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母闻言,脸色微微地泛白,但她忍住了,转身,她往外走,没有再进屋里来。
有小姑子在,她进了屋,也是挨欺负的份儿。
君泽不在家,楼上的丈夫还在梦周公,昨天晚上丈夫凌晨三点才回来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她过问两句,就被丈夫骂了一会儿,反正她现在能依靠的便是儿子,丈夫,她也管不了,算了吧。夫妻俩年轻时的感情也早随着小姑子的陷害和指责消失了。在丈夫的眼里及心里,妹妹才是亲人,老婆不是亲人,拿丈夫的一句话说,妹妹仅有一个,老婆可以有无数个。
君母淡淡地往后院走去,后院安静,她喜欢,可以惬意地想事情,想她的澈儿。如果澈儿在,看到小姑子如此地说她,澈儿保证会跳起来掐他的姑姑,可惜最大胆的澈儿却离家出走了。
两个儿子,一个现在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及脸面,没有君泽,婆婆和小姑子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欺负她,一个君澈,却又成了婆婆和小姑子指责她的借口,说她生子有功,教子无方。
君母觉得自己冤枉。
不错,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可是从孩子出生后,她这个当母亲的哪有机会亲自管教孩子?都被老太太抢了去,老太太的确疼爱她的两个儿子,就是疼爱得有点过份,才会把君澈宠上了天,导致君澈的性子最为叛逆,天地不怕。如今为了安悦离家出走,不也是老太太造成的苦果吗?
有时候,她抗议两句,老太太又会说她这个性子太软弱,要是让她管教孩子,说不定两个孩子都成了娘娘腔,没用呢。
反正,好的也是老太太说了算,坏的,也是老太太说了算。
君母在君家大宅呆了几十年,一切都已经看透了。
“妈,你看她,像个什么样子?整天不是弄花就是弄草,要不就是呆在楼上不下来,交际都少,怪不得大哥会……”君无忧忽然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老太太正瞪着她。
“会什么会?小心泽儿听到了,别看泽儿看似温厚老实,也是个难拿捏的人。”老太太压低声音提醒着女儿,“你以后对你大嫂也注意点儿,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了,妈老了,以后这个家,都要交给泽儿和澈儿的,就算两个孩子对你这个姑姑好像没什么,可他们的心似海底针一般深,再者儿和母,侄和姑,谁较亲?他们都是向着他们的母亲,铁不会向着你这个当姑姑的。”
老太太担心女儿的娇横无理,霸道嚣张,老是欺负儿媳妇,会给两个孙儿留下不好的阴影,等她百年归天了,掌权的孙儿会对女儿一家不利。
“妈,我知道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嘛。要不是看在两个侄儿的份上,我连看她一眼都厌烦呢。妈,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的,所以我才想让丽丽……”君无忧又顿住了,只是用眼神和老太太交流着。
老太太自是心领神会,轻叹着气,拍拍宝贝女儿的手,说道:“既然如此,你和丽丽更应该对你大嫂好一点,怎么说,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君无忧和文丽丽相互看了一眼,母女俩都没有说话。
很显然,她们都不喜欢软弱的君母。
……
效外,某座小山的山顶上,君泽背手而立,迎着东方眺望着。
依旧是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身上散发出来的依旧是沉稳温和的气息,就是眼神深邃,让人明白他并不像表面那般的温润。
山脚下驶来了一辆轿车,车门打开后,一名男子下了车,站在车前仰望着山顶,远远地看到了站在山顶上的君泽,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不过凭着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奔驰,男子可以确定站在山顶上的那个人便是君泽。
他迈腿就朝山上爬去。
十几分钟后,他爬上了山顶,来到君泽的身后,恭敬地叫了一声:“君总。”
“嗯,来了。”
山上的寒气比平地较甚,山风吹来,让人冷得颤抖。
君泽淡淡地应了男子一声,转身,看着男子,沉沉地问着:“有新消息吗?”
男子点头。
君泽神情显得有点激动,急切地问着:“安悦在哪里?”
男子看着君泽,恭敬地答着:“君总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否则也不会让我安排人迅速地赶往A市盯着二少爷。”
君泽脸色微微地泛白,是心痛所致。
昨天晚上打电话给君澈,以往那个时间段,君澈还没睡的,因为在想着安悦,君澈经常彻夜难眠,可是昨天晚上君澈却睡了,能让君澈安心入睡的,便是有了安悦的消息。
结束通话之后,他才会连夜作出安排。
如今结果出来了,他必须承受着弟弟对他的欺骗,也要承受着弟弟对他的防备,他爱安悦的心,弟弟那般精明,岂有不知之理?饶是亲兄弟,君澈也不允许他染指安悦。
“她,还好吗?”
