孟东也不会活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能一整晚坐在你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你,生怕你就这么一睡,再也醒不过来,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望着你,黑眼圈变得浓重,胡渣在一夜之间穿破皮肤,你病着,他就落拓的不成样子。
霍霆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他说,“我会努力活下去,但不会是为了孟东,我有自己想活下去的理由,就像你觉得,孟东是在为我活一样。”他拍了拍姚昱的手臂,“对不起,刚刚打了你,我这人看起来很温和,发起疯来就会彻底失控。”
姚昱咬了咬,“打我不要紧,别打东哥了,他对你那么好……”
“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站在他的主治医师,也是他和孟东的好友办公室前,今夜是他值班,孟东如果去找医生,应该先来这里,拧动门把手的同时,对姚昱说,“我是他祖宗。”
其实孟东那句“你是我祖宗”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孟东和他的一个痞子男友不知受了谁的挑拨,一夜之间反目成仇,那是年轻,也气盛,谁不干两件打打杀杀的蠢事,那男孩闯到孟东的房子挥着棒球棒,指着孟东大骂:孟东我懆你十八辈祖宗!
霍霆将手上的6B铅笔一扔,冲进厨房拎起一把西瓜刀就冲到了门口,一刀砍在他的棒球棍上,金属与金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用刀锋指着那人,冷漠道:我十八,我就是他祖宗,你操一下试试。
这祖宗一次,就是这么来的。
姚昱说孟东对霍霆太好,只是他没看到,霍霆是怎么将孟东那盏不省油的灯拉扯大的。
果不其然的,孟东就在这里。
看到霍霆和正在关门的姚昱时微微一怔,“你怎么起来了。”
“我又不是被截肢了,怎么不能起来……”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心脏权威专家在孟东的胸口腹部轻轻按着,低声询问,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医生按了按他的胃,“疼吗?“
“疼。“
“便血吗?“
“没有痔疮。“
医生瞪了他一眼,把他衣服掀起来,立马一皱眉,回头瞥了一眼霍霆,对孟东说,“刚挨揍了吧你。”
孟东低头一看,肋骨下的皮肤乌青一片,脸比盆大的承认到,“啊,被霍霆踹了一脚。”
医生在他肩膀拍了一把,“把心放回小肠里吧,死不了,你是老毛病胃溃疡然后被狠踹了一脚,有点胃出血,可能你没喝过血,那味道你享受不了,觉得挺恶心的,一口气给冲了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啊,甭大惊小怪的,你以为绝症是幼儿班的大红花,那么好得,我给你开点药,你要不放心的话明早我找个消化科的大夫给你看看,做个详细的检查,不过再检查也是这毛病,戒酒戒辣,还得戒踹。”
除了医生,另外的三个人有明显的“唉我的妈,吓死老子了”松了口气的动作,紧绷的肩背都往下塌了塌。
孟东真是听了他的话,彻底的把心放回小肠里了,脸色和刚从病房里出来时都不一样了,他咧嘴笑了笑,“戒酒戒辣可以,戒踹不行。”
霍霆嘴角一弯,从毛衣兜里掏出从姚昱手里拿过来的那个苹果,低垂着睫毛啃了一口,转身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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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着几颗残星,银灰色的薄雾朦朦胧胧,模糊了窗外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巫阮阮纤细白希的指尖在空中虚虚描绘着霍朗的眉眼,他还未醒,浓密微翘的睫毛如飘落的黑羽安静的覆在眼上。
这眉眼,真的很好看,这轮廓,也如同上帝眷恋他般才肯赋予的雕刻。
一整晚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巫阮阮手臂发麻,贴着他腰身的圆滚滚的肚子稍稍一动,便惊醒了霍朗。
他微微眯着眼,惺忪的眼底还带这缱绻的慵懒,平日的坚硬也全部收服在他此刻难得的温柔里。
巫阮阮脸色一红,眸光浅浅的朝他微笑,眼里盛着晨光,很明亮,她伸出手指在被子下戳了戳他的胸口,这肌肉可真弹手,“天亮了……”
霍朗的声音还有一点刚睡醒后的低哑,轻应了一声后沉默两秒,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瞎……”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在阮阮细滑的侧颈,懒懒的微笑着,像刚睡醒,心情还不错的猎豹,连眨眼的动作都优雅性感。
阮阮往后仰着脑袋,轻笑,“痒。”她拨开霍朗的手,用被子半裹住身体坐直 ,抓住他的左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起来,我饿了。”
自打阮阮怀孕之后,从被窝里爬起来这件事,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难题,每一天早上都让她觉得,这是在经历一次生产般的痛苦,只有饿的时候,才会让她爬起来的速度看起来如此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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