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晗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个字听到耳里。向晨失踪了,她以为他只是和易今羽合谋,骗易馨的,然而万万没想到还有被绑架的可能。
谁会绑架他呢?章赫勋吗?极有可能,那也是个疯子。可她心中总隐隐觉得此事与关晓也脱不了干系。她很想去找他们,就算问不出消息,也能问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惜他们已经离开了,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着他们。
此时此刻,她盼望着,沈向晨只是躲起来而已。但沈博崇没必要骗人,沈光晓也不会骗她。
“光晓,为什么说向晨可能被绑架了?”
“就在下午,有人送了只手表到姐夫家里,是向晨的。”
“没说什么?”
“没有。”
“没有?”
“姐夫对向晨并不熟悉,回到家发现门口放了只手表,差点就扔了。但见是名表,怕是有人不小心落下的,还是收起来了。直到爷爷到姐夫那儿,看到手表,才知道那是向晨的。”
“所以他们就猜测,向晨被绑架了?不对,沈爷爷为什么那么确定手表就是向晨的?”
“手表的地盘上刻了向晨的英文名,爷爷不会认错的。”
颜晗咬着唇,艰难地点头:“如果是绑架,那会是谁……”
“这就要问你了。”两人到达钟倏的公寓下,迅速下车上楼。
临到门口时,颜晗突然站住了:“你说,沈爷爷来了?”
“刚刚就告诉你了,你别告诉我,现在知道怕了。”沈光晓眯眼,神情不悦。
“我,我不是怕。只是很多年没见了,向晨又……”颜晗表情忐忑,却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晗晗。”钟倏没关门,他们一出电梯就听到声音了,出来招呼道,“晗晗,爷爷等你很久了。”
颜晗下意识退了一大步,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怕的。可是她怕向晨被绑架,是因为她的原因。如果是这样,她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能弥补。
“进去吧。”沈光晓看不下去,皱着眉,按着她后背将她推了进去。
“晗晗。”沈博崇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语气里却充满了疲惫与沧桑。
五年不见,他老了很多,颜晗光听声音就感觉到了。然而,想起他硬生生把她和向晨拆开来,五年不得见,心里就充满了怨念。
沈博崇察觉到了她的抗拒,甚至连回应都不肯给,长长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她:“晗晗,你在怪我。”
“除了手表,还有别的消息吗?”颜晗岔开话题,开门见山。
“刚刚收到一条短信,让我往一张卡上转一千万美金。”钟倏说道。
“能查到是谁的吗?”
“是海外账号,查不出来。”
颜晗默然,思忖一瞬:“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章赫勋?”
“章赫勋?”沈博崇凝眉,眼尾紧皱。
“他刚出狱,向晨就不见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与他有关。”
“倒是有可能,但现在,我怀疑另一个人。”
“谁?”颜晗身子一震,突然包里手机突兀地响起,打开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
“接。”沈博崇看她犹犹豫豫的,扬声道,他生怕错过半点可能得到向晨消息的机会。
颜晗猜着,或许和向晨有关系,接了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您好,您是颜晗颜小姐吧?”
“我是,你是哪位?”
“哦,您不必知道我是谁,但我这儿有一位小兄弟,喝醉了,他迷迷糊糊地就报了这个号码,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吧。”
是向晨吗?颜晗抖着唇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呢,只听说他姓沈,然后醉成一滩烂泥了。”
“把地址告诉我。”
那边的女人听此,咯咯地笑着,报了电话就啪嗒一声挂掉了。
颜晗把电话里的情况和沈博崇说了,几人都很是怀疑,只怕是个骗局,正准备一同前去,忽然电话又打进来了,她便开了扩音,只听到那个女人用极其阴森的语气说:“哦,忘了跟你说,你一个人过来。不然的话,我就用手代替他的手表,给你送来问候。”
“这是真被绑架了?”颜晗毛骨悚然。
沈博崇抢过手机就往回拨,却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号。
颜晗抚着胸口压惊,一阵才反应过来:“表哥,快找人查一下这个号码的坐标。”
钟倏看了看:“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一次性,用完就扔的,没必要查了。还是去她说的那个地址看看吧。”
“晗晗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沈光晓挡在颜晗身前,急切说道。
“我先报警,然后晗晗一个人过去,把人引出来。”
“但是向晨还在他们手里,万一被发现了……”
“如果不报警,别说向晨,就连你都救不出来。”沈博崇沉着声音,便叫钟倏报警。
然而钟倏的电话还未拨出去,一个陌生电话又进来了,却还是熟悉的声音:“哦,小姑娘,忘了告诉你,千万别报警哦,不然我就割了他的耳朵喂狗。”
“你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颜晗简直怒火中烧,却因为忌惮对方怒而撕票,一直压抑着。
“嗯,那好,你记得带现金,一千万,只许多不许少。”
“狮子大开口!”
