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李拜天也没怎么安慰我,我也没怎么哭,就是说了两句没良心的心里话,我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他这么死了算了,他死了我就轻松了。”
李拜天说:“妹妹你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赶紧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这女孩成家了,分量就不一样了。”
嫁人了,有时候就等于有后台了。现在我后妈就欺负我个光杆司令,挨了欺负也没人站出来给撑腰。
我说:“我嫁谁啊,现在这样谁还敢娶我……”
李拜天笑了笑没说话,不管我嫁谁,反正不是他。然后我想起在远方的黎华,满心的无力感,为什么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身边呢。
李拜天这车开了一路,我安全带扎得紧紧的,这属于疲劳驾驶吧。人家够意思,一句累也没抱怨过,倒是我在副驾驶上还睡了一觉。
我们直接去了老酒友的家,李拜天让我先别出现,怕他们看见我就直接把我爸藏起来,然后这孙子装拆迁办的,轻轻松松叫开了门,门一开,二话不说地就往里钻。
李拜天钻了一圈出来,告诉我这家里确实没人,不过他吓唬了看家的老娘们几句,老娘们招了,说我爸确实来这边喝过酒,但昨天晚上又跟他男人一起,去了别人家,具体谁家也不清楚。
李拜天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把车开到一个我爸他们回来的必经位置,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干守着堵他们。然后我弟弟也赶过来跟我们会合,坐在后面。
他困了,把腿搭在前窗柜子上睡觉,问我一句,“不嫌弃吧?”
我摇摇头。然后他说,“你盯着点,看见人叫我。”
李拜天睡了没多久,我就远远瞅见我爸他们回来了,我爸一歪一歪地在路边走,和那个老酒友都喝酒了。我特么真气得牙痒痒,我爸才出院几天,这个王八蛋又带我爸去喝酒。
我想直接下车,李拜天怔一下醒了,让我先别出现,带着我弟下去了。
他们很顺利地从老酒鬼那里带走了我爸爸,李拜天开车把我们带到家楼下,问我:“你还上去不?”
我有点犹豫,想了想,摇摇头。
我跟我弟说:“你也别说我回来过,就说在XX家找到咱爸的,咱妈最讨厌那个酒混子,知道咱爸去找他了,肯定又得发火。”
我弟小鸡稻米似得点头。看着他们上楼,我算松一口气,琢磨李拜天开一夜车,得去休息休息,他脑子反应倒很快,问我:“XX家怎么走?”
这事儿必须去那个XX家通个气,求人家在我后妈那边撒个谎,而且马上得去,先给人塞上好处,一会儿我弟弟的慌撒出去以后,凭我后妈那泼辣脾气,肯定得打电话骂人家。
我无力地倚在副驾驶上,说:“天哥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
“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你啊?”
一般情况下,对方大多会回句“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可我忘了,李拜天是个实在人,他嘿嘿一笑,说:“当然是约泡啊。”
☆、112 无话可说,比争吵更折磨
我轻轻一笑了事。跟李拜天是没打算约过的,要约早约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李拜天这么一次次地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这笔人情债该怎么还,至今为止,除了帮他喝酒以外,李拜天也没欠过我什么人情。而且近来我们交集不多,李拜天念我是个姑娘,就算他自己需要应酬的酒场再多,他也不会只薅我一个人的羊毛。
我们都没睡觉,去那个XX家办完事情,就近找酒店开了两间房,我进房间的时候,李拜天笑呵呵地问,“真不约?”
