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气呼呼地对管家下令,通知医院断掉关于程纷云的一切治疗计划,把她赶出医院。
    管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个劲地点着头称是。
    “下去吧。”老太太长吐了一口怨气,端起茶杯喝茶。
    “是。”管家点后,转身准备退下,看到沈慕希后脚步一顿,点头:“大少爷回来了。”
    “等一下。”沈慕希唤住打算依命办事的管家,走到老太太面前说:“奶奶,先别冲动。”
    “我不是冲动,是必须这么做。”老太太愤然地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放,恼怒道:“她程天画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算计?”
    “尽管如此,也不能现在就把她母亲扔出医院。”
    “为什么不能?”老太太打量着沈慕希冷笑:“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居然会帮她说话?”
    爱上她了吗?沈慕希摇头。
    除了杨恬欣,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虽然他弄不懂自己对程天画的那种心思到底算什么,但他却是真的被程天画的泪水迷惑到了,被她的哀求扰得心软了。
    他选择了回沈宅,就是为了阻止老太太在冲动之下真的把程纷云赶出医院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他道:“现在程天画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奶奶这是要把她的母亲往哪扔,医院大门口吗?让大伙围观医院是怎么对待一个植物人的?”
    老太太哑言。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不把程纷云扔出去,她心里的那口怨气又实在无法发泄出来。
    她咬了咬牙,对管家说:“你去告诉程天画,我给她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把她母亲从医院接走。”
    “好的。”管家看了看沈慕希,见沈慕希没有说什么后走了出去。
    老太太这才发现沈慕希手腕上的伤口,语气缓和下来,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沈慕希将伤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旧伤而已。”
    “都流血了。”
    “我去喊医生过来。”张姐立马走到电话旁边拨打内线电话。
    老太太吩咐道:“回房去等医生过来吧,别感染到病菌了。”
    “我还再跟奶奶谈谈程天画的事情。”沈慕希不为所动道。
    “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这种心思不正的女人!”
    “那么奶奶打算怎么做?真的把她赶出沈家?”
    “这是必须的。”
    “然后呢?”
    “......”老太太再度哑言。
    然后怎么办?她还真没有想过!
    “奶奶先想清楚这个问题再做决定吧,毕竟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长得跟恬欣相似的人了。”
    他始终都相信,他对程天画所有的好感都是建立在她与杨恬欣长相相似的基础上的,假如把程天画赶出去,再找另一个女人来代替,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对其有好感。
    这些时日来,他和程天画的相处已经磨合得越来越好,如果今生非要留一个女人在身边,那么他宁愿留下她。
    “之前我还觉得她挺有个性,挺有爱心,没想到......。”老太太淡冷一笑:“看来还得找那种温驯的、乖巧的女人。”
    “这就是***打算?”
    “没错。”老太太说得一脸坚决,随即反问:“被一个女人如此欺骗,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当然生气。”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目光再度挪到他的手腕:“记得把伤口处理好,我先回房去消消气。”
    *****
    自从沈慕希从病房走出去后,一连三天,程天画除了见到过一次沈宅的管家后,再没有见过沈家的任何一位成员。
    施意不理她,老太太和沈慕希也因为误解而不再搭理她,甚至要将母亲赶出亚恩时,程天画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可当管家告诉她,老太太会在一个月后才把母亲赶出亚恩,她突然又看到了些许的希望,一个月后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无力承担高昂的医院费,但至少可以照顾母亲。
    无人照顾没关系,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挺一挺总能过去的。
    午餐的时间到了,程天画用手机拨通外卖电话,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餐。
    午餐送来后,她大口大口地吃,颗粒不剩。她要在这一个月里努力储存能量,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只有这样她才有能力照顾即将被赶出亚恩的母亲。
    今天的饭菜有点咸,她口渴了,如是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热水瓶,由于距离有些远,她又因腿上有伤无法挪动身体太多,怎么够都够不着。
    好不容易够着了,水瓶应声而倒,滚烫的热水倾撒出来,撒了一地。
    一位护/士闻声赶来,一边责骂一边不耐烦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打烂热水瓶是要赔偿的!你的家属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你的家属过来?”