“如果你不给钱,我们就成为真正的狮子。”
“这么多钱,我们没时间准备。”
“给你一天时间,但最晚只等到明天下午三点。三点后,你就等着收尸吧。”那女人蓦地笑得花枝乱颤,啪一声又挂了电话。
颜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几乎要扛不住,想报警却又顾忌沈向晨的安危,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钟倏,你去取一千万,装好了交给她。然后让晗晗一个人过去,不要报警。”沈博崇发话了。
“爷爷这太危险了。”沈光晓不同意,“我们还是悄悄地报警吧。”
“一报警,向晨就得死。你以为他们没人盯着她?”
“可是……”
“闭嘴!”沈博崇一挥手,扔了张卡给钟倏,“用我的。”
“颜晗,你敢去吗?”沈博崇忽而紧紧地盯着颜晗眉心,问道。
颜晗抿了抿唇,点头。为了向晨,她没什么不敢的。
“你喜欢他?”
“我爱他。”
“我不信。”
“如果我不爱他,或者爱得少一点,我都不会为他只身赴险。”
“但你从小就和向晨情谊不一般,我只怕,你是一时起意,因为儿时的习惯。等到最后,事到临头了,就后悔了。”
“不会。”
“你真的喜欢他?”沈博崇仍是不信,又一次确认。
“是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好,那就看你的了。”他说完便进了房间,紧闭大门。
颜晗盯着他伛偻的背影,此刻却分外凉薄,那身形,那表情,那语气,无一不表明,他已经放弃了她。不管曾经,她对他怎样好,甚至救了他一命。他对她,都不过是陌生人的程度。或许,连陌生人也不如。起码,他不会这样轻贱陌生人的生命。
不过,想这些有用的没用的都毫无意义。即使沈博崇想用她的命换向晨的,她还是会去。
“表哥,我们去提钱吧。”
钟倏点头,却拦住了要跟上的沈光晓:“你留在家里照顾爷爷。”
“他不需要我照顾。”
“他年纪大了。”钟倏沉了脸,“何况,他是你爷爷。”
“可是晗晗……”
颜晗轻轻叹口气,摇头,阻止了他,交待着:“万一他那里有向晨的消息,你马上通知我们。”
沈光晓暗想,他大概也就这点用处了,不过万一呢,只好答应。
等离开公寓,颜晗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才感觉到诧异:“沈爷爷为什么忽然就回房间去了?”
“大概是累了吧。”
他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年纪大了,他也不会因为累就躲到房间去。虽然颜晗不是完全了解他,但这一点很清楚。
“他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或许吧。”钟倏也是焦头烂额,却不及细想,只想着怎样保障颜晗的安全。
“晗晗,等取了钱,我找几个人帮我们。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可是会被发现的。”
“那个女人说的是海边的一个码头,我有熟人,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真的?”
“真的。他们平时就在码头巡逻,出现在附近不会被怀疑。如果是别人,我也不敢叫他们跟着。”
“好吧。”
“可是晗晗,我总觉得,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透着股诡异。但我又说不清,到底哪里怪。”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也理不清头绪。”
“爷爷似乎对你,太残忍了。”
颜晗愣了片刻,扭头看向窗外:“他也是为了向晨。”
钟倏微微侧头,发现她奇怪地直皱眉,顺着她的眼神望了望车窗外:“现在太迟了,黑不隆冬的不方便,我们先去我朋友那里。问问码头那边的情况,最好能部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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