君泽轻轻地问着,一颗心早就化成了鸟,展开了翅膀,飞往A市。
男子迟疑了片刻,才答着:“安悦好像忘了二少爷,而且安悦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小孩子已经有六岁了,眉眼间极像二少爷。”
君泽心一颤,痛楚袭上心头。
☆、047 君泽的自责
“安悦忘了澈?”隐压着内心的痛楚,君泽轻问着。
男子点头答着:“是的,安悦好像失忆了,完全不认识二少爷了。”
“怎么会这样?”安悦是君澈的心头肉,为了安悦,君澈连家都可以不要,如果她忘记了君澈,君澈该有多么的疯狂呀?君泽强压着的痛楚更堪了,安悦为什么会失忆?难道是因为七年前那一次车祸吗?
七年前,他们一家人连同安悦送君澈到机场里,当君澈上了飞机之后,安悦追赶着,他的家人就开始撤离机场,他原本是要等着安悦的,谁知道老太太坐上了他的车,非逼着他送她回君家大宅,不让他等着安悦,他无奈之下只能送着老太太离开,想着一会儿再折回来接安悦。
离开机场后,他想方设法,终是把老太太赶到其他家人的车上去了,而他则借口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从其他路线往机场而回,谁知道那十几分钟的过程中,安悦就发生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君泽记得,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几近心碎。他甚至自责地认为害安悦发生车祸的罪魁祸首是他,如果他当年能够更强硬一点,不被老太太所逼,或许安悦便不会发生车祸。如今想起来,君泽才知道,七年前,不管是君澈,还是他君泽,都敌不过老太太。
赶到医院时,安悦还在抢救之中,安伯闻讯赶来,脸都吓白了。
君家人也都打电话来问过安悦的情况,来医院看望安悦的除了君泽之外就只有君母。可是后来安伯辞职,随即就带着安悦消失了。君泽记得,安伯带着安悦消失时,是安悦车祸后四天,那个时候安悦还是个重伤病人,除非是伤情需要转院,否则不宜乱动的。
君泽问过医生,医生的答复是安悦伤情需要转院,可他再问医生,安悦转到了哪间医院,医生又说不知道,说是家属自己转的。
从那一天开始,君泽便陷入了寻找安悦的漫漫长路之中。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那件事,君泽都是痛心疾首。就是这样,在三年前君澈如期归来时,他不敢向君澈说出真相,隐瞒着安悦发生过车祸的事情。他害怕君澈怪他,怨他,哪怕安悦的车祸不是他所致,他也愧对安悦。
他爱安悦的心并不比君澈少,但他当年就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安悦,才会导致安悦发生车祸。他甚至怀疑过安悦的车祸是老太太一手造成的,因为当时老太太一反常态,逼着他离开,不许他送安悦回家。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寻找安悦父女的消息之外,还在暗中查着安悦车祸的真相,这也是他没有和君澈那般,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君泽知道自己的奶奶十分狡猾,如果真是老太太策划的车祸,他想查到真相,很难。他忍辱负重,接下君氏集团,想着慢慢积聚权力,他很明白手中无权时,就算他是君家这一代的少爷,别人也不会高看他两眼。他更不想再让老太太拿捏着。
男子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伯呢?”君泽再问。
男子神色有点黯然,答着:“据我们的调查显示,安伯一年前便去世了,留下安悦母子相依为命。二少爷也是数天前才偶遇安悦母子,两人重逢。”
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存心躲起来的人,很难。
君泽以前一直在B城附近找着,以为安伯是B城本土人,辞职后一定会带着安悦留在B城生活的,他安排着人紧盯着安伯在旧街的老家,想着守株待兔,谁知道安伯带着安悦竟然去了A市。两座城市相隔太远,坐飞机也需要数个小时。
君澈的寻找范围是全中国,难度更加大。
君澈能与安悦重逢,估计是两个人的宿世情缘太深了,不管过了多少年,两个人都会再续前缘。
“安伯死了?”
君泽脸现难过又不舍之色,在他心里已把安伯当成了长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