我干笑,“不约。”
他用手指头指我一下,“别等你求我的时候。”
我冲他夸张地吐了个大舌头,李拜天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刷卡进门。因为累的,这一觉我睡得超级踏实,以至于下午黎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睡醒。
我迷迷糊糊地告诉他我在W市,迷迷糊糊地嗯嗯啊啊几声,挂断电话接着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跟李拜天一起去楼下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接到经纪公司打来的电话。
就这几天,我出演奸妃的那个电视剧,在电视台上星播出了。其实全托了长的年轻,一众妃子中,比我有名的,比我漂亮有演技的还有很多,但因为脸蛋年轻水灵,得到了些观众的认可。
经纪公司不计前嫌,打算再给我次机会。时间很紧张,明天就要到北京参加一部电视剧的角色甄选。我跟李拜天汇报情况,李拜天本人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的行程安排没有W市这一块儿。
车也开累了,我们打算坐下一班飞机回去。
然后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发现和黎华的通话记录,这才想起来,今天黎华应该就从内蒙古回北京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他这次到北京,会留下多陪我两天,然后再回来。
我给黎华打电话过去,他那边关机了。
努力回忆睡觉的时候,跟他的通话内容,我告诉他我在W市,黎华好像是说,那他现在就回W市,然后我们在这边见面。
我不知道他坐的哪一班飞机,可这次的面我估计大约是见不成了,其实我也不那么期待见他,也许就是时间长了,感情淡了,不那么思念了。
反正几天之前我们也才刚见过。
这次的甄选机会不能再错过,我还是决定先回北京。李拜天定好机票,车子先扔在这边,然后我们两个人往机场去。
路上我又给黎华打过两个电话,还是打不通。
我和李拜天也是踩着时间来的,再有十分钟就准备登基。这时候黎华给我打电话,说:“我刚下飞机,你在哪儿,我直接过去。”
我干干愣一下,说:“我也在机场。”
“嗯?”他下意识发了个鼻音。
他没准儿是误会了,以为我是专门来接他的?于是我解释了一下,我接到工作了,现在就得回北京。
我在1号登机口,一直没有着急进去,我和黎华一直在讲电话,他从外面进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李拜天在旁边耐着性子等。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东张西望着,W市的机场很冷清,算不上人流涌动,想发现一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我看着黎华快步朝1号登机口的位置走,一路上也在四处张望,心里忽然有点舍不得。看,他还是想见我的,哪怕只有这么两三分钟,也在努力争取。
我没朝他走近,就举着电话看着他,手机贴着耳朵,微微发烫,好像缠绵时他吹拂在我耳边的浓情细语。
终于看见我的时候,黎华也不走了,我们之间大概相隔一百步的距离,他一身西装在奔跑过后显得有些狼狈。
他微笑,对电话里说,“那你自己小心。”
我也看着他,轻轻点头,“嗯。”
候机大厅里广播在催促,李拜天倒是不着急,抱着胳膊耐心地等。直到黎华说:“进去吧。”
“嗯。”我有点想哭,我说:“你也回去吧。”
他说:“嗯,我看着你进去。”
那剩下的一百步,黎华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感觉来不及了,感觉走完了,也没有意义了。如今的他,已经完全留不住我了,他这么跑回来,就是想能看上我一眼。
挂断电话,我跟着李拜天朝前走,然后一步一回头,看着黎华独自站在那里,面向我离开的方向,太远了,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目光。
我忽然很想抱他一下,我不想看见他那么孤单,可是来不及了。我甚至想过,假如一天我们分手了,他能找到一个听话的,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围着他打转的女朋友,也挺好。
李拜天看我难过,问我:“这么不舍得?”
我摇摇头,我说不知道。说不舍得,我到底还是舍下他走了,可能离开的理由有千万个,但对我而言,留下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可是黎华没能给我这样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他甚至完全没有挽留过。
我们之间的相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再轻松了,越是靠近就越有压力。有句歌词说,“无话可说,比争吵更折磨”,就是这样。
对于我和黎华这次,不知道应该叫相见还是告别的会面,李拜天只评价了四个字,“还挺浪漫。”
其实,我觉得李拜天也是可怜人。他懂得运作人间游戏,得得瑟瑟寻求所谓的快活无羁绊,久而久之,就丧失了全身心投入去爱的能力。他对一个人好,可能会是真心的好,但这种真心,这些付出,大多时候还是会经过利益考量的,多少要算计下值与不值的。
到北京以后,我给黎华打了个电话,他连续几日奔波,这会儿已经累得躺下了,我也就没有打扰,今天自己也要早睡。
我一连接了好几个类似的角色,天南海北地打了两个月酱油。但收入了了,也挤不出时间去看黎华。
可是生活觉得很充实。
当然也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已经习惯性的,遇到自己不懂不会解决的问题,就去咨询李拜天,他会抽出空来帮我耐心解答,也许我对他的依赖,早就远超于黎华。