    程天画低头歉疚道:“对不起,我的家人没空过来。”
    当初因为这家医院离沈宅近,救护车是从这里发出的,加上情况紧急沈慕希便将她送来这里了。
    “一天到晚的没空,你这都什么家属,也太没人情味了吧?”护/士小姐一边清理地上的热水和玻璃碎片,一边念叨着。
    程天画被念叨得恼火了,瞅着她没好气道:“小姑娘,你刚毕业的吧?刚毕业就那么没耐心,往后的职业生涯还怎么过?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病人有困难你不应该出手相助吗?你不帮助也就罢了,态度还如此恶劣。”
    “我态度恶劣?”小护/士不服输地反驳:“你住了三天的院,连个家属也见不到,连上个厕所都要叫护/士,我们护/士是很忙的,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候候你?换成是你作为医护人员遇到这样子的病人,你会有好脾气么?”
    “我有!”程天画道:“我不但会好好照顾她,我还会用最美的微笑面对她。”
    在医院里工作了好几年,她什么样的病人没有遇到过?没钱住院的,没有家属陪伴的,每次遇到这种病人,她必定会对她格外的关怀。因为每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想到没钱医治三番两次地被医院轰赶的母亲。
    这样的病人已经很可怜了,作为医护人员不该因为同情而对她稍微好一点点么?
    “说谁不会?要做得到才行啊,切......。”护/士小姐冷哼一声,拿着垃圾铲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扔给程天画一句:“赶紧把家属叫来吧,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伺候你。”
    什么态度!
    程天画愤愤地想,如果她是这里的负责人,一定会把这类没点爱心的员工炒得一个都不剩。
    水没喝成,还挨了一顿责骂,程天画郁闷极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缠满固定夹板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动自如呢,要不不用行动自如,有生活自理也好啊。
    她无奈地幽叹一声,将被子盖回腿上,抬头时,被眼前赫然出现的人影响了一跳。她怔住了,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她有一度以为是沈慕希出现了。因为沈慕希也喜欢穿名贵的意大利品牌,也喜欢穿深色的......。
    她幽幽地将视线往上移动,目光扫过他拿着水杯的手,他的胸,他的颈,最终定在他帅气的脸上。
    目色微沉,失望难掩。
    她面无表情地问:“怎么是你?”
    “怎么?你以为是沈慕希?”顾子灏注视着她。
    “没有。”程天画敷衍地摇了一下头。
    “先喝杯水吧。”顾子灏将杯子放在床头桌上,俯身,将一条手臂伸入她的颈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病床上扶靠在枕头上。
    他的动作迅速而小心,程天画想拒绝都没有机会。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拿过水杯,将杯子就到她唇上。
    程天画喝了一口,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上乱蓬蓬的头发,偷偷看他一眼,心下疑惑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她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水杯,他会给她倒水.......看来是刚刚看到她和护/士小姐吵嘴的场景了。
    这么狼狈这场景被他撞到,程天画只觉得羞赧极了。
    她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后将杯子递还给他,道:“那个.......谢谢你,慕希这几天忙,晚点他会过来的。”
    “还要么?”顾子灏盯着她问。
    至于她口中的沈慕希晚点会过来这种大话,他根本一个字也不会信。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遇见沈慕希在酒吧泡美女,他也以为沈慕希会守在她的病床前。
    昨晚他在夜场撞见沈慕希的时候,沈慕希已经醉了,看到他时既然主动上来找茬说程天画他不要了,要把她让给他。
    如是今天他来了医院,如是刚好看到了她打破热水瓶的那一幕。
    程天画摇头:“不要了,你赶紧走中,我不希望慕希看到我俩在一起的场景。”
    “我这就走。”顾子灏放下杯子,又将她放平在病床。
    她正在努力维护的尊严,他不忍伤及。
    他转身要走,程天画却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施意还好么?”
    顾子灏回身,看着一身狼狈的她,她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管施意好不好?
    他点头:“挺好的,这些天一直在法国拍戏,估计要一个两个月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